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辰也不走了,就站在岸邊盯著。


    相秀秀抹著眼淚,仿佛受到了驚嚇。


    桃雪和相元霄還有相元朗他們,圍著小家夥安慰。


    連行動不便的太子相離,都張開手。


    “秀秀不哭,來舅舅這裏。”


    相秀秀撲進相離懷中,小丫頭哭的聲音可憐。


    “舅舅,他們說錯了,娘親才不會扔下我們逃跑呢。”


    相離沒有說話,他隻是用大掌輕輕撫摸著相秀秀的頭發。


    至於相瑛會不會逃跑,他不知道。


    若是按照她以前的性格,恐怕真的會走。


    可這幾日相處下來,他覺得相瑛變了許多,性格都不一樣了。


    她做事有自己的原則,但如果她真的走了,相離也不怪她。


    聽著相秀秀哭,解辰不動聲色地皺了下眉頭。


    刀疤臉還記恨剛剛解辰訓斥他的話。


    他見兩個兵卒許久也不遊迴來,便問:“監軍,倘若相瑛這個女人真的逃了,她的家人,殺是不殺?”


    解辰側眸,看見相元霄和另外兩個小家夥,都用黑漆漆的眼睛瞧著他。


    解辰搭在劍柄上的修長手掌,微微攥緊,指節發白。


    刀疤臉再次拱手詢問:“請監軍明示。”


    解辰看向湖麵,語氣冷淡:“依軍規處置。”


    刀疤臉心下得逞,立刻答應:“是!”


    眾人這下都圍在湖邊,盯著偶爾泛起漣漪的湖麵。


    相瑛怎麽能這麽久都不鑽出來唿吸?


    她不會真的逃了吧?


    忽然!


    一隻素白的手從水中伸出,搭在岸邊,還抓著一把荷葉荷花和蓮子。


    嚇得正前方的楊貴人驚唿一聲,連連後退。


    相秀秀縮在相離懷裏,扭頭一看,頓時欣喜:“娘親!娘親你終於迴來了!”


    相瑛渾身濕漉漉地爬了上來,與此同時,她左手還從水裏提了兩個嗆水暈死的兵卒上來。


    “這兩個蠢貨,被水草纏住了,不救他們,我還能上來的更快。”相瑛氣喘籲籲地說罷,發現大家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一種複雜。


    相瑛眯眸:“怎麽了?”


    她看向孩子們和桃雪,見他們都是心有餘悸的模樣。


    還有被林家人圍起來保護的相離,也像是暗暗鬆了口氣。


    相秀秀撲到她懷中啜泣。


    相元霄指著刀疤臉:“他非說你逃跑了,還要殺了我們,剛剛害的舅舅從木板車上跌下來,還把秀秀嚇哭了!”


    相瑛鳳眸頓時陰沉下來。


    她站起身,黑發與裙子都在滴水,窈窕的身軀被隱約勾勒。


    分明是美麗動人的出水牡丹,可臉上的神情卻黑沉的像個女修羅。


    “你要殺我的家人?”


    刀疤臉被她質問的氣勢,震的眉心一跳。


    他也露出不好惹的表情:“你私自行動,擅自跳入水裏,本來就要受罰!”


    “我受你爹個頭!”相瑛生氣,轉手就將剛剛救上來的兩個兵卒,直接踢迴了水裏。


    刀疤臉怒瞪:“犯人相瑛!你好大的膽子!”


    下一秒,相瑛伸手揪住他的衣領,將他一個過肩摔,也扔進水中。


    圍觀的兵卒和犯人們目瞪口呆,解辰微微挑眉,竟沒出聲製止。


    相元霄捂著小嘴,哈哈大笑起來:“落湯雞,活該,讓你欺負我們!”


    刀疤臉狼狽地從水裏爬起來,狠狠甩了甩身上的水。


    “你找死!”他衝過來就要動手。


    相瑛可不怕他,正要給他卸了胳膊,解辰卻冷聲嗬斥:“夠了!”


    刀疤臉堪堪停住。


    解辰瞥了一眼相瑛,吩咐刀疤臉:“將你的兵從水裏拉起來,現在上路,別耽誤了大隊伍。”


    說完,他對著相瑛,象征性地警告:“下不為例。”


    解辰走了,兵卒們各自歸隊。


    刀疤臉氣的罵罵咧咧,可礙於解辰發話了,也不敢繼續為難相瑛。


    他撂下一句:“你最好小心點,不守規矩,我第一個廢了你。”


    相瑛鳳眸冷冷瞧他一眼。


    還不知道誰廢了誰。


    相瑛走迴孩子們身邊,挨個檢查他們,還有桃雪和相離是否受傷了。


    相離聲音溫和:“我們都沒事,阿瑛,你怎麽去了那麽久?”


    “我看水底下有蓮子,就多采了點,耽誤時間了。”相瑛說罷,摳了兩個蓮子出來,塞進相離嘴裏。


    看見相離被苦的皺起長眉,相瑛笑了起來:“苦就對了,對身體好。”


    她黑發黏在嬌白的臉頰邊,明眸善睞的樣子,跟剛剛殺氣騰騰的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相瑛將采摘來的蓮子荷花,都放在相離的木板車上。


    為相離拉車的兩個兵卒,竟出乎意料的沒再抱怨,而是老老實實地把繩子扛在了肩膀上。


    甚至不敢迴頭看相瑛的眼睛。


    流放隊伍啟程以後,相瑛一邊走路,一邊快速地用針線將荷葉縫成了一個遮陽的帽子。


    三個孩子和桃雪,還有她,一人一頂。


    相秀秀的荷葉帽上,還有一朵縫上去的粉荷花。


    有了帽子,三個小家夥高興地蹦蹦跳跳。


    “終於不曬啦!”


    “荷花好香~”


    相瑛順手用四張大荷葉鋪開,給相離縫了個大的。


    她把荷葉披在他身上的時候,相離想要婉拒。


    “我是男子,不需要。”


    “需要,傷口暴曬會造成脫水,影響恢複。”


    相瑛強勢地把荷葉披風綁在他身上。


    三個孩子看見了,忍不住偷笑。


    剩下的荷葉,相瑛分給了林菱香還有七公主和於嬪,也多給了她們一些蓮子。


    有了帽子遮擋,再有相瑛偶爾提供的涼水和甜果子。


    三個孩子和桃雪再沒抱怨過熱。


    他們一家說說笑笑,相芊芊瞧著,感覺她就像是帶著孩子出來旅遊似的。


    哪有人能把流放也過的這麽有滋有味?


    傍晚。


    因著沒有到下一個驛站,監軍們決定以一個廢棄的茶棚為圓心,原地停隊休整。


    相芊芊又拉著好幾個女眷,去給刀疤臉他們做飯去了。


    相瑛鑽去了附近的林子裏。


    趁著周圍沒人,她將白天讓機器做好的菜拿了出來。


    脫骨鹵雞爪,三片生菜卷了好幾塊酥香孜然五花肉,一碗蓮子紅棗銀耳羹,豐豐富富就是一頓。


    吃飽喝足以後,她開始給孩子們準備吃的。


    紫菜、胡椒粉、小蔥鋪在碗底,澆一勺空間裏大骨頭熬的高湯,再放進去煮熟的鮮肉餛飩。


    雖然孩子們吃的簡單,但是她吃的豐富啊!


    相瑛將三小隻和桃雪叫到樹後,讓他們捧著碗吃。


    相元朗疑惑地看著她:“為什麽有餛飩?我剛剛聽說,監軍他們今天做的是烤豬骨。”


    相瑛輕咳一聲,正要解釋,相元霄就拍了一下他的腦瓜。


    “二弟,你真笨,烤豬骨那麽好的東西,她怎麽弄得來,有餛飩吃就夠了。”


    相元朗點頭:“有道理。”


    相瑛忽然覺得這三個孩子真可愛,自己就會說服自己。


    但是她總這樣也不行,相離的傷口恢複的差不多以後,就要吃肉了。


    她可以騙過孩子們和桃雪,但在相離那裏早晚會暴露。


    相瑛等孩子們吃完以後,單獨將相元朗留下。


    “什麽事?”相元朗小臉稚嫩,日常浮著冷淡。


    這模樣,還真跟解辰像的很。


    相瑛彎腰,鳳眸眯起笑容:“我們來練習你的能力吧,今天我想要兔子。”


    相元朗:……


    “我不一定能叫來,萬一再像上次那樣……”


    “試試唄,你的能力不鍛煉,就會越來越掌握不了。”


    相元朗妥協:“好吧。”


    他彎腰撿起一片葉子,吹動曲音。


    片刻後。


    相瑛提著三隻野雞,和相元朗從林子出來。


    她鳳眸泛著笑意:“真是出於意料,有野雞更好!”


    剛做完飯迴來的相芊芊,抱著一碗豬骨渣,原本得意的表情,看見相瑛手裏提著的野雞時,笑都笑不出來了。


    她憑什麽能有野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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