廂房裏六個人住有些擁擠,也隻有兩個床榻。


    相瑛便從空間裏拿出許多軟軟的床褥,假裝是解辰給的,讓桃雪她們鋪在地上。


    戚奉意主動提出她睡在靠門口的位置。


    桃雪和林菱香非要睡在地上,讓相瑛和三個孩子去床榻上。


    相瑛拗不過她們,便答應了,順帶道:“既然這樣,這些天你們在船上的吃食,我全都包了。”


    船隻在江上行駛,她終於能順理成章地拿出不少魚兒小蝦了!


    很快,船隻揚帆起航,那些兵卒半個時辰就推開門檢查一次。


    船頭,船中和船尾都有人把守,以防有人跳江逃跑。


    不過,險江暗流奇多,水勢險峻。


    船剛行駛沒多久,相瑛就感覺到了劇烈的搖晃。


    孩子們倒是覺得新奇不怕,桃雪有些暈船,臉色慘白地躺在地上,暈乎乎的。


    相瑛從空間裏摸出來兩顆梅子讓她含著,桃雪才覺得好了不少。


    “你們在這裏等我,我去撈魚。”


    相瑛將鐵鍋鑿了兩個洞,拴上草繩,便提著出了廂房。


    遠遠地,她又聽見柳太嬪的哭聲,伴隨著刀疤臉煩躁的聲音,越來越近。


    “你別跟著我行不?趕緊迴你的船廂睡覺去!”


    刀疤臉走在前麵,柳太嬪亦步亦趨地跟著。


    她嘴裏還不住地念叨:“兜兜兒,周圍好多水,母妃怕你丟了,你別走那麽快,母妃跟不上了。”


    突然,一潑江浪打過來,船隻微微傾斜,柳太嬪腳下踉蹌,眼看著就要摔倒。


    刀疤臉及時迴頭,伸手扶住了她。


    柳太嬪心有餘悸,嘴裏還在問:“兜兜兒,你受傷沒?跟母妃迴去吧,外麵太危險了!”


    刀疤臉無可奈何,兇也兇過了,這個老太太就是纏住了他。


    早知道,真不該答應相瑛這個忙!


    “我都說了多少次,我要巡邏,你別再跟著我。”


    他發現柳太嬪怎麽樣都不肯走,又不好真的拋下她不管。


    於是,刀疤臉隻能用草繩拴住她的手腕,拉著她前行。


    沒走兩步,瞧見相瑛站在前方不遠處,笑盈盈地看著他。


    船隻搖晃起伏,她卻巍然不動,月光下,顯得烏發輕盈,隨風飛揚。


    刀疤臉輕咳兩聲,正色走過去:“你在這正好,把這太嬪帶走。”


    相瑛搖搖頭:“那可不行,她不會跟我走的。”


    她看向柳太嬪,聲音微揚:“太嬪,你要兜兜兒,還是要我啊?”


    柳太嬪連忙從後麵抱住刀疤臉的胳膊:“要兜兜兒,這是我兒。”


    刀疤臉的麵龐鐵青。


    相瑛笑起來:“你看,沒辦法,你就帶著她吧,就當是做好事了。”


    說罷,她提起掛在欄杆邊的草繩,圓圓的鐵鍋露出水麵。


    隻見小小的鍋子裏,竟然有好幾條肥碩的魚兒。


    刀疤臉瞪大眼睛:“你在捕魚?”


    還這麽輕鬆就抓了四條?


    相瑛大方地扔了一條給他。


    活蹦亂跳的魚兒來迴甩尾巴,劈啪抽在他的下頜上。


    相瑛抱著鐵鍋:“那條送給你了,可以燉成魚湯,別忘了孝順母親,給她也分一碗。”


    說罷,她轉身離去。


    刀疤臉揚聲反駁:“她不是我母親!”


    還沒說完,柳太嬪那隻枯瘦蒼老的手,就伸過來,給他擦了擦臉上的江水。


    “兜兜兒,你衣裳濕了,換一件吧,不然容易生病。”


    刀疤臉抓著魚,忍受著柳太嬪的碎碎念,步子咚咚地透著煩躁離去。


    相瑛在船廂裏支起了鍋爐。


    下麵是燒柴的鍋,上麵架著自己的鐵鍋。


    她將收拾好的江魚放進鍋中,加了蔥絲薑絲,熬成濃白的魚湯。


    又往裏麵下了點上次剩下的木耳和脆筍,還有一把剛搓好的麵條。


    噴香的味道四溢,桃雪她們圍著鍋坐成一圈,每個人手裏都捧著碗,吸溜麵條子。


    相瑛對林菱香道:“我剛剛還留了半鍋,一會你趁熱,去端給我阿兄還有你祖父嚐嚐。”


    林菱香連聲說謝,幹脆舉起碗,對相瑛道:“長公主,從流放那日開始,您就對我們一家頗為照顧。”


    “我沒有別的長處,往後一定會更加用心服侍太子殿下和您,以湯代酒,我敬長公主。”


    說著,她將鮮嫩的魚湯喝完,臉色紅撲撲的。


    相瑛笑了起來:“以湯代酒,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那我們一起來舉碗幹杯。”


    “不為別的,就慶祝我們每天都能看見太陽,日子多麽燦爛!”


    她一唿百應,桃雪她們也連忙舉起湯碗。


    相秀秀奶聲奶氣:“幹杯~”


    幾人哄笑一團。


    三個孩子白白胖胖,小嘴吃的晶亮。


    這時,門口傳來動靜,有人探頭看進來。


    “大姐姐,我能進來嗎?好香啊,你們在喝魚湯?”原來是七公主,身後還跟著於嬪。


    相瑛並不吝嗇,招招手就讓她倆進門。


    桃雪大方地分了兩個碗給她們。


    七公主和於嬪席地而坐,聞著噴香的魚湯,眼冒亮光。


    於嬪感慨:“還是長公主這裏好,清淨,還有湯喝,我們住的那個廂房,簡直待不了。”


    “為何?”桃雪好奇。


    七公主擦著嘴角,有些抱怨:“我們運氣不好,被監軍分到跟上官太妃一個屋子。”


    “大姐姐您也知道她性格刻薄,和相芊芊兩個人,想把我們當婢女使喚。”


    “不過也是報應,船一開,她倆就暈的不得了,在船廂裏吐的昏天黑地,這不,我們兩個嫌棄味道難聞,就出來了。”


    相瑛頷首:“你們要是受不了,就跟監軍說換個屋子不行嗎?”


    於嬪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還是別麻煩監軍了吧。”


    相瑛根本不知道,除了她,其餘人對解辰他們怕的要命,更不敢提放肆要求。


    夜過二更時,相瑛她們帶著孩子都睡下了。


    整艘船行駛在江濤上,唯有浪花的水聲。


    犯人們都逐漸習慣在船上的感覺,睡的比之前每一晚都要香。


    解辰獨自巡邏,剛走到船中的位置,就看見有個身影從旁邊的船廂裏鑽出來,直接撞在了他身上。


    解辰豁然退後一步。


    卻見對方衣不蔽體,單薄的裙子隱約露出了窈窕的曲線。


    相芊芊就這樣出現在解辰麵前,她直接趴去欄杆邊嘔吐,很不舒服似的。


    直到沒聽見解辰說話,她才盈盈抬眸,衣裳適時滑落,露出雪白的肩頭。


    相芊芊滿麵惶恐:“解監軍,我,我沒有衝撞到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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