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凝脖子一痛,便慌忙開口,「表姐——」


    沈裴知道秦玉凝喊這一聲並不是想表達看到了沈非衣,而是有話要對他說。


    提到了沈非衣,沈裴這才收迴了手上的力道,眼皮微抬,示意秦玉凝繼續說。


    秦玉凝對著他勉強揚起了一抹看不出絲毫笑意的笑,視線掃過周遭的內侍和宮娥,笑著開口道:「我不過是與太子殿下切磋幾招,大家先退下。」


    這些下人的其實都不在乎這些,今兒伺候這個主子,待明兒主子死了,再伺候另一個主子,這樣的日子也早已習慣了。


    害怕也不過是怕兩人動真格的,死了一人後,那活著的再將他們這些圍觀的一同摸了脖子,他們惜的其實是自己的命。


    見秦玉凝這般說,周遭圍著的人竟是半分都不敢呆著,眨眼間便瞧不見人了。


    待人都走完了,秦玉凝這才迎上沈裴的眸子,開口道:「我與表姐向來關係親密,決計不會將此事透露出去。」


    沈裴並不覺得這話有什麽信服力,聞言也不過是勾了勾唇,並不言語。


    秦玉凝自然知道光說這些定無法讓沈裴相信,便又道:「祖父手上雖有兵權,可也不過是太後為權衡朝中勢力的棋子。」


    她舔了舔唇,隱在袖中緊緊握起的手透露出了她的緊張,「朝中都知殿下與大皇子奪嫡暗流湧動,殿下初迴朝中,遠不及他皇子根基深厚,我願意祝太子殿下一臂之力。」


    說著,她抬手從衣領中勾出一根紅線,慢慢扯了出來,竟是一根黑色的玉。


    她取下後,放在手心呈給沈裴,「這東西是我祖父贈我的東西,現如今我贈與陛下。」


    沈裴視線落在秦玉凝手中,那玉佩形狀奇怪,並非圓形,而是一個長條,上麵雕著看不出形狀的花紋。


    見沈裴麵色疑惑,秦玉凝便解釋道:「祖父雖是人人愛戴的大將軍,駐守漠北,可年事已高,父親並未繼承他的衣缽,他看似風光,實則已是強弩之末。」


    「祖父知道他功高蓋主,如今能活到如此歲數全靠太後庇蔭,他怕待他死後便庇護不了我們秦家,故此,在我來京之前,祖父親手將它交到我手裏。」


    這話說的是在極為鄭重,沈裴自然也察覺了出來,意識到那玉有些尋常,他視線又落迴了那玉上,淡淡開口,「這是什麽?」


    秦玉凝迎上沈裴的眸子,一字一句道:「另一半虎符。」


    第050章


    ◎賜婚◎


    聞言, 沈裴眸子微凝,這才仔細的看向秦玉凝手中托著的那塊黑色的玉。


    這玉看著並不起眼,顏色並非純粹的黑, 還摻雜了些灰撲撲的雜質, 雕刻的花紋許是因為時間太久而被磨花了, 更甚有的地方因著沒辦法打理而嵌入了一層像黃土顏色的灰。


    沈裴倒是沒想到,這塊長度尚且不如他手掌大小的玉,竟是能調動郢都軍隊的虎符。


    更想不到,這般重要的東西, 秦大將軍竟會讓秦玉凝這般戴在身上。


    沈裴雖疑心重, 但他卻知道秦玉凝並未說謊。


    秦將軍駐守漠北,如今在朝中多年未曾出麵, 偏偏手裏卻拿著這般重要的虎符。


    況且這郢都的將士皆是跟著秦將軍出生入死的猛將,如今太後手握大權,秦將軍是太後的妹夫, 她尚且能護著, 可一旦太後仙去。


    因著秦將軍常年不在朝中並無黨羽,登基的新帝自然會對其有所顧忌,到了那時秦家才是真的岌岌可危。


    被迫交上虎符,和主動上交虎符,自然是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登帝之後獻上虎符,和登帝之前獻上虎符祝其一臂之力,又是兩種結果。


    故此秦玉凝將這虎符交給了沈裴,也是以另一種方式告知他,要他登基後護好秦家。


    沈裴抬手接過秦玉凝手中的黑玉, 捏在手中, 指腹傳來一絲涼意。


    這玉看著其貌不揚, 可真正拿在了手中才知道質地極佳。


    那涼意透著溫潤,拿在手中也是順滑的觸感。


    沈裴收下虎符,視線又落在秦玉凝臉上,頓了兩秒,這才收迴了扇子,「唰」的一聲,將摺扇合在了一起。


    見沈裴收了手,秦玉凝緊繃著的神經這才鬆了下來,她抬手捂著被沈裴劃破的脖頸,長舒了一口氣。


    她其實不想表現的太明顯,可方才實在是太緊張了,她盡量控製自己的表情讓自己冷靜下來,說那些話時生怕沈裴聽得不耐煩,直接將她脖子給抹了。


    緊繃著的弦稍一鬆散下來,便會形成巨大的反差。


    沈裴隻是看了一眼秦玉凝捂著脖頸緩神的模樣,便又冷淡的收迴,並不言語,朝著宮門口的方向走去。


    秦玉凝緩了片刻,見沈裴要走,便又連忙轉過身去,看著男人的背影開口補了一句,「若是殿下日後所需,玉凝定鼎力相助。」


    沈裴聞言腳步微頓,倒是不曾迴頭,淡淡的應了一聲,「孤用不著你,你隻需保護好九公主即可。」


    說罷,他不等秦玉凝開口,便大步的朝前走去,不消片刻便已瞧不見影兒了。


    見沈裴走了,秦玉凝一直懸著的心,終於落迴了肚子裏。


    她一邊攥著袖子擦拭著脖頸的血跡,一邊往寢房中走。


    沈裴確實將她脖子割破了,隻不過那傷口隻是淺淺的一次表皮,並未傷及絲毫經脈,故此也隻是滲出了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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