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瑛剛剛睡著,耳邊忽然聽見有倉促的腳步聲,停在了他們船廂的門外。


    “監軍……”瘦猴子焦急的聲音傳來。


    解辰立刻去應門:“怎麽了?”


    瘦猴子低聲說了幾句什麽,相瑛立刻坐起來:“發生何事?”


    見瞞不過她了,解辰隻能麵色凝重道:“艙底那群染病的流放犯人,他們造反了。”


    相瑛披上衣服就往外走。


    路上,瘦猴子交代了經過,並說:“圖康還被困在裏麵,他們手裏應當有武器。”


    他們直奔艙底門外,這裏圍著不少兵卒正在撞門。


    見相瑛和解辰來了,眾人連忙讓開一條道。


    其中一人道:“監軍!剛剛還能聽見圖康的聲音,這會沒有動靜了。”


    相瑛聲音厲色:“繼續撞門!”


    門內的上官太妃聽見相瑛的名字,立馬拖著身子,步伐蹣跚地來到門口。


    她對外叫嚷:“相瑛,你想這個隊尉活,我就給你個選擇,現在給我們準備一艘扁舟,再給我們一點糧食,讓我們離開!”


    “否則,我們就打死這個隊尉和柳太嬪,反正我們都是要死的人了,光腳不怕你們穿鞋的,大不了魚死網破!”


    說到最後,上官太妃陰惻惻一笑:“你可要快點考慮,這個隊尉一直口吐鮮血,看著是不行了。”


    相瑛低聲罵了一句髒話,憤怒昂揚上精致的眉宇間。


    她極具力氣的一腳,狠狠地踹上門扉。


    “啪嚓”一聲響,門竟被她踹出個洞。


    “從來都是我威脅別人的份,你想威脅我,那隻能證明你活到頭了。”相瑛說罷,退後一步,紅唇冷冷,“撞門!”


    解辰一聲冷嗬:“讓開!”


    他不知何時拿了盾過來,對著木門砰的撞過去,不過幾下,門扉陡然碎裂。


    上官太妃沒來得及躲避,被倒塌的門扉直接壓倒。


    她慘叫一聲,艙底得病的人,愣了一瞬,都舉起拳頭,朝兵卒們衝過來。


    他們謹記上官太妃說的,活不了,就跟他們拚了!


    兵卒們拿著刀劍上前製服,相瑛和解辰直接走向倒在角落裏的刀疤臉和柳太嬪。


    他們倆的模樣十分奇怪,柳太嬪疊在刀疤臉身上,看起來竟像是用自己的身子護著他一樣。


    解辰將柳太嬪翻過來,她已經口鼻流血,沒了生息。


    相瑛立刻去檢查刀疤臉的傷勢。


    他已鼻青臉腫,嘴角蓄著血沫。


    解辰按在他脖子上的脈搏上,微弱至極。


    相瑛飛快地解開他的衣裳,按在他的心門穴上。


    忽然,她臉色凝重起來。


    刀疤臉的心門穴發軟,就像是裏麵包著一團水一樣。


    這裏麵是血水,他挨的重打,很可能是髒器被打破了,也可能危急心髒。


    相瑛頓時讓解辰背起刀疤臉:“送去治療室!”


    她醫療室的條件,還沒有升級到頂級,所擁有的儀器都不夠先進。


    能不能救活刀疤臉,隻能看運氣了。


    解辰和相瑛雙雙離開船廂時,瘦猴子他們已經製服了造反的犯人們。


    瘦猴子連忙問:“監軍,嫂子,他們這些人怎麽處置?”


    解辰黑沉薄眸看向相瑛,將這個機會給了她。


    隻見相瑛側眸看去,眼底翻湧著無限的冷漠與決絕。


    “將他們綁了推到船頭!”


    說罷,相瑛和解辰帶著刀疤臉離去。


    治療室裏,相瑛讓解辰先出去。


    她從空間裏拿出無數藥物和補充劑,還有兩個血包。


    但刀疤臉身上髒器被打破,就算有條件手術,也恐怕活不成了。


    他口鼻也開始出血,這是體內器官出血的表現。


    相瑛一頓操作,卻無濟於事後,她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看著刀疤臉身上的傷,她黑沉沉的鳳眸裏,閃過一幕幕屬於她自己的,不愉快的迴憶。


    年幼的她,手忙腳亂地為傷痕累累的師父止血。


    周圍充滿末世的硝煙,天空是淒厲的血色,遠處傳來變異動物的叫聲。


    “瑛瑛,你一定要把新型血清樣本送迴基地,這是我們最後的希望。”


    師父沾滿鮮血的手,握著一個發光的瓶子遞來。


    相瑛那時已經十歲了,她接過瓶子,還妄想拖著師父藏起來。


    奈何她力氣太小,最終隻能在師父的數次催趕下,鑽進管洞中,在黑暗裏不停地向前爬。


    身後傳來怪物們啃噬師父的動靜,也有怪物嗅到了相瑛的氣息,爭先恐後地要爬進管洞來。


    師父的聲音再次傳來:“瑛瑛,向前走,走的再快點,別迴頭!”


    幾乎是他話音剛落,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傳來,整個管洞被震的簌簌落下粉塵。


    相瑛叼著玻璃瓶,哭的滿臉淚水,卻一刻都不敢停。


    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就痛恨無能為力的感覺。


    所以她拚了命的訓練,做就要做到最好,變成最強!


    她不斷囤物資,升級空間,讓空間的能力為她如虎添翼。


    可到如今,她竟還是有救不了的人。


    都怪她,怪她還不夠厲害。


    相瑛腦袋開始撕裂的疼,忽然,解辰的聲音傳來——


    “怎麽樣了?”


    他在外麵,太久沒聽到動靜,所以推門看看。


    相瑛之前救助刀疤臉的那些材料,被她收迴了空間裏,但地上有好幾灘血包落下來的血漬,相瑛纖細的指尖上,連帶著臉頰上也有。


    她猛然抬起頭,鳳眸黑洞洞看來的樣子,竟顯得有一些迷茫和無助。


    解辰心裏一沉,上前詢問時,聲音也變得些許柔和。


    “怎麽了?治不好了?”


    相瑛迴過神,緊咬的紅唇綻放出極致的豔色,她垂下濃密的睫羽,輕輕點了點頭。


    “他渾身器官破裂,腦部損傷是最嚴重的,也許,也許他連睜開眼再交代遺言的機會,也沒有了。”


    她聲音有些木訥冰冷,像是將自己也凍結了一樣。


    解辰看了她一眼,握住她的手腕:“你先出去,我叫大家進來同他告別。”


    相瑛被他牽著,沉默地離開,像是丟了一抹魂。


    解辰將她安置在隔壁無人的另外一間治療室裏,隨後就讓瘦猴子去通知了船上的兵卒們。


    很快,隔壁傳來他們慟哭的聲音。


    瘦猴子跟刀疤臉的關係應當最好,數他哭的最大聲,相瑛還聽見他扇自己巴掌。


    “今晚你是替我輪值的,該出事的是我,圖康,你別死啊,老子欠你一條命,你他媽不能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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