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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1號晚上六點到九點,你倆在哪?”江朝坐在塑料板凳上,聲音嚴肅的問道。


    “俺倆都在家。”李嬸有些緊張,雙手交疊,緊緊握住。


    一旁他的丈夫配合的使勁兒點點頭,


    “警察同誌,我們可不會殺人的,不要冤枉了好人嘞。”


    手裏的圓珠筆是按動式的,江朝輕輕一按,發出一聲響,筆頭縮了迴去,緩緩起身,


    “放心,警方不會冤枉好人的。”


    江朝在李嬸家的房間四處走了走,眼睛不放過任何一個角落,


    “餘大力的女兒你們熟悉嗎?”


    江朝朝著廚房走了進去,李嬸夫妻二人跟在他身後,聽到江朝的話,不約而同的歎了一口氣。


    “蘊蘊是個苦命的孩子,攤上那麽個爹。”


    李嬸的眼眶濕潤,眼淚不受控製的順著臉頰滑落,丈夫在一旁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蘊蘊六七歲的時候媽媽就生病死了,餘大力也不管她,沒事還要打她,小姑娘可憐,渾身都是傷,餓的不成樣子了來敲我們家的門想要吃口飯……”


    李嬸的聲音一瞬間哽咽住,吸了吸鼻子。


    “案發的時間她在你們這嗎?”


    李嬸的丈夫也姓李,餘蘊平時都喊他李叔。


    李叔點了點頭,扶著妻子坐下,“蘊蘊在我們家吃飯,警察來了我們仨才知道餘大力在家裏出事了。”


    “有見過什麽可疑的人嗎?”江朝目光直直的看著李嬸夫妻倆,注意著兩人臉上的表情。


    李叔眉頭微微皺起,像是真的在認真思索著什麽,突然想到了什麽,


    “我前些天聽到有人使勁兒踹餘大力家裏的門,喊他還錢,不然就弄死他。”


    江朝在本子上記錄下來,餘光瞥見廚房的一把水果刀,慢慢走了過去。


    帶上手套緩緩拿了起來,嘴角扯出一抹溫和的笑,


    “這把刀我可以帶迴去嗎?”


    李嬸和李叔兩人身體一僵,艱難的咽了咽口水,臉上的表情也一瞬間變得僵硬,


    “警察同誌要俺家的菜刀做……什麽?”李嬸疑惑的看著江朝,小心翼翼的試探問道。


    “我覺得這個菜刀挺好看的,我能不能向你們買,我多給點錢都行。”


    “警察同誌喜歡拿去就是,不用買。”李叔笑著撓了撓頭,臉上的褶子都堆積在一起。


    最後,江朝給了五百買下這一把水果刀,戴著手套小心翼翼的放進塑料袋裏。


    餘蘊住的這個小區年代久遠,設施房子都很舊,甚至沒有安裝監控,江朝打算挨個走訪附近的住戶,看看有沒有目擊證人。


    周圍問了一圈也沒問出個什麽來有用的信息來。


    這些天一直都下著雨,天氣陰沉沉的。


    今天江朝出門的時候還沒下雨,沒想到現在突然就下了起來,給人一個措手不及。


    他撐著傘正要往迴走,打算開車迴警局,眸光一定,看到了不遠處屋簷下瑟縮著一個人。


    那片屋簷並不能很好的擋住雨,風一大雨就往裏麵飄,地上立馬變濕。


    頭頂一片陰影投下,餘蘊疑惑的緩緩抬起頭。


    她的頭發已經淋濕,滴答滴答的落下水,臉上也都是水漬。


    餘蘊用手把臉上的水漬擦幹,一雙幹淨澄澈的大眼水汪汪的看向江朝。


    她在警局見過江朝,他們喊他江隊。


    “下雨不迴家在這做什麽?”江朝筆直的站著,低著頭看著餘蘊。


    手上的大黑傘幾乎向餘蘊的方向倒去,不讓雨水濺到餘蘊身上。


    他認出了這是昨晚審訊室看到的女孩子,死者餘大力的女兒,餘蘊。


    “我沒有家。”餘蘊低垂著腦袋,聲音落寞,雙手緊緊環抱住膝蓋,整個人脆弱不已。


    江朝睫毛輕顫,是了,餘蘊的家作為案發現場已經被封鎖起來了,她確實是沒有家了。


    “你和李嬸的關係不是很好嗎?為什麽不去她家?警局應該也給你安排了住處吧?”


    江朝疑惑的問道,話語之中卻滿是試探。


    “我會給大家帶來厄運的……”餘蘊的眼眶慢慢染上一層淡淡的紅,眼淚順著臉頰劃落,發絲上的水滴也順著臉頰劃落。


    混在了一起。


    “也許悄無聲息的死在外麵,才是最好的。”


    “死了……就沒有這麽多痛苦了……”


    她麵無表情的說完這句極其冰冷的話,江朝真的一瞬間好像看不到餘蘊任何對活著的向往。


    江朝緩緩蹲下身子,“我記著你才十七歲吧人生才剛剛開始,就說喪氣話?”


    “要死也該是我這個上了年紀的人去。”


    餘蘊猛的一抬頭,眼神空洞,微微歪了歪頭,


    “上了……年……紀?你……很老……了嗎?”


    江朝撐著傘坐在餘蘊旁邊,慵懶隨意的靠著牆,嘴角緩緩勾起一抹笑,


    “不像嗎?”


    餘蘊輕輕搖了搖頭,眼裏滿是不相信。


    一點也不像,江朝除了皮膚黑了點,那張臉很好看很年輕,如果不說大概是不知道這是做警察的人,看著就像是一個大學生。


    “我比你大了十歲,夠老吧?”江朝笑著輕輕擺了擺頭。


    餘蘊輕輕點了點頭,低低的應了一聲,


    “嗯。”


    大了十歲,她今年十七,江朝二十七,江朝像她這麽大的時候,她還在讀小學額,這麽一看確實很老。


    雙腿蜷縮起來,下巴輕輕的擱在膝蓋上。


    雨淅淅瀝瀝的下著,順著屋簷流下。


    餘蘊靠在牆頭沉沉的睡去。


    因著下雨,又刮著風,本來就有些冷,餘蘊又淋了雨,渾身濕透,即使睡著了也蜷縮在角落緊緊抱住自己,瑟瑟發抖。


    江朝沒有穿警服,短袖外麵還穿了件外套。


    江朝把外套小心翼翼的披在餘蘊身上,調整好雨傘的位置,不讓雨滴濺過來。


    “媽媽……”


    “不要……別碰我……走……走……別過來……”


    餘蘊陷入夢魘之中,神情痛苦害怕,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不受控製的落下。


    江朝手腳慌亂,趕忙蹲下,輕輕拍了拍女孩的肩膀,動作溫柔,放低聲音,


    “沒事了……沒事了……”


    “啊!”餘蘊突然驚醒,眼睛瞬間睜大,無神的盯著前麵,大口大口的喘著氣。


    “你……”江朝的話停在嘴邊,還沒來得及說完,便猝不及防被抱了一個滿懷。


    餘蘊一把環住江朝的腰身,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


    江朝清晰的感受到餘蘊身子顫抖。


    “媽媽……媽媽……”餘蘊的手越收越緊,說話哽咽斷斷續續,隻是一直喊著媽媽。


    這是……把他當媽媽了?


    江朝心裏不免覺得有些離譜,但更多的或許是對餘蘊的心疼。


    周圍的鄰居都走了個遍,他大概了解完了餘蘊的情況。


    餘大力嗜賭成性,每次輸了錢迴家就要狠狠的在妻女身上發泄,餘母一個人打工的錢根本不夠,同時做好幾份工,最後累垮了,餘大力也不願意拿錢治療,聽說是活生生在家裏病死了,可想而知餘蘊後麵一個人麵對這種父親有多難。


    江朝緩緩抬起手,輕輕拍了拍餘蘊的後背,


    “沒事了,都會好起來的……”


    餘蘊閉上眼睛,眼淚打濕了衣服,小聲的說著什麽,


    “我想你……媽媽……我想死……對不……起……”


    “餘蘊?”江朝輕輕晃了晃餘蘊的身體沒有反應,無意碰到餘蘊的額頭,嚇得抱著餘蘊趕緊起身,也顧不上打傘。


    “怎麽這麽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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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麵沒有檢測到任何血跡。”


    江朝仔細的看著從離身家裏拿出來的水果刀,


    “如果是兇器肯定會被清理幹淨,和餘大力身上的傷口比對過了嗎?”


    他就是覺得這把刀在李嬸家裏莫名的突兀。


    客廳的桌上有了一把水果刀,還放了一把在廚房,而且這把水果刀的配色和李嬸家的風格不太像。


    李嬸家就像夫妻倆樸素,東西也都以好用耐髒為主,是暗色係的,而這把刀的刀柄是白色的。


    “餘大力的腹部已經被捅的糜爛分辨不清刀口,但是突出的部分刀痕痕跡和這把水果刀不吻合。”


    “江隊,醫院打電話說餘蘊醒了,你要去一趟嗎?”


    江朝把水果刀收好放進抽屜,


    “不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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