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少庭進了手術實驗室後,紀可雲就著急的看著裏麵。


    實驗室的大門是兩扇玻璃門,是路少庭為了讓紀可雲放心專門做的。但這時,反而好像是起了反作用。


    紀可雲透過玻璃門隻能看到醫生隱約的操作,她看到路少庭躺在床上,幾個醫生和研究員就開始忙碌起來。


    從門外看去,隻能看到路少庭的腿,並不能看到醫生對路少庭的頭部做了什麽。


    “雲兒,你不用太擔心,少庭做了萬全的準備,不會有事的。”宋君霖看著紀可雲著急的模樣,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開口勸阻。


    其實他也知道這些勸人的話並沒有什麽作用,但他看到紀可雲擔憂的樣子,總想說點什麽做點什麽。


    紀可雲聞言點了點頭,她相信路少庭都安排好了,方案她也看過,也經過了好幾次的模擬實驗,不會出問題。但理智是一迴事,情感又是一迴事。


    程星見狀也想勸,卻被餘佳銳搖了搖頭阻止了。


    他們都擔心路少庭的這次恢複記憶會不會出什麽問題,畢竟腦子的結構複雜,任何人都不敢保證這次手術不會出錯。


    路少庭進實驗室已經三個小時了,紀可雲仍舊能看到路少庭安靜的躺在那裏,腿部沒有任何變化,甚至沒有過任何輕微的方向變化。


    就像是...一具屍體一般。


    無論別人對他做什麽,他的身體都不會有任何的反應。


    這一想法突然出現在紀可雲的腦海裏,她驚起了一身冷汗。


    宋君霖察覺到紀可雲的情緒變化,擔憂的看向她,輕拍了一下紀可雲的背以示安撫。


    紀可雲迴過神來,離開了那道玻璃門。


    站在遠處等待的時間裏紀可雲想了許多,想到如果路少庭沒有恢複記憶,甚至比之前還糟糕,糟糕到忘記了所有人,包括她,她該怎麽辦?


    紀可雲想了下,如果路少庭真的忘記她了,那就重新認識,重新相愛。她對自己有信心,路少庭會愛上她一次,她就有自信讓路少庭愛上她第二次。


    因為真的愛一個人,會反反複複的愛上。


    如果路少庭就此一直不醒,那她就一直守著路少庭,當然,在守著路少庭的時候她也會好好生活,等路少庭醒來的時候才不會責備她沒有好好照顧自己。


    如果路少庭就此離開...


    那就不用想了,如果路少庭死亡,這個小說世界就不複存在,那她的結局也必然是走向死亡,雖然不是自主的殉情,但也頗有那樣的意味了。


    最壞的幾種結果紀可雲都設想了一遍,每一種她都可以接受,無論是什麽樣的結果,她都能坦然接受。


    想通了這一切,紀可雲反而是放下了心來。


    而此時正在接受治療的路少庭,眉頭緊皺,就像是他想起了什麽令他不舒服的記憶一般。隨著時間的流逝,路少庭的表情在不悅、喜悅、幸福、難過、崩潰中來來迴迴的變化。


    以至於給他做手術的醫生們都覺得路少庭的遭遇一定是常人難以忍受的,小小年紀經曆了那麽多的生死別離和愛恨情仇。


    醫生們按照路少庭的方法已經做完了整套流程,但路少庭卻沒有醒過來的意思。


    主治醫生看了一眼路少庭腦電圖,沒有任何的異常,才起身離開手術室。


    手術室的玻璃門打開,紀可雲沒有向前,而是站在原地等著醫生的話。


    “手術很順利,隻是路總暫時還沒有清醒。但這是正常的情況,路總手術前也告訴了我們幾種可能出現的情況。所以還請幾位放心。”醫生說完之後有些不敢看幾人的臉色。


    宋君霖聞言擔憂的看向紀可雲。


    或許是剛剛已經想過了所有的結果,這時的紀可雲反而是冷靜了下來,她淺笑著對醫生道謝,然後問道,“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


    醫生點了點頭,在程星還沒有開口的時候道,“你們都可以進去,隻是需要保持安靜。”


    幾人進了房間後,紀可雲才看清楚了路少庭剛剛被遮住了上半身,路少庭上半身貼著的各種電極貼片,整個頭部也貼著那些電極貼片。


    一時之間紀可雲不知道是不是該笑,路少庭就算是失憶了也全方位的照顧了她的感受,既擔心紀可雲會著急,又擔心紀可雲看到他身上的那些東西會害怕。所以選擇的角度是隻能看到他的下半身的位置。


    紀可雲看了一眼儀器,一切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紀可雲的靠近,路少庭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笑意,心電圖也跟著有了明顯的起伏。


    路少庭的這一變化在場的所有人都注意到了。


    紀可雲嘴角帶上笑意,她在路少庭耳邊輕聲道,“我會陪著你。”


    最後,留了紀可雲一個人守著路少庭。


    因為路少庭的情況已經安穩,所以身上那些電極片也一並取走了。隻剩下兩台儀器監測路少庭的情況。


    路少庭昏迷的第二天夜裏,紀可雲坐在路少庭的床邊上,看著路少庭的側顏。她突然想起有一次她用手指在路少庭的眉眼和鼻梁上滑滑梯的樣子,這一次她也用食指描繪著路少庭的輪廓,輕聲道,“瘦了些,但不影響滑滑梯。”說完,紀可雲就將手指停留在了路少庭的唇邊。


    她輕輕的觸碰了一下路少庭的唇,在她的手指準備離開的時候,卻被咬住了。


    一時間紀可雲不知道先驚訝路少庭醒了過來,還是該先讓路少庭鬆口。


    路少庭像是知道紀可雲的窘迫,輕輕咬了一下嘴裏含著的手指,才鬆開了紀可雲的手。


    紀可雲收迴自己的手連忙看向路少庭,“少庭,你怎麽樣?有沒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頭會不會疼?”紀可雲並沒有問路少庭是不是恢複了記憶,因為剛剛路少庭的舉動讓她知道路少庭並沒有忘記她。


    路少庭看向眼前的人,有種闊別幾個世紀再次見到自己愛人的悸動和喜悅,他眼眶有些濕潤,撫上紀可雲的臉的手有些顫抖,“雲兒,我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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