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忍不住轉頭看著下麵跪著的這姑娘,看起來比她小一些,一臉的倔強。沈墨當真將她救出來了啊,可是已經得救,她為什麽又還要往火坑裏跳?


    「既然如此,你便先跟著石將軍出去吧。」沈墨好像很無奈,擺手道:「這幾天霍亂那邊應該不會有什麽動靜,你們好生休整,養精蓄銳。下午的時候去西場練兵。」


    「是。」石琮拱手應了,帶著織月出去。


    簾子一放下,驚鴻就看著沈墨,悶悶地道:「你還要讓織月去送死一次麽?」


    沈墨打了個嗬欠,脫了外袍爬上床裏麵,淡淡地道:「她自願的,我又沒有強迫她。」


    「冷血!」驚鴻哼哼了兩聲,挪得離他遠了一些。


    沈墨一宿沒睡,這會兒已經是困倦極了,伸手抱過驚鴻,按在懷裏呢喃道:「你還在發高熱,我冷血正好給你退熱。」


    驚鴻:「……」


    一身的冰涼氣息的確讓人覺得很舒服,驚鴻沒出息地蹭過去環著人家的腰,感受了一會兒冰涼之後忍不住又抬頭問:「織月還要做什麽啊?霍亂應該已經拆穿她的身份了吧?」


    沈墨「嗯」了一聲,很快睡著了,隻剩驚鴻一個人在碎碎念:「她已經那麽可憐了,怎麽還要她去做事……」


    織月跟著石琮去住的地方,渾然不知自己正被人同情著。她突然不見了,霍亂不知道會是個什麽反應,大概也沒有什麽反應吧,隻是個暖床的人罷了。


    石琮一邊給她拿需要用的東西,看看她滿身狼狽,幹脆道:「你去河裏洗洗吧,我給你找一套幹淨的衣裳。」


    行軍之中定然不可能有木桶之類的東西,洗澡都是去河裏。織月也不猶豫,點了頭就跟石琮走。


    石琮是個老實人,選了安全的地方站著,將衣裳放在河邊道:「我背對著,你洗完叫我。」


    織月點頭:「多謝。」


    這本來是很普通的一件事,但是消息傳迴霍亂那裏,不知怎麽就變成了:「那人已經迴去,且和副將石琮走得甚近。今日還一起沐浴……」


    「啪!」茶盞摔在地上,碎片四濺。滾燙的茶水落在手背上,霍亂黑著臉一把拂去,冷笑道:「這麽大動靜就為救個人迴去,沈墨還當真是看重那女人。給自己的副將了?嗬,老子用過的女人,他還真敢動。」


    旁邊的屬下輕咳一聲,道:「元帥,重要的是,咱們這邊兩天之內不能再繼續開戰了,糧草也有些供應不足。其他的事情,先緩緩再說為上。」


    霍亂冷哼:「糧草?去石城搶,搶不到就燒了也不給他們留!」


    「元帥,石城那邊離我們稍微遠了些,屬下在想要不要上書陛下?」


    「不用,聽我的就是。」霍亂站起來,煩躁地將頭盔給丟了:「掛牌子休戰,給下麵的人說我們要休息半個月再戰!」


    半個月休戰,意味著邊境有半個月的和平,沈墨自然是同意的。戰場上說休戰當真也就雙方放鬆了,起碼不可再正麵交戰,否則食言一方會受天下譴責,這是約定俗成的事情。


    於是沈墨帶著驚鴻迴石城了,半個月的時間足夠他再與這不開化的人再培養培養感情,順便把她的身子養好。


    石城是名符其實的石頭城,江湖氣息很濃厚,四處可見光膀子喝烈酒的大漢。驚鴻養了兩天身子,足了精神之後就喬裝打扮,跟著沈墨去看看傳說中的江湖長什麽模樣。


    她的膝蓋下雨天會疼,晴天倒是沒什麽了。穿一身小廝的衣裳跟在沈墨身邊,驚鴻一直好奇地四處打量。


    「有錢的捧個錢場,沒錢的捧個人場勒!」一聲吆喝起,周圍的人都紛紛朝一個方向走。驚鴻眼睛一亮,抓著沈墨也跟著過去看熱鬧。


    沈墨今日出來是打算辦事的,順便陪著這精神起來了的人胡鬧。可是他沒想到驚鴻精神起來這麽精神,哪裏人多往哪裏鑽。


    人群中間是江湖賣藝的,吞雲吐火耍大刀,看得周圍歡唿連連,驚鴻也跟著興奮地拍手,順便丟了銅錢在他們放著的銅鑼裏。


    「借過。」旁邊有人擠了進來,將驚鴻撞到了一邊。沈墨連忙抱住她的腰,皺眉抬頭看著那人。


    來人臉上一副囂張神色,絡腮胡子遮了大半張臉,一雙眼睛認真地看著賣藝的人,好像十分感興趣。


    沈墨覺得這人很眼熟,但是那胡須實在太厚了,一時當真沒想起來是誰。


    驚鴻被撞了倒也不生氣,反而被這人給逗樂了,小聲拉著沈墨嘀咕道:「這得多久不刮胡子才能長成這樣啊?」


    「大概五個月。」沈墨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而後攬著驚鴻站得離他遠一些。


    那人像是聽見了他們的話,轉過頭來很認真地道:「兩天就好了。」


    兩天?驚鴻被震驚了,腦子裏不由地浮現出一個人影,胡子一直長一直長。兩天就成這樣,一個月後胡子是不是可以當被子用了?


    沈墨也被震驚了,但是不是被這話,是被這聲音。這聲音聽過很多年,熟悉得很,不用想就知道是:「滄月?」


    四周人聲鼎沸,滄月迴過頭來很誇張地衝他們笑了笑,而後撈開胡須做了個嘴型:「等會說。」


    驚鴻眨眨眼,腦海裏想起原來看見的滄月侍衛的翩翩模樣,再看看眼前這個,一時有些不能接受。


    大老遠從京城跑過來,肯定不是單純為了貼個胡子和他們一起看街頭賣藝的。沈墨抿了抿唇,拱手朝他道:「這位兄台一看就讓人心生親近之意,可否移步旁邊茶樓一敘?」


    一看就讓人心生親近之意的大胡子點了點頭,擠開人群就往旁邊走。驚鴻傻傻地被沈墨拉著走,眼前還都是黑乎乎的胡須,沒能迴過神來。


    京城一別,滄月應該是迴自己的家裏去了。沈墨沒擔心過他,反正他的姐姐最近正得聖寵,就算他幫著自己劫獄了,皇帝也不會遷怒到他身上去。


    但是他會突然來這邊城,還打扮成這個樣子,沈墨覺得很奇怪。


    進了茶樓包廂,滄月一把將假胡子扯下來,眼裏沒有半點開玩笑的神色,看著沈墨認真地道:「京城情況有變。」


    沈墨挑眉,驚鴻心裏一跳,總覺得有什麽不好的預感。滄月看了她一眼,見沈墨沒有避著她的意思,便直接開口道:「淮南王有反意,世子已經被皇上打入天牢。我離開的時候京城尚算安穩,但是路上接到消息,淮南王正在集結兵力,意圖逼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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