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忍不住揚起嘴角,也不知道她酒醒了還記不記得自己說過的話。他本想抱她起來,右手卻使不上力。恰好這個時候,李懷恩拿著醒酒湯進來了。


    李懷恩看到屋中的情景,嚇得差點摔了手中的碗。王爺半蹲在地上,左手的臂彎裏抱著沈姑娘。他都不知道姑娘是什麽時候進來的?剛才都沒發現。


    「還不快過來幫忙?」朱翊深抬頭說道。李懷恩連忙應是,上前幫著把若澄扶到了暖炕上。朱翊深取了自己的貂鼠皮披風蓋在她身上,看著她通紅的臉蛋,對李懷恩說:「這丫頭喝了酒,叫素雲和碧雲來守著。等她醒了,喂一碗醒酒湯,再接迴去。我去內室歇一會兒,沒事不必叫我了。」說完,就轉身出去了。


    李懷恩心裏納罕,王爺怎麽像逃走似的。還有,王爺剛才臉上的是笑意?從皇陵迴來這麽多天,還沒見他笑過呢。李懷恩又看了看暖炕上睡得正香的沈若澄,摸著下巴,若有所思。


    若澄飽飽地睡了一覺,直到被照在臉上的夕陽曬醒。她揉著眼睛爬起來,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在哪裏。


    素雲和碧雲就站在暖炕的旁邊,看見她醒了,碧雲連忙出去拿醒酒湯。


    「姑娘,我們找了您好久。您怎麽偷偷喝酒,還跑到留園來了?」素雲擰了熱帕子給她擦臉。


    若澄有點頭疼,揉著腦袋仔細迴憶了一下:她想向朱翊深道歉,但是又怕自己沒膽子把心裏話都說出來,就偷偷跑到廚房去喝了點酒。怎麽知道那酒下肚,言行竟完全不受控製。後來她迷迷糊糊地走到留園,躲在屏風後麵等他迴來……完了,全都想起來了!


    若澄的臉立刻漲得通紅,她好像抱了他,這算不算輕浮?她清醒的時候,借她十個膽子也不敢這樣。可如今抱都抱了,她也不能不認賬吧?而且說出口的話,她是要負責的。


    碧雲端了醒酒湯進來,李懷恩笑眯眯地跟在後麵,一見到她就問:「姑娘醒了?這可是足足睡了兩個時辰呢。」


    若澄馬上要從暖炕上下來,李懷恩道:「先把醒酒湯喝了吧。王爺特意吩咐的。」


    若澄隻能乖乖把醒酒湯喝了,不好意思地說道:「給你添麻煩了。王爺他沒有生氣吧?」


    李懷恩笑了笑:「王爺怎麽會生氣?我看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王爺今日出去應酬,也喝了不少酒,這會兒歇下了。姑娘可是有什麽話要我轉達?」


    「沒什麽,我們這就迴去了。」若澄聽到朱翊深沒生氣,鬆了口氣,還是快步往外走。李懷恩連忙跟出去送,直送到留園門外。


    素雲和碧雲都發現李懷恩忽然變得客氣了,好奇地詢問若澄在留園發生了什麽。若澄當然不能把她做過的荒唐事告訴她們,隻胡亂說自己喝醉以後就在留園睡著了。她們也沒再追問,而是說起上元燈節的事情。


    往年上元節,她們都會偷偷去附近的燈會看燈。今日天色已晚,好在燈會要持續幾日,便約定明日再去。


    ……


    朱翊深躺在內室的躺椅上,聽到外麵的動靜,知道她們走了,把手中的書放下,閉上眼睛,心情好像平靜了許多。他隻睡一個時辰就醒了。睡著的時候做了個夢,又迴到了紫禁城,那時候還是端午的宮中大宴,皇後在坤寧宮宴請內外命婦,沈若澄也在場。


    他駕臨坤寧宮,也沒特別注意到她。隻是不經意間與她四目相對,她立刻移開了目光。


    那個時候他並未多想,以為是兩人許久未見的緣故。他當了皇帝之後,幾乎沒單獨召見過她。一來是政務繁忙,二來他並不是她的親哥哥,她既然已經嫁人,也理應避嫌。


    記憶中,她一直都是循規蹈矩的,不敢越雷池半步。上輩子,他並沒怎麽注意到她,大概也是這個原因。盡管後來因為幫她解決課業上的事情,兩個人有了頻繁的接觸,可遠沒有達到親近的程度。他自己也忙著應對皇兄出的各種難題,沒有多餘的心思想別的事。


    沒想到她喝醉酒以後,膽子倒是挺大的,竟然敢抱他。他第一次被一個女娃娃抱,感覺十分特別。


    這小東西……朱翊深又勾起嘴角,想到那團子黏在自己身上的模樣,感慨還是喝醉的時候比較可愛。


    這一夜若澄翻來覆去都睡不好,隻要一閉上眼睛,腦海裏就會浮現自己抱住朱翊深的場景。雖然她小時候就想這麽做,但他們到底都長大了,也不知道他會不會怪自己沒規矩。


    怪她也沒辦法,她都已經做了,又不能迴頭重來。


    第二日,她頂著兩個黑眼圈去留園,到的時候發現李媽媽和香玲拿著包裹站在外麵等。她想起來周蘭茵昨日向朱翊深告了假,要迴家一趟。周蘭茵的家好像離京城不遠,就在天津衛,隻需幾日的路程。她父親似乎在當地做官,她是姨娘所生。


    若澄到了主屋外麵,想等一等再進去。萬一兩人在裏麵依依惜別,含情脈脈,她撞見就不好了。昨日她看到朱翊深對周蘭茵很冷淡,但也許是因為她在場的緣故。他們兩個人畢竟是那樣的關係,不可能不親近。


    過了會兒,周蘭茵泣淚而出,都沒發現若澄,就匆匆忙忙地走了。


    若澄這才進去,西次間的門沒關,李懷恩蹲在地上撿東西,輕聲道:「蘭夫人就是想問讓王爺用她繡的荷包,王爺何必跟她置氣?自己還氣壞了身子。說到底她是王爺的女人,自入府以來,連續遭逢變故,還未得過王爺寵幸,也是怪可憐的。」


    朱翊深背對著門外站著,整個人十分冷厲。他的喜惡還容不得別人來指手畫腳。周蘭茵在這府中不受主母管製,已經夠自由。若不是因為律法和母親,他早就讓她滾迴家了。


    「呀,王爺您受傷了。」李懷恩叫了一聲,「我去請大夫!」


    「一點小傷,不用大驚小怪。去拿藥箱來。」朱翊深抬手看了一眼,大概剛才揮落茶杯時,碎片劃了一道口子。李懷恩連忙去拿藥箱,讓朱翊深坐在暖炕上。但他處理傷口笨手笨腳的,朱翊深直皺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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