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皇帝順手拿起一疊奏折朝裴寂砸去。


    裴寂跪在地上,低著頭,身子卻始終挺直,沒有說話。


    皇帝氣的坐了下來,喝了一大口茶,看見裴寂剛下的火氣又蹭蹭往上冒,手裏的茶杯朝裴寂腳邊砸去。


    茶杯碎成一片一片,茶水濺到裴寂的臉上和腳邊的衣袍上。


    “朕已經允了溫禾的太子妃位置,你答應朕的陸蘊側妃呢?”皇帝的手顫顫巍巍的指向裴寂,氣的猛的放下。


    裴寂重重磕在地上,沒有說話。


    皇帝被他這副樣子氣的不行,“你知不知道與陸家結親,有多少好處。”


    “朕瞧你也喜歡陸蘊,為何不肯娶?”皇帝眉頭緊緊皺著,手緊緊抓著椅子的扶手,恨鐵不成鋼般看向裴寂。


    “兒臣從未喜歡過陸蘊,從始至終都是她的一廂情願。”裴寂抬起頭,眼神堅定的看向皇帝說道。


    心裏卻像是被小針紮過了密密麻麻的疼,騙別人,卻騙不了自己。


    “給朕退下,朕現在不想看見你。”皇帝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輕閉上眼,頭疼的很。


    裴寂退出禦書房,卻見穿著粉色鬥篷的女子站在門外。


    看見他出來的那刻,女子不由自主的嘴角上揚,眉眼也染上笑意。


    裴寂覺得自己快要唿吸不過來,手緊緊攥成拳狀,走向陸蘊的每一步都像踩在荊棘之上,


    “對不起。”他不敢看陸蘊,不敢麵對自己做的選擇。


    陸蘊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殿下,你不用和我說這句話。”


    陸蘊的眼眶熱熱的,一股暖流流過,她輕唿一口氣,仰起臉,手指輕輕點了點眼角滑落出來的淚。


    裴寂抬眸,看見陸蘊的眼尾泛著紅,白嫩的臉上顯得楚楚可憐極了。


    裴寂的心被緊緊揪著。


    陸蘊的眼眶紅紅,她眨了一下眼,嘴巴輕閉,扯出一抹笑,


    “我早就知道結果了,所以都是我的一廂情願,殿下不用說對不起。”


    陸蘊朝著禦書房的方向走,發絲被吹起的北風揚起,擦過裴寂的側臉,癢癢的。


    “嗯?”陸蘊低下頭,看見自己的鬥篷被裴寂抓住,嘴角一抹苦澀的笑,


    抬眸,看向裴寂,“殿下,你已經實現了我的願望了,”


    “我也要自己去實現願望了。”


    實現裴寂你的願望。


    她掰開裴寂的手,往前走了幾步,突然挺住腳。


    “殿下。”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背對著裴寂,嘴角帶著淡淡的笑,問道,


    “你可知海棠花的意義?”


    “不知……”裴寂看著陸蘊的背影,心裏一陣密密麻麻的疼和難受。


    陸蘊沒有說話,繼續往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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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殿下,殿下!”玄夜一臉擔憂的喊道,


    “您該歇息了,您找了很久了……”玄夜無奈說道。


    殿下從禦書房迴來後,變讓人去把和花有關的書都找來,在那翻來翻去也不知道找什麽。


    “找到了……”裴寂開心的嘴角咧出笑,小心翼翼的翻閱。


    “海棠,意為斷腸花……”裴寂的手緊了緊,書頁被他弄的一皺,


    “苦苦愛一個人……卻得不到結果……哈哈……哈哈哈……”裴寂捂著眼,大笑了出來,聲音之中卻是止不住的顫抖,眼淚,從指縫中流出,滴落在書頁上,打濕了海棠二字。


    玄夜默默站在一旁,不敢出聲。


    “玄夜,去幫我拿些酒……”裴寂眼眶通紅,平日淡然的模樣臉上滿是痛色。


    殿下除了在陸小姐麵前有自己的情緒,這還是他第一次看見殿下失控。


    ……


    夜深,東宮後院內,裴寂自顧自地一杯一杯喝著酒,他的臉頰已經泛紅,雙眼微眯,懶洋洋的看向遠處,


    他覺得自己麵前好像出現了個人,伸出手,努力的想去抓住,卻落了空。


    “裴寂。”


    “嗯?”裴寂眯著眼,耳朵努力去聽清,好像真的有人喊他。


    “裴寂。”


    “陸蘊……”裴寂努力睜開眼,看見陸蘊的身影,用力用手臂支撐起搖晃的身體跌跌撞撞朝眼前的人走去。


    裴寂單薄的唇瓣微微上揚,喉結滾動了一下,一把抱住陸蘊,含糊不清的喊道,


    “陸蘊……陸蘊……”


    一聲又一聲,不厭其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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