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紫禁城的巍峨宮闕都淹沒在簾一樣的雨幕中。


    暴雨總不見小,風又大了起來,戴權擎著一把油紙雨傘,從養心門頂著風剛走入養心殿,一口穿堂風將他那把傘刮翻了過去。他幹脆順手一鬆,那把傘便在風中飄飛了出去。


    雨幕中,戴權慢慢地走著,走到了廊簷下,一身已然濕透了,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又在門口跳了跳,將身上的雨水盡量都落了。


    “幹什麽呢?”永昌帝背著手走了過來,盯著他:“怎麽也不打個傘?”


    戴權一邊擰著衣襟上的雨水,一邊笑著答道:“迴陛下,老奴原本打著傘,一口風給刮跑了。”


    永昌帝:“換身衣服去吧。”


    戴權立刻跪了下去:“老奴叩謝陛下天恩。”又重重地磕了個頭,這才接著說道:“啟奏陛下,老奴有要事向陛下陳奏。”


    永昌帝望了他好一陣子,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進來說吧。”轉身向西暖閣走去。


    戴權爬了起來,又擰了擰衣襟上的雨水,這才走進門去。


    一踏進西暖閣,戴權便是一驚:“哎喲,這個活怎麽能讓陛下幹!”說著慌忙奔了過去。


    永昌帝這時竟拎著銅壺從隔間走了出來。


    戴權奔過去了,伸手去討那銅壺,一邊說道:“讓老奴來吧。”


    “把隔間的小火爐拎出來。”永昌帝走到榻幾前,沏了兩碗茶。


    戴權這時拎著小火爐走了過來,問道:“陛下,擺在哪裏?”


    永昌帝已在榻上坐下了,一指榻幾另一邊。


    戴權將小火爐放下,正要去拎那把小銅壺,永昌帝說話了:“搬個墩子來。”說著,端起茶碗喝了起來。


    戴權愣了一下:“是。”答著便去隔間搬來了一個矮墩。


    永昌帝放下茶碗,“坐下烤烤火,喝口熱茶,暖一暖身子吧。”


    戴權聽了,立刻怔在那裏。


    永昌帝也不在意,轉望向窗外的雨幕問道:“你說這世上什麽人最親?”


    戴權這才迴過神,慌忙跪了下來,想了想才答道:“迴陛下,是父子最親。”


    永昌帝臉上浮出一絲苦澀,接著輕搖了搖頭:“未必。”


    戴權不敢接言,跪在那裏,靜靜地聽皇帝說。


    永昌帝看著他:“朕的這幾個兒子啊.朕不說,你也都明白。以前皇後與朕.好了,不說了。要是你也像他們一樣在朕跟前演戲,那朕可就真的成為孤家寡人了啊!”


    戴權聽得心驚,急忙說道:“老奴事君不誠,犯了大忌,甘伏聖誅!”說著把頭緊緊地趴在磚地上。


    永昌帝深深地歎了口氣:“朕也知道你很難哪.既要按朕的旨意辦事,又要匡正朕的厥失朕想不到的,你替朕想著這偌大的皇宮裏,朕也就你一個貼心的人哪。”


    戴權趴在地上,盡力控製著身子不動,淚水卻一滴一滴灑在了磚地上。


    永昌帝歎了一聲:“朕一直都知道,你沒有按朕的旨意清理內務府,留下了一些可能有著嫌疑的人”


    戴權抬起了頭,滿臉的淚,哽咽道:“老奴犯了大忌”


    “好了。”永昌帝手一抬,“這件事不能怪你,是朕當時太浮躁了.朕當時真的擔心會查到皇室的身上,特別是朕的兒子們。”說到這裏,他突然笑了起來,“拍花子,好一個佛口蛇心的孽障!”


    戴權:“或許是老奴當年查錯了.”


    永昌帝猛將榻幾上的茶碗掃落地上,爆發地:“朕的兒子通匪!”說著竟咳嗽起來。


    戴權慌忙爬了起來,一腿跪到榻上給他輕輕地捶背。


    永昌帝推開他的手,閉了下眼睛:“這件事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戴權:“是。”


    永昌帝:“讓人盯著白鴻誌,不要打草驚蛇了,朕要借此機會將白蓮教連根拔起!”戴權答道:“老奴已經派人盯著了。”


    “.還有,就當作不知道這件事情。朕要看看這孽障怎麽折騰。”


    “是。”


    永昌帝已站了起來,踱到北窗前站住了,望著窗外不盡不休的雨幕:“派個人去鳳藻宮,朕今天晚上去用膳。”


    戴權似乎明白了什麽,輕聲答道:“遵旨。”躬身退了出去。


    戴權才走了出去,穿著便衣的忠靖侯史鼎又急匆匆地進來了,輕聲喚道:“陛下。”


    永昌帝依然望著窗外:“說吧。”


    史鼎從懷裏掏出一張審案記錄:“那個殺手招供了,他們不是白蓮教徒.此人知道的並不多,隻知道他們效忠之人姓朱”


    永昌帝轉過身來:“姓朱?”


    史鼎答道:“是。”


    永昌帝這才接過那張薄薄的審案記錄看了起來,他眼中露出了茫然的神色。


    史鼎接著說道:“已經安排人對那殺手供出的地方進行監控了。”


    頓了頓,“估計一時半會兒是查不出來的。”


    永昌帝將那張審案記錄遞還給他:“慢慢查吧。”


    “是。臣一定查個水落石出!”史鼎答道。


    “朕打算從九邊抽調五百名精銳哨騎,專門偵緝捕殺這些人。”


    永昌帝望著他:“朕決定將這些人交給你統轄。”


    史鼎立刻跪下了:“臣定不辜負陛下的信任和厚望!”


    永昌帝:“朕決定重設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一職就由保齡侯來擔任吧。”


    史鼎又驚又喜,大聲答道:“臣叩謝陛下天恩!”說著重重地磕了三個頭。


    永昌帝淡淡一笑:“忙了一日一夜,你也辛苦了,迴去歇息吧。”


    “是。”史鼎又叩了一個頭,這才站起身,躬身退了出去。


    永昌帝笑了笑,走迴龍椅上坐下,順手從公文裏抽出一張信箋,仔細看去,上麵記錄的正是昨夜大相國寺裏發生的事情。


    永昌帝又站了起來,走到小火爐前扔了進去,那張信箋著了,吐出了綠焰兒。


    正在這時,當值大太監捧著一道本章走了進來,向永昌帝稟道:“啟奏陛下,這是禮部右侍郎賈化送來的奏章。”說著雙手呈了上去。


    永昌帝接過那道奏章,撕開封口展看,他的目光閃了一下,接著把奏章一合。


    這時,換了身幹淨衣服的戴權走了進來。


    永昌帝望向他:“這個和珅想宴請李虎,你怎麽看?”


    戴權一愣,睜大了眼望著皇帝。


    “算了,也不是什麽大事。”


    永昌帝轉望向當值大太監:“告訴賈雨村,隻要李虎樂意就行。”


    當值大太監:“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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