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瀾神經繃的很緊。


    頭一次覺得彌勒佛能笑的這麽讓人毛骨悚然。


    房間有七個人,每個人都戴著不同顏色的笑彌勒麵具。


    坐在沙發上的男人穿著黑西裝,臉上戴著黑色彌勒佛,手中夾著一根抽了一半的雪茄,那種撲麵而來的壓迫感不亞於沈應霖,看來是這群人的領頭人。


    身穿著銀灰色西裝的男人靠在椅子上,即便戴著彌勒佛的麵具,那雙碧色眼睛裏透出的陰冷惡毒也是讓人終身難忘。


    讓楚亦瀾感到驚恐的是房間裏還有另一個男人。


    男人同樣赤|裸著身子不難猜測剛被這群人淩虐過,雪白的身上什麽痕跡都有。


    他的舌頭被割掉,嘴裏不停冒著血,一個勁兒的跪在那兒磕頭求饒,但卻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麵前的地毯上全是血。


    不知道這人是怎麽得罪了他們,竟被折磨成這副樣子。


    “都是熟人,何必戴著這樣的麵具侮辱神佛?”


    楚亦瀾故作鎮定,盡量保持著語速平緩不讓他們察覺出自己的慌亂,烏黑瞳孔冷冷望著蘇讚,“蘇讚,你的手段還是這麽惡心,令人不齒。”


    “嗬嗬嗬……”


    蘇讚低低笑起來,將臉上的麵具摘掉露出精致的容顏,“我就知道你一定一眼就能認出我來,不過戴著這玩意兒還挺有意思,要不你戴著試試?”


    “你想做什麽?”楚亦瀾冷冷望著蘇讚,“你帶人闖進沈應霖的地盤,就不怕他找你算賬?”


    沈應霖這人雖然冷漠無情,手段狠辣至極,但他行為處事還算光明正大,就算把他交給蘇讚調教也隻會開車把他送過去,絕不至於這麽偷偷摸摸,用這些下三濫的手段騙他。


    在遊輪上這兩天,有什麽事都是喬亦過來叫他,就算走不開,沈應霖也會親自過來。


    若是沒猜錯,剛才那兩個保鏢應該不是沈應霖的人,而是蘇讚讓人冒充的。


    蘇讚知道他一定會原路返迴,所以他前腳離開,蘇讚後腳便立即帶人在這間房裏守株待兔。


    “且不說沈應霖現在自身難保,就算他能逃出去,恐怕也不會過來救你”


    蘇讚眼帶嘲諷,咬牙切齒的說,“你以為你是個什麽東西,不過就是靠著幾分姿色爬上沈應霖床的賤|人,他會冒著生命危險迴來救你一個次品、假貨,楚大美人,你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天真了?”


    楚亦瀾視線挪到沙發上那個一直沒開口的男人身上,這人他沒見過,更沒印象。


    從他冷漠怨恨的眼神看來,這人跟白朔雁之間應該也有什麽恩怨糾葛,那眼神恨不得將他千刀萬剮了似的。


    蘇讚就是利用他對白朔雁的怨恨,才說動他過來這裏的吧?


    看來今天,無論如何是沒辦法擺脫他們了。


    楚亦瀾深吸口氣,麵色無懼:“說吧,你們到底想怎麽樣?”


    “宴大公子,您打算怎麽處置這人呀?”蘇讚伸手捏了捏那男人的肩膀,“您一看到這張臉肯定就想把它撕了吧,不如就按照我剛才說的,讓他體會體會什麽叫做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事後再把他這張臉皮子撕下來,再把他的手腳砍掉,扔到海裏喂魚怎麽樣?”


    男人如毒蛇般的陰冷眸子始終落在楚亦瀾身上,他抽了口雪茄慵懶的吐出一口煙霧,透過煙霧,看到的卻是一雙倔強清冷的眼睛。


    跟白朔雁還是有點不同,白朔雁一見到他就嚇得跪地求饒,可這人挺直腰杆,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


    男人來了興趣,調整了下坐姿,長腿隨意搭在沙發上,衝楚亦瀾抬了抬下巴:“你跟在沈應霖身邊這麽久,該知道他不少事吧?隻要你幫我做件事,我可以放過你。”


    楚亦瀾有多痛恨沈應霖旁人不清楚,蘇讚還是很懂得,擔心楚亦瀾會答應宴非昂,蘇讚有些急切,“宴……”


    話沒說完宴非昂抬下手,冷冷的瞥他一眼,“蘇讚,我的事還容不得你來指手畫腳,教導我該怎麽做。”


    說完,他衝楚亦瀾做了個‘請’的手勢,暗示他可以坐在對麵的沙發上。


    饒是楚亦瀾不願,還是被兩人按著肩膀強行按在沙發上,與此同時一杯紅酒放到了他麵前。


    蘇讚咬著牙痛恨的看了楚亦瀾一眼,冷笑聲沒再說話,戲謔的目光掃了眼桌子上的紅酒。


    能跟蘇讚同流合汙的人能是什麽好人?


    就算答應幫他對付沈應霖,事後他也不會有好下場,男人偽裝的很好,但楚亦瀾還是注意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陰戾殺氣。


    “我真的很好奇,白朔雁到底是個怎樣的人,能讓你們這麽痛恨他,恨不得殺了他,對一個假替身也能散發這麽強烈的殺意。”


    宴非昂似是沒料到楚亦瀾會主動提到這個人,審視地目光一直停在他身上沒有挪開:“在我麵前提起白朔雁,你真的很有膽量,但這不是你該知道的事,你隻需要迴答我,你願不願意幫我就足夠了。”


    “從一開始我就不願留在他身邊,但……”楚亦瀾目光堅定,“我也不會幫你對付他,一是我沒那個本事,我打不過他也鬥不過他,其次即便我幫了你,頂著與白朔雁相同的臉,你也不會放過我,事成之後我的下場也不會好到哪裏去,不是嗎?”


    就算答應幫他扳倒沈應霖,也不過是從一個地獄掉進另一個深淵,直覺告訴他這人絕對不會放過他。


    還有,萬一這人對付不了沈應霖,而他選擇了背叛,等沈應霖緩過神來第一個就會拿他開刀,後果絕對不是他想要的。


    既然兩方都不會放過他,他為什麽要為了這個人去得罪沈應霖?


    楚亦瀾從沒接觸過生意買賣,但這事關自己和一雙弟妹的生死,這筆生意太大,他不敢賭,更不敢將賭注放在跟蘇讚同流合汙的人身上。


    宴非昂盯著他半晌,端起麵前的紅酒飲了大半,然後重重的將杯子放到茶幾上。


    杯子碎裂,玻璃刺進他的手掌,鮮血滴落在透明的玻璃碎片上。


    男人仿佛沒有痛覺,抬起頭咬牙冷笑:“怪不得沈應霖會把你留在身邊這麽久,你很聰明,也很有膽量。”


    “看見了嗎?”他衝著被割掉舌頭的男人歪了下頭,冷笑著,“他隻是拒絕告訴我沈應霖的房間在哪就被割了舌頭,你可知拒絕我的下場是什麽?”


    蘇讚眸子閃了下,幸災樂禍的注視著楚亦瀾。


    如果說沈應霖還能有點人性,那宴非昂可就真的半點人性都沒有,得罪他的人幾乎全部悄無聲息的從這個世上消失了。


    真是沒料到楚亦瀾的膽子這麽大,居然敢拒絕宴非昂,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居然幫沈應霖說話。


    除了不知死活,他還真找不到旁的詞語來形容他了呢。


    楚亦瀾硬著頭皮緊繃的坐著,“就算我答應幫你,事成之後我的下場與他也不出其二,說不定還會更慘,我沒有那麽愚蠢。”


    “喝了吧。”宴非昂忽然來一句,“你麵前的酒剛從國外運過來,國內一般品嚐不到,而且今日我還特地加了些別的料,不嚐嚐就可惜了。”


    楚亦瀾喉結滾了滾,目光在那杯鮮紅如血的紅酒上停留一瞬,“喝了這酒,我還有命出去?”


    “不喝這杯酒,你照樣沒命出去。”


    宴非昂已然換了副麵孔,又冷又狠又絕,他抬起手,兩保鏢一左一右按著楚亦瀾的肩膀,第三人端起桌子上的酒捏住楚亦瀾的下巴強行要灌進去。


    杯子一端過來,濃重的血腥味兒衝進了鼻腔,楚亦瀾掙紮間瞥到旁邊的紅酒瓶,裏麵放著的正是那侍應生被割掉的舌頭。


    “放開我,我不喝……”


    “啪”的一巴掌甩過來,楚亦瀾就覺得臉頰火|辣辣的疼,耳朵裏全是嗡嗡嗡的聲音,但他仍舊死咬著牙關不讓一滴紅酒進入自己的口腔,掙紮間愣是將整杯紅酒全都撞灑了。


    像是覺得這個畫麵很滑稽,宴非昂竟翹起二郎腿,手托著下巴饒有興致的欣賞了起來。


    楚亦瀾一腳踹向那保鏢的襠部,趁著他吃疼,胳膊肘往後麵一頂,成功的脫離了右邊保鏢的鉗製。


    另外一人似乎沒料到楚亦瀾看上去柔柔弱弱,身上還有這股勁兒,沒注意手腕被楚亦瀾一把擰住,他隻覺得手腕中間一疼,整個胳膊都麻|痹似的。


    楚亦瀾成功逃離三人的鉗製,但還有兩個保鏢堵在門口,往後退一步,另外三個人也衝上來將他圍在了中間。


    “有意思,真有意思。”


    宴非昂完全是在看戲,他並不怕楚亦瀾就這麽逃走。


    魚兒在死前都會掙紮那麽幾下,即便這種掙紮毫無意義,但觀賞的過程還是有那麽幾分意思的。


    宴非昂瞥了眼同樣一臉看好戲的蘇讚,勾起了唇角:“我決定采納你的建議,我也很想看看這個假替身求饒時與白朔雁有什麽不同。”


    蘇讚歎口氣,“早跟你說了,這人是個硬骨頭,就算把他的骨頭敲碎了,他都不會屈服,不然當初沈應霖也不會把他交給我調教了。”


    楚亦瀾胸口起伏的厲害,他不知道沈應霖在哪,現在怎麽樣了,如果這一切都是他們設計好的,恐怕沈應霖那邊也好不到哪裏去……


    “抓住他,今兒個就讓大夥兒好好爽爽,也嚐嚐沈應霖睡過的人是個什麽滋味兒。”


    蘇讚早有準備,拿出藥丸扔給了最近的一個保鏢,“楚大美人,這藥你還眼熟吧?”


    饒是楚亦瀾再怎麽故作鎮定,看到那顆藥丸的瞬間身體還是抖了一下。


    就這輕微的一下,讓宴非昂發現反而更有興致了,他甚至還往沙發裏麵靠靠,換了個更舒適的姿勢看戲。


    等,他就等楚亦瀾求饒,求著答應幫他做事。


    眼看著那人拿藥越來越近,楚亦瀾害怕的心髒都快要從胸口跳了出來。


    左右都是死,但他決不能被這些人侮辱至死。


    楚亦瀾出其不意,一拳打向身後的保鏢,拳頭也成功落在了保鏢的肩膀上,但那保鏢皮糙肉厚連個步子都沒挪一下,他反手就握住楚亦瀾的手腕‘咯吱’一聲將他的胳膊擰到身後,一腳踢向楚亦瀾的膝蓋。


    “啊……”


    楚亦瀾吃疼的慘叫出聲,膝蓋彎曲了一下但卻沒有跪到地上,冷汗涔涔往外冒著,下巴驀地一痛,保鏢的手勁像是要把他的下巴捏碎了一樣。


    “張嘴!”


    腹部又被打了一拳,楚亦瀾疼的五髒六腑都扭曲在一起似的。


    嘴巴已咬出血,但他始終不願意開口,不願意吃下這顆藥。


    “喂個藥都喂不進去,真是沒用。”


    蘇讚不知什麽時候站到楚亦瀾麵前,一把拽住他的頭發逼著他揚起頭來。


    夾雜恨意的兩巴掌啪啪打在楚亦瀾臉上,嘴角已經被打出血,臉也腫了起來,這張嘴卻是怎麽都掰不開來。


    “楚亦瀾,我說過你,若落在我手裏我定讓你生不如死。”


    楚亦瀾越掙紮男人看戲看的越有滋味兒,他緊緊的打量著楚亦瀾,麵具下的臉頰綻開一抹玩味的笑容,骨頭確實硬,但再硬的骨頭還是會被打斷的。


    楚亦瀾嘴裏咬的全是血,藥丸一塞進去,嘴巴就被立刻堵住,他隻能將藥蜷在舌頭下麵,但藥丸到嘴裏可謂入口即化,隻能假裝咽了下去。


    看到楚亦瀾喉結滑動,蘇讚還以為他已經將藥吞了下去,臉上露出得逞的笑,“還不是乖乖的把藥吃了?”


    下一秒臉上笑容消失,楚亦瀾愣是將混合著藥物的血唾沫一口吐在了他臉上。


    毫無疑問,此行此舉換來的又是蘇讚的一巴掌。


    這一巴掌怕是用盡了蘇讚所有的力氣,楚亦瀾整個人暈乎乎的,感覺整張臉已經不是他的了。


    蘇讚又從口袋裏拿了一瓶藥,他可不管楚亦瀾的死活,這瓶藥下去恐怕他這條命也就沒了。


    楚亦瀾眼底爬滿血絲,“不,我不吃……”


    就在瓶口被打開,藥丸要塞進楚亦瀾嘴裏的時候,門‘砰’的一聲被人踹開。


    楚亦瀾隻覺耳邊響起了轟雷般的聲響,耳膜震的生疼,緊接著他就看到麵前兩人躺在血泊裏,腦袋中間開了兩個血洞,臉上也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


    身體被人抱在懷裏,楚亦瀾聞不到其他的味道,因為整個房間裏充斥著火|藥味兒。


    蘇讚同樣沒猜到沈應霖會出現,驚詫的喊出了口:“沈,沈應霖,你怎麽會……”


    驚慌失措的聲音喚迴了楚亦瀾的意識,他連忙轉頭看向身後之人,“你,血,這到底怎麽迴事……”


    男人肩膀和胳膊都中了槍,渾身的血,那把銀色的手|槍已經被血染紅,血還在滴著。


    沈應霖抱著楚亦瀾,又往沙發上那人開了一槍。


    “快走!”


    沒時間跟他解釋,沈應霖急忙拽著楚亦瀾跑了出去。


    兩人衝出去後,宴非昂拍了拍冒著煙的胸口從沙發上站起來,“還好穿了防彈衣,否則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裏了。”


    蘇讚臉上盡是不可思議,“他,他居然會來救楚亦瀾?”


    “沒什麽好奇怪的!”宴非昂伸了個懶腰,點了點耳朵上的微型耳麥,“按照計劃行事,絕對不能讓沈應霖活著離開這艘船。”


    宴非昂將臉上的麵具摘掉順著窗戶扔到了外麵,麵具下的臉龐剛毅完美,鼻梁高挺,薄唇淡然,整張臉英俊完美的仿佛古希臘神話故事中雕刻出來的人物。


    男人眼神陰鷙,薄唇微揚,冷冷的吐出一句:“另外,活捉楚亦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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