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後的夜晚,東京秋葉原區。


    霓虹閃爍的街頭,許多地下歌手和偶像舉著廣告牌請求應援。


    “主人,歡迎迴家,秋秋~”一名白絲女仆的妹紙站在街邊,每經過一個路人都會這樣嬌聲一句。


    “哇,是拉姆啊。”


    路過的死肥宅發現了新大陸,蹲下身拿出手機不停地拍照。


    “討厭,討厭。”女仆欲拒還迎,等這群死肥宅拍完,又客客氣氣地雙手遞出名片,甜甜地說道:“請多多關照,我是剛出道的明日花,叫我小花也可以喲~”


    死肥宅們收下名片,要求和女仆合影。女仆稍稍猶豫後,也答應了。


    告別死肥宅後,女仆低聲咒罵:“真是下品,揩油的變態。”


    很快,有人經過,女仆又換上了笑臉。正準備賣萌,卻“切~”了一聲。


    路過的是一名眉毛粗狂的削瘦男子,穿著又髒又舊的短袖和短褲,彎腰駝背,手裏拿著踩爛的易拉罐,眼睛正在偷瞄她的白絲。


    “沒用的廢物!搞笑都不會。”粗眉男人走後,女仆罵得比剛才大聲。


    “這就是所謂的地下偶像啊。”鍾良走過後,聳了聳粗眉。這眉毛是馮淇刮幹淨後又重新畫的,為了看起來更像一名以搞笑謀生失敗的廢材。


    這四天鍾良沒閑著,每天晚上都去銀座薔薇之戀,向媽媽桑陳雅麗學習怎麽裝成島國廢材,他想扮豬吃老虎。


    媽媽桑告訴他,走路要慫,手不能甩得太開。看人不能光明正大,要偷偷摸摸地看。說話不能大聲,越小聲嘀咕越好。總之無論做什麽動作,都要扭扭捏捏,跟做賊似的就對了。


    這些都是寶貴的經驗,鍾良結合實際觀察了一天,基本也弄清楚了其中的訣竅。


    現在路人見到他都避了幾步遠。“沒用的廢物”、“社會垃圾”之類的詞兒,誰見了都會背後罵一罵。


    不懂島國的人覺得他們罵人不算狠,那是因為不了解他們的文化。島國人親情冷漠,更重視社會角色。罵八嘎呀路,他們多半還能忍。罵社會垃圾,廢物,他們會跟你急眼。


    經過秋葉原,走到上野區。這裏地鐵站都拐了個彎兒,沒有再往前。


    “前麵就是山穀區了吧,到最後,還是得主動出擊才行啊。”鍾良低頭喃喃。


    黃蜂勇士監聽了鷹醬大使館幾天,毫無線索。沈玲玉的竊聽器也沒聽出什麽苗頭。他不得不選擇主動出擊。


    山穀區是東京貧民區,流浪漢的聚集地。也是打黑工找工作的地方。鍾良要去尋找傳說中的招核電站臨時工的中介勞務公司。


    一路偷偷摸摸小碎步,鍾良走得很辛苦。那個啥,容易卡蛋。


    過了上野就沒路燈了,鍾良停步看向前方陰森森的街道。這特麽和洛杉磯南灣有得一拚,街道還更狹窄。


    黑暗中傳來一聲不太地道的東京腔:“前麵的家夥,你從哪兒來?怎麽沒見過你!”


    鍾良尋聲一瞧,一頭邋遢的長發和稀噓的胡渣,是個打扮得差不多的中年男人。


    “喂,後輩,你怎麽不迴答!見到前輩要恭敬,家裏沒教過你嗎?”男人走出來,後麵拖了個垃圾袋,裏麵裝了剛撿的塑料瓶。


    “大叔,你對這一帶很熟嗎?”


    “喂,向人請教得鞠躬,你不知道嗎?”


    鍾良左右看了看,陰險一笑:“抱歉,我隻用拳頭說話!”


    踹倒一個流浪漢,不費吹灰之力。附近根本沒有警察巡邏,也不用提防什麽。


    “紅豆泥,斯米馬賽~”長發大叔被踩在腳下求饒。


    鍾良單手插袋,又踩了他一腳:“青龍幫的中介公司在哪兒?”


    “在陽光之家,我帶您去。紅豆泥,斯米馬賽~”


    “行了,走吧!”鍾良放開腳,踢著趕他起來。


    長發大叔起身後,很正式地鞠了一躬:“我叫北川烈,請多指教!”


    名字還挺中二,不過鍾良可不買他的賬。


    島國人崇拜強者,以這個流浪漢的層次,誰拳頭比他強他就崇拜誰。很快他便稱唿鍾良為大哥。


    “大哥,你剛才那一腳踢得真的漂亮!”


    “大哥,要不你帶我一起加入青龍幫吧!”


    敢情還以為自己想加入幫會。鍾良對眼前的極品真的生不起氣,濺得太單純了。


    脖子埋得太久也累,抬頭走進黑暗的街道,裏麵什麽東西都有,帳篷、垃圾、吸毒客,精神錯亂的變態。


    他們都是被城市遺棄的人,比洛杉磯貧民窟還慘。鷹醬好歹還能0元購,有免費的垃圾食品。島國沒有這種待遇。


    東京不養閑人,不是一句廢話。


    “大哥,前麵就是陽光之家了。”北川烈殷勤地指著前麵。


    矮房下有了燈光,聚集了很多流浪漢,頭發花白的老頭兒居多。他們圍著一間門市,迫不及待張望著什麽。目光聚集的地方是一個拿著擴音器的紅毛暴走族。


    “報名費先交一萬!沒錢的趕緊滾!”紅毛一遍又一遍強調。


    沒錢的老頭兒隻能下跪求紅毛放行。紅毛召來手下,拿棒球棍驅趕。


    “真是一副尊老愛幼的和諧場麵呐!”鍾良感歎。


    “大哥,您真是好心腸。這群老不死的可不是好東西。他們大多數以前是炒房客。”身邊的北川烈解釋道。


    原來是炒房客呀,上世紀島國泡沫經濟,房地產崩盤,炒房客跳樓死了不少。活下來的每個都是小強。


    鍾良暗怪自己眼拙,島國人都是自找的。


    進去要交一萬日元的報名費,這點兒小錢對鍾良來說,根本不算錢。


    北川烈跟著鍾良一路往前走,察言觀色道:“大哥,您莫非是來找工作的?我勸您可別去,上一批我認識一個叫中健的家夥,他迴來後沒幾天就死掉了。”


    鍾良隻當聽了個笑話,要是他008因為核輻射死了,那也太廢材了。


    撥開這群老頭兒,擠進去。後麵北川烈也跟著擠了進來,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樣。


    “你又不怕死了?”鍾良感到好笑。


    北川烈信誓旦旦道:“大哥去哪兒,我就去哪兒!”


    通過第一道關卡,兩人進入了麵試等候的後院。裏麵擠了上百人,站得密密麻麻,鬧哄哄。


    各種不友善的目光射向他倆。


    “烈,你小子怎麽也來了!”有個歲數和北川烈差不多的飛機頭搭話。


    “大野君,你都能來,我為什麽不能來!”


    “這個生麵孔是誰?新來的?”飛機頭大野上下打量著鍾良,目光非常挑釁。


    北川烈一把推開他:“放尊重點兒,他是我大哥,拳腳厲害著呢!”


    飛機頭不屑地走開,迴到角落。周圍的人知道他不好惹,離他老遠。


    “北川君,加入我們大阪隊怎麽樣?一起共進退。”一個嘴皮子挺利索的polo襯衫男人湊過來搭話,語速又快又大聲。


    “還沒自我介紹,我是大阪人山本太郎,我的隊伍有十人。加入我們,待會兒我好和青龍幫的二宮組長交涉。”


    “不感興趣。”鍾良淡淡道。


    大阪人冷哼一聲,不高興地走開。一名自稱北海道人的地中海又過來向二人發出邀請。


    接著關東、關西、九州都有人過來問話。


    小小島國,地域還分得挺清楚。 鍾良聽得心煩,問北川烈:“你老家是哪個地方的?”


    “這個...唵...老家是衝繩的。”北川烈吞吞吐吐地迴答。


    衝繩人是島國中最受鄙視的,意思相當於偏僻的農村。難怪他不好意思。


    “這裏可沒有衝繩人,等等看吧。”


    拒絕所有團隊後,鍾良聽到弱雞們竊竊私語。他挑釁地打量著四周,目光所到之處,沒人敢和他對視。


    一會兒,一個西裝花襯衣的光頭出現在二樓陽台。所有人觸電般站得筆直,整齊地鞠躬。


    “二宮桑,晚上好!”


    鍾良蹲在其中,可不想被島國流氓占便宜。


    隻見花襯衫擲地有聲:“規矩都懂,願意交保護費的都上來。我們隻收三十個。”


    眾人吃了一驚,發布的信息是要收一百個,沒想到實際隻招三十。恐怕名額被青龍幫內部瓜分了不少。


    早就知道二十萬一天不好拿,果然是要被剝一層。一人報名費都交了一萬,滿屋子幾百人。青龍幫真是打的好算盤。


    “北海道每天交兩萬!”北海道的地中海代表搶先喊話。


    這一聲引來許多不屑,馬上有人還價:“關東交三萬!”


    “關西三萬五!”


    此言一出,兩撥人眼神互相掐架起來,要不是青龍幫大哥在場,非得打起來不可。


    “九州四萬!”


    “八嘎雅鹿!”有人急得罵髒話。九州鄉巴佬敢和城裏人搶飯吃!


    “北海道四萬五!”


    “四國五萬!”


    ……


    新一輪的報價又開始,每次五千往上抬,直到大阪人出價:“十四萬!”


    眾人眼神不定:特麽的,就進去一個月,每天拿六萬也敢幹?


    北川烈向鍾良嘀咕道:“大哥,上一批進去的人,出來住院調養都花了一百多萬。再喊下去我不敢去了,平時打打黑工一個月穩定賺個十幾二十萬,還不用遭罪。”


    隻見鍾良點點頭,也不知道聽沒聽進去。


    大阪人傲視群雄,大搖大擺地帶人上了樓。好在他們隻有十二人,名額還剩十八個。下一輪競價又開始。


    剩下的關東、關西、北海道、九州、四國、東北和中部摩拳擦掌。


    “十四萬!”


    一個聲音打破了和平。


    鍾良在所有人目瞪口呆下上了樓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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