是六皇子?


    他不是去接魯盼楚了嗎?


    相瑛見他站在一處攤子前,買了點梅城的特色小點心。


    見狀,相瑛便猜到,他肯定是給魯盼楚買的,於是提裙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剛出街市,六皇子就朝附近的馬車走去。


    魯盼楚挑簾看出來,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伸手:“快給我,我餓得難受。”


    然而她剛說完,目光掠過六皇子,瞧見了相瑛。


    魯盼楚伸手指過來,嘴裏咬著東西,就唔唔了兩聲,神情有些激動。


    六皇子迴頭,當然也看見了相瑛,眼神一凜,立刻轉身朝她大步走來。


    “相瑛,你還敢出現!”他怒氣衝衝地走到她麵前。


    陸匪夷不動聲色上前一步,把相瑛擋在身後。


    他意味深長道:“皇後娘娘已經把相瑛郡主賜給我,做我的太子妃,不日我們將完婚,還請六皇子對她客氣一些。”


    六皇子挑眉:“客氣?她心屬解辰,你算得了什麽。”


    說罷,他轉眸盯著相瑛,惡狠狠的:“你這個蛇蠍心腸的女人,給我的兩件大氅,當時不僅害得我得了疫病,現在還間接害死了魯太守,害的盼楚家破人亡!”


    相瑛鳳眸沉靜:“證據?”


    六皇子一愣:“你說什麽?”


    “我說證據呢?你說我給你的大氅有問題,但當初不是你自己非要搶的麽?怎麽現在又想把魯太守的死,怪在我身上了?”


    相瑛抱臂,眼神冷冷地掃過去:“誰知道是不是你想對魯太守下黑手,故意找我來背黑鍋。”


    “你——!”六皇子正要發火,身後卻傳來魯盼楚吃痛的聲音。


    六皇子連忙跑迴馬車邊,掀簾朝裏麵查看。


    隻見魯盼楚捂著肚子:“怎麽迴事,我肚子好疼。”


    六皇子焦急:“別怕,街市就在附近,那裏有醫館,我帶你去。”


    魯盼楚死死攥住他的袖子:“你敢!”


    她一雙水眸疼出淚花:“我要是去了,被人發現有孕,隔日就會傳遍上京城,到時我未成婚就有孕的消息傳出來,我還不如投河死了算了。”


    “那怎麽辦?你想活活疼著麽!”


    就在這時,身邊傳來一道慢悠悠的聲音:“誰讓你要給她吃涼果子的。”


    六皇子迴眸,看見相瑛不知道何時站在了旁邊,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他頓時怒氣衝衝:“你這個晦氣的女人,趕緊走開,每次碰到你準沒好事。”


    相瑛抱臂:“說一句都不行?分明是你害她,涼果子放在油鍋裏炸之前,都會泡一層山楂水,保證味道既有鮮香,又有淡淡的果味。”


    “可是山楂是活血益氣的,如果她有身孕,是萬萬不能碰,你給她買的涼果子吃,怎麽還怪我呢?老六,你可真是個老六!”


    “我本來就是老六,不需要你提醒,”六皇子沒有察覺到她話裏的意思,“趁著我沒發火前,趕緊走。”


    相瑛嘖聲:“好吧,本來我想說,我會針灸治療,你既讓我走,那我走了。”


    她轉身就走,一點也不拖遝。


    魯盼楚疼的咬牙,一邊狠狠推了六皇子一把。


    “你快讓相瑛迴來呀你!”


    六皇子隻能狼狽地去追:“相瑛,相瑛!你給我站住。”


    相瑛不僅沒站住,還拉著陸匪夷,用跑的姿勢狂奔起來。


    六皇子一驚,急忙吩咐侍衛去追。


    最終,相瑛有意落後兩步,被侍衛包圍。


    六皇子氣喘籲籲地趕上:“你,你……你跑那麽快想幹什麽?”


    相瑛瞧著他:“是你讓我走啊,不走還留下來等你懲罰嗎?”


    六皇子唿吸漸勻:“你現在不用走了,迴去把盼楚身上的不適治好。”


    “辦不到。”


    “相瑛!你又想折騰什麽?非要我低聲下氣地請你去?”


    “你當然要低聲下氣的了,因為現在是你求我辦事,而且你剛剛還罵我晦氣,所以我憑什麽幫你?”


    陸匪夷在旁邊竟跟著點頭:“他說的話確實有些侮辱,你完全不用理會他,我們迴宮吧。”


    六皇子直接揚手:“慢著!”


    魯盼楚如此難受,他肯定是不能等到帶著她迴宮去找太醫了。


    他隻能一忍再忍,好聲好氣地走到相瑛麵前。


    “相瑛,方才是我錯了,不該對你惡言相向,你大人不記小人過,別跟我計較了。”


    相瑛鳳眸深處閃過一絲訝異。


    她印象中,六皇子很是自傲,當著解辰的麵,即便處於劣勢,也從不低聲下氣。


    現在為了魯盼楚,竟然肯這樣低頭,莫非真的是愛意使然?


    相瑛迴過神。


    “行,既然你誠心誠意地請我,我就去看看。”


    她不想耽誤時間了,因為她今日的主要目的,可不是為難六皇子!


    相瑛直接朝馬車上走去,上了馬車裏,魯盼楚捂著肚子,疼的倒在了車廂中。


    當相瑛從袖子裏拿出一卷針的時候,魯盼楚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相瑛……你,你不會害我和我的孩子吧?”她雙眸閃爍著不確信的光,有些膽怯。


    相瑛笑了一下。


    “我跟你沒有仇,為什麽要害你?”


    魯盼楚這才鬆開了手:“我也覺得,你不會是那樣隨便害人的人,我的臉就是因為你的幫助,才徹底治好的呢。”


    聽到這裏,相瑛心中竟有一絲愧疚。


    她不殺伯仁,伯仁因她而死的具象化,在她心裏留下了淺淺的折痕。


    那兩件大衣,本來是她給六皇子和相芊芊的。


    沒想到六皇子並沒有給相芊芊穿,而是擔心遠在梅城的魯盼楚受凍,所以隔著那麽遠也要派人把大氅給魯盼楚送去。


    沒想到害的魯太守病死了。


    相瑛心底,唯有歎息。


    這世道真亂,好父親壽命不長,那些冷血的父親卻活的堪比烏龜般命硬。


    遠在大牢裏的相元德打了個噴嚏。


    相瑛讓魯盼楚躺平,簡單施針以後,看向旁邊挑簾看進來的六皇子。


    “她需要平躺半個時辰,讓氣血順行,否則會有小產危險。”


    “半個時辰?就在這裏躺?”六皇子擰眉。


    “對,”相瑛麵不改色,“不能挪動。”


    魯盼楚扭頭對六皇子道:“就聽她的吧,針灸下來,我已經不疼了。”


    六皇子這才點頭:“那好,我讓侍衛守著四周,若有事再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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