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亦瀾又是被疼醒的,止不住的痛使得他整個人都在發抖。


    房間裏的光太亮他隻能微眯著眼睛,渙散厲害的瞳孔久久都聚不齊光。


    看的也很模糊,隻能看到蠻橫給他喂水的男人戴著一副眼鏡,掐著下巴的那隻手冷的像冰一樣。


    冷水略過燒的發幹的喉嚨,楚亦瀾如同一隻缺了水的魚兒不停地喝著。


    “咳咳咳……”


    喝的太急,楚亦瀾嗆的難受,但也讓他的意識徹底清醒了過來,映入瞳孔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男人有著亞麻色的短發,穿著白大褂,帶著金邊眼鏡,眼鏡後是一雙琥珀色的眼睛,眼睛凍人,沒什麽溫度,男人下頜線鋒利繃緊,發灰的唇角向上勾起一個嘲諷的弧度。


    “醒了?”


    楚亦瀾掙紮著甩開了耿嚴的手,警惕的注視著他,因喉嚨生疼,隻能斷斷續續的問出:“你是誰,你,你怎麽會在我家?”


    耿嚴麵無表情地盯著他,“白朔雁,幾個月不見,跟我裝傻玩失憶是吧?”


    聽到這個名字,楚亦瀾眉心擰的很深,半闔著眼睛喃喃地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白朔雁。”


    隻是一個跟他長得一樣的倒黴替身。


    耿嚴活活被氣笑了,“白朔雁,你仗著沈應霖對你的喜歡,做出那麽多喪盡天良的事,還敢在這裏狡辯,你以為這麽說我就會信你了?”


    白朔雁太會演戲,太能偽裝,上了一次當,兩次當,難不成還想讓他再上第三次當?


    若非白朔雁是沈應霖的人,他已經將這個賤|人碎屍萬段,骨頭拆了供給醫學院當展覽,讓他死了都不得瞑目。


    楚亦瀾煩躁地看著他,等嗓子舒服了些,冷冷解釋道:“我不知道你們跟姓白的到底有什麽恩怨,但我不是他,如果你不信你可以去問沈應霖,何必在這兒跟我浪費時間?。”


    耿嚴仍舊對此將信將疑,陰冷的視線上下打量著楚亦瀾的臉,妄圖從他臉上看出些許不同,可就連他眼角下紅痣的位置都跟白朔雁的毫無差別。


    看他這冷冽堅定、斬釘截鐵的模樣又不太像是在撒謊。


    耿嚴想到自己趁著他昏睡的時候,將這個房間裏轉了一遍,發現許多繪畫素描的草稿紙之類的,也不禁疑惑起來。


    白朔雁對繪畫可是一竅不通,難不成這人真的不是白朔雁?


    可世上怎麽會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呢?


    耿嚴正抬手想去觸摸楚亦瀾眼角的那顆淚痣,手就被他打了過去。


    楚亦瀾病態的臉色白的幾乎跟後麵的牆壁融為一體,烏瞳冷冷望著他,嘶啞道:“你想做什麽?”


    “也是……”


    耿嚴意味深長的注視他片刻,發現他與白朔雁還是有點區別的。


    他的皮膚比白朔雁的更白,骨架更小一些,而且這雙眼睛比白朔雁那雙充滿貪婪與欲望的眼睛差別可太大了。


    目不轉睛的盯著看了片刻,耿嚴反而覺得眼前這個人比白朔雁多了幾分不可靠近的清冷美感。


    如果非拿他們做比較的話,那就隻能說他們一個是天上月,一個是海底月了,至於沈應霖將他當成哪個月亮就不得而知了。


    確定他不是白朔雁,耿嚴臉上的神情也柔和起來:“把你認錯成了別人,真是抱歉了,不過你跟他長得還真像,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是雙胞胎兄弟呢。”


    “我並不認識你們說的那個人,也不知道他是誰。”楚亦瀾舔了下幹燥裂開的嘴唇,繼續道:“你們的恩怨,跟我沒關係。”


    耿嚴怔怔地看著他,然後輕輕歎了口氣:“沒辦法,誰讓你有著跟他一樣的臉,誰讓你沒有藏好被沈應霖給發現了呢?白朔雁跑了,他就隻能找人撒氣了,要說也隻是怪你自己命不好。”


    楚亦瀾厭惡的皺起眉頭,“你不用跟我強調多少次,遇到你們,隻能說我倒黴。”


    他也不止一次的想過,如果那天晚上將渾身是血的沈應霖扔出院子,或者直接打120讓人把他接走,那他會不會就沒有這場劫難?他是否能夠一如既往地過著平淡的生活。


    可他更清楚,更明白,這個世上沒有如果。


    既他不是白朔雁,耿嚴也沒有繼續留下的必要。


    從醫藥箱裏拿出一些退燒藥和消炎藥,不客氣的扔到床上,邊收拾著醫藥箱邊道:“退燒藥不需要我教給你怎麽吃吧?”


    楚亦瀾淡漠的掃了一眼床上的幾盒藥,看到另外一盒藥膏,臉色頓時變了下。


    見他盯著那藥發呆,耿嚴露出一個惡趣的笑容,特地將藥膏拿起來放在他眼前晃了晃:“這個藥是做什麽的,需要我給你講解一下麽?”


    楚亦瀾臉色更難看了,放在被子上的手死死的握成了拳頭,咬牙道:“不必!”


    “還是要說一下的!”耿嚴惡劣的笑了笑,“萬一讓沈總知道我沒把病人照顧好,他肯定要找我麻煩的,他的手段有多狠……”


    視線掃了掃他露在外麵的脖頸,耿嚴笑的更深:“你比我更加的深有體會不是嗎?來的時候,我可是看到了一幅很……”


    “閉嘴!”楚亦瀾冷臉相待,眉頭鎖得死緊,氣的太陽穴直跳,“出去,我不需要你治,從我家滾出去。”


    從這人戲謔的表情和揶揄的語氣來看,他肯定是看到了,真是沒想到沈應霖居然這麽大方,連這種事都要給別人看。


    “好,我走就是了,說實話我也不想看到你這張令人憎惡的臉。”


    耿嚴看著他氣到起伏的胸口,眼底閃過一絲鄙夷:“還是要多一句嘴的,這藥跟別人的消炎藥不太一樣,你用的時候可能會很疼,不過肯定是沒沈應霖那玩意兒進去更疼的,當了婊|子就別立牌坊給別人看了,你也不嫌惡心。”


    說完,耿嚴連多看他一眼都覺得無比的惡心,哼了一聲拎著自己的醫藥箱離開了楚亦瀾的房間。


    “畜生!”


    除了血紅的眼睛和被咬破的唇角,楚亦瀾整張臉都是蒼白的,一點血色都沒有,領口敞著,露出凹凸明顯的鎖骨,整個人看上去更加清瘦單薄。


    “誰他媽需要你們的東西。”


    楚亦瀾嫌惡地將退燒藥和那該死的消炎藥一股腦全都扔到了垃圾桶裏。


    事已至此,身體是自己的,他沒必要跟自己的健康過不去。


    身體疼,但睡了一覺已經能動了。


    楚亦瀾艱難地起身換了身衣服,想趁著宣晴還沒迴來之前去藥房買點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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