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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期考過後,初二年級開了一場家長會,各班都安排了學生在校門口迎接家長的到來。


    天氣陰沉,烏雲籠罩在頭頂上方,很快就要下雨了。


    ……


    “姐姐!”餘熠看到姐姐的瞬間滿眼驚喜,跳起來揮舞著雙手,生怕姐姐看不到他。


    “給你。”他從包裏掏出一塊巧克力塞到餘蘊手裏,


    “大表哥從國外帶迴來的,我給你也拿了一個。”


    餘熠好不容易從一堆小朋友裏搶到了兩顆,一顆給了媽媽但是媽媽說她不喜歡吃,他就吃掉了。


    還有一顆給姐姐。


    “媽媽呢?”餘蘊揉了揉弟弟的腦袋,餘熠指了指人群。


    餘蘊順著弟弟指的方向看到一個高高突出來的頭。


    是……爸爸來了。


    “人有點多,我把車停到那邊去了。”餘正兵解釋道。


    “不是說讓媽媽來嘛,你都……”她捏著自己的手,沒有繼續說。


    餘正兵一八五的身高,原先快兩百斤的身材,如今因為化療也瘦了好幾十斤,整張臉也有了棱角。


    頭發早已經掉光,怕自己這樣太嚇人害女兒被說,他戴著個黑色的帽子。


    “你媽最近挺累的,而且是爸爸想來的。”


    女兒從小到大的家長會都是他去開的,他不想錯過這一次。


    錯過了這一次,也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了。


    一大兩小,排成階梯似的並排走著。


    太陽的光,將三人的影子拉的長長的。


    一路上有說有笑。


    嚴菲看到餘蘊一家其樂融融,心裏莫名的嫉妒。


    長得好看,成績好,會跳舞,很多人喜歡,父母的愛,弟弟的愛,好像餘蘊什麽都有。


    憑什麽呢?


    不對……餘蘊也不是什麽都有……


    陰暗的種子早已生根發芽,如今茁壯成長,愈來愈大。


    ……


    “爸,快走吧等會要下雨了。”


    餘正兵被餘蘊的班主任留下來多說了幾句,說完的時候,班上的家長都已經領著孩子走完了。


    餘蘊和餘熠姐弟倆在門口乖巧的站著等著餘正兵。


    長相有些兇的男人,看向兒女的時候不自覺眉眼變得溫柔下來,他一把抱起兒子,揉了揉餘蘊毛絨絨的腦袋,


    “老師說你這次考的很好,年級二十,期末繼續保持,下學期可以安排進火箭班。”


    誒,不愧是他女兒,哪哪都優秀。


    他和妻子都是小學畢業,也希望孩子能靠讀書讀個出路出來,不像他們一輩子都在拚命打工。


    “也不看看是誰女兒!”餘蘊牽著弟弟的手,眉眼彎彎。


    “姐姐厲害!”餘熠嘿嘿的笑出了聲,朝著餘蘊比了個大拇指。


    歡聲笑語的三人一路走到車站,餘正兵把車停在車站的空地。


    雨也是說下就下,餘蘊和弟弟快速鑽進車子裏,雨正兵正扣上安全帶,餘光從窗戶瞥到路邊站牌下坐著都學生。


    和女兒是一個班的。


    “小蘊,那是你同學吧?”


    餘蘊順著爸爸的視線看過去,就看到坐在路邊的嚴菲。


    車站那有擋雨的屋簷,但是雨大風也大,嚴菲身上藍色的校服已經濕透。


    好像今天家長會也沒看見嚴菲的父母來。


    “是我同學。”


    “要不把她喊上車,我們送她迴去?”餘正兵從鏡子裏看著女兒的表情,緩緩開口問道。


    餘蘊點了點頭,“那我去喊她。”


    “等等。”


    餘正兵拿出一把傘遞給餘蘊,餘蘊開門朝著嚴菲跑去。


    感受到一片陰影投下,嚴菲一怔,緩緩抬頭,落下的雨已經被黑色的大傘遮蓋住了。


    餘蘊?


    “雨大,坐我家車迴去吧。”


    燕飛一瞬間怔愣,有一瞬間覺得餘蘊身上帶了光一樣,她覺得她是瘋了,


    “不用,我等公交。”她撇過頭,才不用餘蘊在這裝好人。


    餘蘊緩緩蹲下身子,“你都淋濕了,會感冒的。”


    “你爸媽會擔心的。”


    嚴菲緊緊抓著衣角,心裏不免輕嗤一聲。


    她爸媽巴不得她死在外麵,才不在意她會不會生病。


    那個偌大的家是屬於父母和弟弟的,不是她的。


    餘蘊拉著嚴菲緩緩起身,看向她家的車,


    “走吧,一直淋著自己也難受。”


    嚴菲也不想委屈她自己,索性上了車。


    餘蘊家的車沒有她家的大和豪華,卻處處透露著溫馨。


    餘正兵從抽屜裏拿出一張幹毛巾遞給嚴菲,


    “姑娘擦擦吧。”


    “新的,買來還沒用過的。”


    嚴菲愣愣的接過,擦拭著自己的頭發,毛巾散發著淡淡的洗衣粉的味道,淺綠色的毛巾上還有卡通圖案,一看就是給餘蘊準備的。


    餘蘊喜歡淺綠色,她的書包,水杯,有關的一切多是淺綠色。


    “姐姐吃。”餘熠從他腳下的盒子裏拿出好多零食,捧到嚴菲麵前,甜甜的笑著。


    嚴菲心裏說不上來的感覺,莫名有股暖流湧過全身,甚至鼻尖有些酸澀。


    她靜靜的看著窗外看了很久,聽到餘蘊和她弟弟的歡聲笑語,偶爾一瞥,也能看見餘蘊父親滿目慈祥和藹,眼裏都是對孩子的愛護。


    這些,在她家,在她父母,在她弟弟那,她從來都是感受不到的。


    她很羨慕餘蘊,可越是羨慕,心裏更多的越是想要摧毀。


    想要看見餘蘊過的比她還難受,比她還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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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餘蘊是不是作弊啊?不然這麽厲害?比錢易考的還好。”“錢易之前一直都是八班的第一吧,也才考七八十名,轉學生一來就考的比火箭班的一些還好,我覺得……嘖……”


    “八班的那個轉校生吧?一來就考了班上第一,怕不是有什麽貓膩吧?”“我聽我八班的同學說了,她看見那轉校生偷瞄旁邊人的答案了。”“聽說還老喜歡裝成一副高冷的樣子,故意釣著男生呢。”


    ……


    關於餘蘊作弊,勾引人的各式各樣的流言席卷而來,餘蘊走在路上,坐在食堂裏,甚至迴到宿舍裏學姐們都問她是怎麽一迴事。


    ……


    “你們幾個有什麽證據嗎就亂傳餘蘊的謠?”


    餘蘊找到班主任,把最近聽到的這些一五一十的告訴班主任,她記不住別人班的人,但是她記得自己班上的人,便把那幾個傳謠的女生告訴了班主任。


    “楊老師有沒有做過她心裏清楚啊,你就是偏心。”女生推了一把餘蘊,餘蘊的後背狠狠撞向辦公桌的一角。


    疼的她小臉皺起。


    “誰不知道樓下三班班主任是你表叔啊,關係戶。”女生輕嗤一聲。


    “你們!”楊老師頓時心裏有股火,氣的坐了下來,


    “給我寫一千字檢討好好認識自己的錯誤。”


    “寫就寫。”幾個女生一點都不害怕,義憤填膺的,就好像她們是懲奸除惡的英雄,餘蘊是裝腔作勢的小人一般。


    “你以後避著她們點,不把她們的話放心上就好。”


    餘蘊不懂,為什麽要避著的人是她,她明明沒做錯什麽。


    迴到教室她就看到李梓杭一臉兇神惡煞的威脅著剛剛從辦公室出去的幾個女生。


    幾個女生看著餘蘊的表情更加怨恨。


    餘蘊扯了扯李梓杭的衣服,神情有些疲憊無奈,


    “迴去吧。”


    “小仙女,她們這群女的就是嘴碎,下次她們再說我就……”


    “你就怎麽樣?打她們嗎?”餘蘊很唿吸,抬眸看向李梓杭,


    “拳頭解決不了所有事。”


    餘蘊迴到自己的位置上繼續整理筆記,沉默不語。


    李梓杭垂著腦袋,像喪氣的大狗狗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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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女生故作無辜,嘴巴輕輕張開,雙手放在嘴邊,


    “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女生手裏拿著水杯接滿了水,輕輕一甩。


    餘蘊的頭發上,臉上,衣服上,都沾滿了水。


    碎發濕漉漉的貼在額頭,白色的短袖被打濕,裏麵的小衣服若隱若現。


    女生努了努嘴,眉頭一挑,“對不起阿。”笑著轉過身,和旁邊的人打趣著,


    “身材不咋樣啊。”


    餘蘊聽的清清楚楚。


    此刻還覺得別人是無意的,多少有些自欺欺人了。


    那個女生是隔壁班的,可她朝著樓梯口走去。


    餘蘊悄悄的跟在她們身後。


    “菲姐,你沒看到我們剛剛給她灑了一身水,她那胸平的……”女生滿臉嫌棄,語氣裏帶著嘲諷的笑意。


    就聽見有些耳熟的聲音輕笑一聲,“反正別讓她好過。”


    “我們知道。”


    “嚴……菲?”餘蘊站在台階上,慢慢走了出來,果然看見了下麵幾個女生身旁站著的人。


    正是嚴菲。


    嚴菲的臉上也沒有任何的驚慌,一副坦然自若的模樣,微微歪著頭看著餘蘊,


    “讓你聽到了。”


    餘蘊一臉難以置信,不覺的往後退,眉頭微微皺著,


    “為什麽?”


    嚴菲雙手抱在胸前,嘴角緩緩上揚起一抹弧度,


    “大概是覺得你討厭。”


    餘蘊輕抿著唇,“希望你收手,不然我會和老師說的。”


    餘蘊轉身正要離開。


    嚴菲眼神示意身邊的兩個女生,去堵著樓梯口,不讓人過來。


    她抬腳,緩緩朝著餘蘊走去。


    “好學生才覺得老師有用。”她和餘蘊之間隻差了一個台階,她仰著頭看著,眉眼帶著笑看著餘蘊。


    餘蘊隻覺得這雙帶笑的眼像是藏了無數把小刀一般,往她眼睛裏紮。


    “你爸得癌症,你還領貧困補助和愛心午餐,你想不想我把這些和別人說?”


    看似在詢問,實則嚴菲心裏早有確切的想法。


    貧窮往往會讓一個人陷入自卑之中,無法抬起頭來。


    尤其是在青春期的孩子中,總是會無形的攀比。


    可很多年以後迴頭看,才會覺得當時的一切有多幼稚。


    人生在世無非舒心就好,活的舒心。


    在自己能力範圍之內,給予自己最好的,也不必羨慕他人比你擁有的更多。


    餘蘊一怔,她沒想到嚴菲會知道這些,一時有些不知道說些什麽,停頓了一會兒,


    “你去說就是了。”


    餘蘊轉身離開。


    是事實的話,她沒什麽不好承認的。


    在這之後學校裏關於餘蘊的各種流言滿天飛。


    李梓杭威脅過後,才有所收斂。


    卻不想又卷起了新的風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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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就是這個?”“照片就是初二的。”“快看快看。”


    初二年級的樓下突然圍了一大群人。


    餘蘊一下樓就被這群人伸出手指指點點。


    “幹嘛呢?”李梓杭在樓上看的樓下情況不對勁,立馬跑下樓擋在餘蘊麵前。


    “杭哥!小仙女你們看!”錢易急急忙忙跑下樓,從懷裏小心翼翼的掏出手機,點開了一張截圖。


    是錢易初三的朋友發給他的,還問這是不是他班上的。


    看到照片的那一瞬間,餘蘊雙腿瞬間發軟。


    “關上!”李梓杭擋住餘蘊的眼睛。


    輕聲說道,“我知道是假的。”


    “誰發的?誰發的!”李梓杭看著在場的所有人大喊道,


    跑上去揪住那個討論聲最大的男生的衣領,緊握著拳,


    “老子問你誰發的。”


    “我也不知道就匿名的……”李梓杭氣的推開男生。


    跑到餘蘊身邊。


    餘蘊蹲著,頭埋在膝蓋裏,身子止不住的顫抖。


    “幹什麽呢散開!”年級主任領著保安大叔走來。


    事情鬧的很大,最後餘蘊的父母還有警察都來了。


    “這絕對不是我女兒,一定要還我女兒清白。”薑琴哭著懇求警察,幾乎要跪下了。


    她的女兒她最了解,照片裏的絕對不會是她女兒。


    最後警方證實了那張裸照是p的,並找出了最先發送那張照片的女生。


    是初二年級的一個女生,混進初三年級群發的,她說她就是看不順眼餘蘊才這麽幹的,說自己知道錯了。


    車上餘蘊抱著薑琴哭個不停,眼淚打濕薑琴的衣服,


    “她不止一次針對我了,媽。”


    她認得那女生,是經常和嚴菲走一起的。


    餘蘊頭一次不甘心,憑什麽道個歉賠點錢就可以完事。


    薑琴揉了揉餘蘊的頭,輕聲歎了一口氣,


    “你看到了嗎,那姑娘的父母一來,那些警察的嘴臉都變了。”


    世界是不公平的,對待有錢人和對待沒有錢的人。


    兩種態度,兩副嘴臉。


    有時候想抗爭,卻也是徒勞無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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