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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我的?”路放瞪大了雙眼,眼裏滿是震驚的看著周時野。


    這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周時野麵無表情的點了點頭,手裏還握著一瓶酸奶,小心翼翼的放在餘蘊的桌上。


    酸奶的瓶身有一隻卡通大熊貓,周時野轉動瓶身,讓圖案正對著餘蘊的座位,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是校外的一家酸奶店賣的,他路過的時候聽到店員在外麵拿著喇叭推銷,說女孩子都喜歡這個。


    周時野的目光時不時的瞥向門口,緊張的抓著衣袖。


    路放拿起桌上的小鏡子,從裏麵看到周時野的小動作,忍不住努了努嘴。


    望妻石。


    ……


    “謝謝。”餘蘊坐到位置上的時候就看見桌上的酸奶。


    因為平時路放喜歡吃零食,沒事就買各種零食,還會分給餘蘊。


    餘蘊以為是路放給的,戳了戳路放的後背,禮貌的答謝道,絲毫沒注意到旁邊垮著臉的周時野。


    路放嘴角憋著笑,“是你同桌給的。”


    餘蘊一怔,像是有些沒想到,看向周時野,周時野垮著的臉立馬又恢複正常,麵無表情,語氣淡淡,


    “要過期了,我不想喝。”


    趴著繼續睡覺。


    餘蘊手裏握著酸奶,愣愣的看著周時野的後腦勺,


    路放嘴角一抽,周時野你個蠢貨啊啊啊,說的是些什麽啊。


    不會說話特麽別說……


    笑著看著餘蘊,“他瞎說的,你看日期都還是今天的。”


    餘蘊低下頭一看,日期果然是今天的,


    “謝謝。”


    她笑著對著周時野緩緩開口。


    分享是關係更近一步的表現,她想,現在的周時野應該也把她當成了朋友,隻是沒有直說,以這種笨拙的方式。


    周時野覺得全身上下有一股暖流伴隨著餘蘊的聲音緩緩流過,嘴角止不住的上揚。


    心底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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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嚐嚐。”周時野手裏拿著一個小禮盒,小心翼翼的打開,遞到餘蘊麵前。


    是一個烤的有些焦的麵包。


    餘蘊艱難的咽了咽口水,長長的歎了一口氣,


    “又……又來啊……”


    “你就試試。”周時野滿眼期待的看著餘蘊,又指了指桌上的麵包。


    俗話說的好,要想抓住一個女人的心,首先要先抓住她的胃。


    周時野這幾天,每天都早起在家裏搗鼓烤箱,給餘蘊做麵包。


    “好吃!”餘蘊扯了一塊放嘴裏,沒有想象的難吃,睜大了雙眼,激動的扯了扯周時野的衣角。


    “真的?”周時野看到餘蘊的笑,眼裏也慢慢染上一層淡淡的笑意,心裏倍感滿足。


    餘蘊使勁兒點了點頭,扯了一塊遞到周時野嘴邊,


    “你嚐。”


    周時野一口咬下,唇瓣不小心輕碰到餘蘊的手指,兩人皆是一怔。


    四目相對。


    餘蘊迅速收迴手放在身後,下意識的摩挲著。


    周時野垂著腦袋,耳根子爬上一抹淡淡的紅,


    “好像是……是……變好吃了……”說話都變得磕磕絆絆。


    “我明天繼續,你還是幫我嚐嚐吧。”周時野輕抿著唇,不敢抬頭看餘蘊。


    餘蘊覺得自己的臉也有些熱,雙手捂著滾燙的臉,深唿吸一口,


    “好。”


    “那個酸奶喜歡嗎?”


    “還不錯。”


    “那個糖呢?”


    “不喜歡。”


    “這樣啊,那奶茶呢?”


    “好喝是好喝,但是這家的好貴啊。”


    “別人給我的我也不喜歡喝,丟了怪浪費的。”


    周時野往日除了摩托看什麽都平淡無趣,現在看著餘蘊的時候,眼裏總是帶著笑意。


    他每天都會想著各種借口給餘蘊準備東西。


    可喜歡這句話,卻是一直不敢開口。


    隻要不說喜歡,兩個人就可以一直這樣。


    可要是戳破了,周時野不想麵對他不想要的結果。


    “老師讓填理想大學,你想好了嗎?”周時野突然問道。


    “北大醫學部。”餘蘊雙手撐著下巴,眨著眼笑著看著周時野,


    “你覺得我可以嗎?”


    周時野點了點頭,“你可以。”


    “那你去哪?出國嗎?”她聽許奶奶說過,周時野的父母想要送周時野去國外深造。


    “不出去,去北京。”周時野看著餘蘊,表情認真嚴肅。


    餘蘊一怔,收迴視線,有一瞬間竟然覺得周時野是為了自己才要去的北京。


    其實餘蘊以為的並沒有錯,周時野想要跟著餘蘊去北京,他不想出國。


    “那我努力,沒準以後還是校友。”餘蘊眉眼彎彎,開玩笑般的語氣。


    隻有餘蘊知道,自己這句玩笑話是真的。


    如果有人覺得她配不上周時野,那她就拚盡全力去趕上周時野,一年,兩年,她總會成功。


    她偏偏要證明給所有人看,她餘蘊,可以。


    “好。”周時野嘴角上揚起一抹淡淡的弧度。


    往後的有些故事,早已在此刻有了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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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二。


    2019年,重慶正式開始了煙花管控,城裏麵明令禁止燃放煙花爆竹。


    “你倆元旦去不去人民廣場?”路放轉過身,眉頭一挑,看著周時野和餘蘊,一臉興奮的問道。


    餘蘊來清北班已經要一年了,他們三的位置一直沒有變化過,始終都是一個小組的,這都得虧周時野破天荒的願意當組長講起。


    每次大考之後就會根據成績,把所有人劃分成六個層次,第一名到第六名為第一個層次,當選組長,組長再通過抓鬮確定選擇順序在每一個層次挑選組員。


    餘蘊沒來之前,周時野最煩當這些班幹部,次次都考第一,但是從不願意當組長。


    為了和餘蘊做同桌,周時野主動去和班主任說他要當組長,把班主任給震驚壞了。


    “人民廣場?”餘蘊眼裏一閃而過的疑惑,轉過頭看了看周時野,見周時野眼裏也懵懵的,又看向路放。


    路放輕嘖一聲,食指左右來迴搖了搖,


    “你倆這消息速度不行。”


    “今年雖然說是煙花管控了,但是……”路放嘴角緩緩勾起一抹弧度,似笑非笑,微微抬了抬下巴,神情得意,


    “但是區裏出通知了,跨年這一天可以去人民廣場放煙花!”


    “你倆去嗎?”路放看了看餘蘊,又衝著周時野眉頭一挑,意味明顯。


    這麽好的機會不把握住?


    周時野抿了抿唇,目光小心翼翼的看向餘蘊,試探性的詢問道,“你想去嗎?”


    餘蘊搖了搖頭,“我奶奶讓我元旦去她家吃晚飯,可能去不了。”


    周時野低垂著眼眸,眼裏一閃而過的失落,


    “我媽她也要迴來了,我也去不了。”


    其實他父母不迴來,往年也很少迴來,以往跨年他都是和奶奶一起過的。


    他想看的不是煙花。


    想看的人不在,他去也覺得,沒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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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9年12月31日


    薑琴帶著兒子在外麵打工,今年的元旦沒法迴來,隻有快到春節的時候才迴重慶。


    這是餘蘊第一次沒有父母在身邊的元旦,外婆和舅舅本來打了電話讓她過去一起吃美蛙,但是爺爺奶奶也打了電話讓她一起迴去吃個團年飯。


    她不想去,但是外婆和她說,餘家那群人無情無義,但是她不能這樣,要把基本的禮數做好,不讓那些個人留下話柄,讓餘蘊還是去一趟,簡單的吃個飯就迴來。


    外婆家的燈會一直為餘蘊亮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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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蘊來了呀。”一個化著濃妝,塗著大紅色口紅,穿著皮毛大衣的女人看見餘蘊,臉上堆滿了笑,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女人兩隻耳朵上各掛著一隻圓形的銀色耳圈,隨著女人的步伐搖晃著。


    餘蘊的手不由得收緊,麵上努力的扯出一抹溫和的笑,這個女人是她的姑姑,按重慶的方言來喊,是她的大爸。


    餘蘊討厭她的姑姑,甚至可以說是恨,不止是她的姑姑,還有她的奶奶。


    她有時候在想憑什麽爸爸這樣的好人死的早,奶奶姑姑這樣的壞人卻還活的好好的。


    爸爸在醫院的時候,她們兩個來醫院的次數屈指可數,和其他人說是媽媽克了爸爸,媽媽不願意拿錢給爸爸治療。


    爸爸因為化療有所好轉,她們又說,是因為她們虔誠的向她們的主,她們的耶穌禱告,爸爸的病才好的。


    餘蘊覺得她們都是瘋子,都有病。


    “姑姑……”餘蘊緩緩開口,看著女人。


    餘正麗很自然的把餘蘊摟進自己的懷裏,給一大桌子人親切的介紹,笑的時候眼睛都眯了起來,


    “都沒見過吧,我大女兒。”


    餘蘊緊緊抓著衣角,麵上尷尬的笑著。


    有兩桌人,這一桌人她隱隱約約有些印象,在爸爸葬禮的時候,他們來隨了錢。


    “這不是小兵的女兒嘛,丫頭跟她爸像的很。”“像她媽,都好看。”……


    叔叔阿姨們笑著說道,餘蘊卻隻能無措的站在原地。


    “我家這女兒還是一中清北班的,成績好的很。”餘正麗嘴角咧的大大的,拉著餘蘊坐下,親密的抓住餘蘊的手。


    她肥大的手掌把餘蘊的手包裹的嚴嚴實實。


    餘蘊一怔。


    姑姑一向是個處事圓滑的人,左右逢源,說的一嘴的漂亮話。


    可從來沒有對她這麽熱情過。


    “你家女兒了不起,以後要是考上清華北大了記得請我們吃飯哈哈。”


    “要得!”餘正麗在備注杯子裏倒滿了酒,眾人一齊碰杯。


    隻有餘蘊的杯子空空的,裏麵什麽也沒有,她尷尬的舉著。


    眾人的杯子碰撞出聲。


    餘蘊好像懂了為什麽會讓她迴來一起跨年。


    是姑姑和奶奶覺得現在的她有用了,她考進了清北班,成為了他們能夠向別人吹噓的。


    這就是母親曾經和她說過的,你窮了,誰都看不起你。


    當你強了,到處都是親戚,遍地都是朋友,隨手一抓,就是至交。當你弱了,最先瞧不起你的就是親戚,緊接著離開你的就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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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點,老家的院子裏麵已經開始放起了煙花。


    眾人坐在院子裏喝著茶水和瓜子花生,有說有笑的聊著天,用重慶話來說叫擺龍門陣。


    餘蘊自己坐在門檻上,看著不遠處的秋千。


    神情落寞,黑暗之中,她的眼裏閃爍著淚光。


    她雙手撐著下巴,吸了吸鼻子。


    秋千上坐著一個胖胖的男孩,餘正麗站在男孩的背後推著秋千。


    那是餘蘊的表弟,餘正麗的小兒子,母子二人笑容滿麵。


    他們母子越是笑的大聲,餘蘊的眼淚越是不受控製的從眼角流下。


    那個秋千,是餘正兵給餘蘊搭的,快有十年了。


    應該是在餘蘊一二年級的時候,迴重慶過年,餘蘊在電視裏看見秋千覺得有趣,餘正兵就去後山砍了樹,買了材料給餘蘊搭了一個出來。


    餘蘊每年迴老家過年,餘正兵和薑琴都會站在她身後推,再後來她也會推弟弟。


    可現在……隻能看著自己的東西被別人占領。


    她的嘴角揚起一抹苦笑。


    原來早就已經變了……


    “小蘊啊,過來,姑姑和奶奶和你商量點事。”


    餘正麗朝著餘蘊招了招手,一臉溫和。


    可餘蘊總覺得不是什麽好事。


    不得不說,餘蘊的預感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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