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時已到,斬立決!”


    令簽斜斜的插在了雪層上。


    可以看到。


    那鮮紅的斬字,在這太陽和大雪交織之下,依然耀眼。


    劊子手來到嶽飛的家眷身邊,手裏持著一把鋒利的砍刀,刀鋒之上那冷冽的鋒芒,訴說著殺伐。


    不知有多少達官貴人,葬送在這刀之下。


    嶽飛,嚴以待己,更是嚴以待人。


    在這種家風之下。


    妻兒老小一行人,麵對那即將降臨的死亡,沒有人大哭大鬧埋怨嶽飛,也沒有人為了活下去,跪地求饒。


    他們眼中沒有任何的懼意,慷慨赴死。


    劊子手壓低了聲音,幾乎是微弱到他自己都聽不到的程度,道:“別怪我們,我們也是聽從命令行事。”


    劊子手一揮手。


    旁邊的人便將除嶽飛之外的所有人全部按在了木墩上。


    至於嶽飛。


    即便身旁站有人,也不敢對他動手動腳,隻能欺負欺負小孩和女人。


    劊子手整齊喝酒,隨後吐在了砍刀之上,抬頭大喊道:“一路走好!”


    砍刀還未落下。


    忽然。


    天地之間,驚現出一股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悸動,環繞在眾人的心頭。


    秦檜心髒開始不受控製的劇烈跳動了起來,內心深處充滿了惶恐不安。


    他猛然抬頭,直接對上了雲層中一雙明亮的眼珠。


    這雙眼珠宛如琥珀一般透亮,卻又如同深淵一般,能夠將人拉入其中。


    下一刻。


    秦檜隻感到雙目刺痛,在這種不安感之下,早已沒有了先前的從容不迫,慌張的站起,指著嶽飛大叫道:“速速殺了嶽飛!”


    秦檜急了。


    然。


    蒼穹之上一股蓬勃的氣息爆發開來。


    氣息好似無形的大山,裹挾鎮壓天地之勢壓下。


    一瞬間。


    所有人措不及防,身上都是被這山之勢,壓得喘不過氣來,抬手唿吸都是極為費力。


    麒麟吐火,滾滾火焰化為一條火龍,在雲層之中翻滾著,將烏雲撕裂開來,並且熾熱的光芒將大雪融化。


    天穹之上。


    麒麟現身。


    所有人目光被其吸引。


    不。


    麒麟雖說罕見,卻也沒有完全吸引住眾人目光。


    眾人目光偏向。


    那是麒麟頭上,一個身穿白袍的翩翩少年郎。


    古硯塵迎風而立。


    微風吹落在身上。


    古硯塵神色淡然,即便來到了大宋之中,深陷國都,他的眼中沒有任何的在意,所謂的大宋,好似早已經被他剔除了諸侯國的行列。


    孤傲。


    不!


    這是仙人之資。


    不過。


    這一位仙人,肩膀上隨意幾朵雪花,添了幾分人間之情,多了幾分香火氣。


    在場所有人。


    他們眼中皆是閃過一絲絲驚駭神色。


    麒麟。


    居然被古硯塵所乘坐?


    頓時。


    秦檜臉色一沉。


    他就知道。


    古硯塵絕對不會無故離京,心中也有所猜測,古硯塵的目標就是此處。


    他要劫法場。


    原因?


    他大致知曉。


    ……


    古硯塵的突然出現,眾人一下子都沒有緩過神來,以至於天地之間陷入一片寂靜之中。


    不。


    更準確的說法是。


    麒麟所帶來的神威,使他們無法緩過神來。


    ……


    即便是秦檜也感到好像有一絲無形的雙手掐住了自己的咽喉,唿吸困難。


    秦檜聲音沙啞,艱難的抬起手來,道:“午時已到,殺了嶽飛,這是大王之令,動啊,你們都是廢物嗎?”


    劊子手。


    他們內心是複雜的。


    可是。


    幾乎一輩子都活在這裏。


    秦檜的命令,他就算給他們十個膽子也不敢違背。


    好在。


    麒麟之威。


    讓他們根本無法動手。


    然。


    古硯塵輕輕揮動衣袍,以指為劍,揮出一道劍氣,天地驚現一道細線。


    斬天拔劍術。


    這道細線在斬落的過程中,一分為二,二分為四,四分為八……


    無數劍氣斬落。


    “噗噗噗!”


    劍氣準確無誤的落在了劊子手的手上,斬斷了手腕,一把把砍刀插於地下。


    “啪啪啪!”


    砍刀之上還有一隻斷腕,正滴著鮮血,觸目驚心。


    可是。


    這些劊子手麵對手上傳來的刺痛,沒有大喊大叫,反而嘴角輕微的上揚,露出了一副放鬆的笑容。


    失去手腕又如何?


    總比下輩子難安。


    明辨是非。


    他們還是知道一點的。


    他們知道嶽飛身上有冤屈。


    ……


    距離嶽飛最近的劊子手,已經被廢了。


    秦檜失了先機。


    秦檜沉聲道:“你們四個還等什麽?”


    劊子手不行。


    還有四個神遊帝境。


    大光明寺的空明神僧率先出手。


    大光明寺。


    雖然位於佛門前五。


    可。


    隻要大光明寺自稱第二,就沒有人敢稱第一。


    出自大光明寺的高僧,自身實力自然不低。


    空明神僧本著拿人錢財替人消災的道理,可不管古硯塵是誰,他拍打了一下腦袋,體內迸現出了一道耀眼的金光,在金光的襯托之下,一座莊嚴端正的佛之法相盤旋於空中。


    佛光普照,這佛光之中蘊含著一道詭異的力量。


    渡化。


    放下屠刀。


    立地成佛。


    與儒道的言出法隨,有異曲同工之妙。


    佛像低語。


    好似佛音環繞,無處不在。


    瞬間。


    麒麟施加於眾人身上的壓力,減弱了許多,再也沒有那種難以唿吸的窒息感。


    空明神僧微微皺眉。


    他察覺到了不對。


    這就是麒麟?


    怎麽感覺有點弱?


    好似一切恢複正常後。


    秦檜抬頭看著古硯塵,陰森森道:“詩祖,你這是代表大周,還是代表北陽,如此行徑,是想要掀起國戰嗎?”


    然。


    古硯塵沒看見他一般,根本沒有理他。


    古硯塵看向了嶽飛,二人雙目對視之間,竟有一絲惺惺相惜的念頭在其中。


    古硯塵隻是與嶽飛第一次相見,卻露出了笑容,道:“嶽元帥,天下者非一人之天下,惟有道者處之,看來,你們大宋的那一位王,能得到這個位置,隻是走了狗屎運罷了。”


    嶽飛忠君愛國。


    即便趙構要殺他。


    嶽飛心中也沒有任何要反抗的想法。


    如果要反抗。


    今天跪在這裏的就不是嶽飛了,而是趙構和秦檜了。


    嶽飛長歎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古硯塵懶得與嶽飛爭辯這一件事情,道:“我的條件,你答應了?”


    嶽飛點頭。


    古硯塵笑了。


    ……


    三封信。


    其中一封。


    就是給嶽飛。


    問了嶽飛一些問題,嶽飛以滿江紅給出了答案。


    同時。


    其中有一個條件。


    那就是。


    古硯塵助嶽飛申冤,並洗刷國恥,讓天下百姓衣食無憂。


    相反。


    嶽飛需要鎮守西境。


    對於嶽飛而言。


    這件事情。


    本來就是他要做的。


    所以。


    他並沒有拒絕。


    其實。


    他對古硯塵沒有抱有任何的希望,之所以給出迴信,隻是讓滿江紅這首詞,借古硯塵之首留存於世間罷了。


    沒想到的是。


    古硯塵居然真的來了。


    ……


    然。


    古硯塵想要做的事情,至今為止還沒有做不到的。


    他既然來了。


    那麽也就注定一件事情。


    從今以後。


    西境的歸屬,不再屬於大宋了。


    嶽飛鎮守西境,乃是人族之西境。


    得到嶽飛答應後。


    古硯塵這才緩緩看向了被晾在一旁的秦檜,語出驚人道:“讓我猜猜,你如此迫不及待的斬殺嶽飛,是得到你背後幕後主使的命令?還是自己想要殺他?”


    “你幕後主使是誰?”


    “趙構?”


    “這倒也有可能。”


    “畢竟趙構一直想要與金人求和,嶽元帥正好擋在他的麵前,而你這個從異族之中逃迴來的人,也不光彩,倒有點本事,接連升官,你掌握了大權之後,便要鏟除異己,嶽元帥這樣的人,自然要鏟除!”


    這是世人皆知的事情。


    古硯塵說出來。


    並沒有引起任何轟動。


    古硯塵話鋒一轉。


    他訴說著一件件真相。


    “不過!”


    “以中原的力量,即便趙構是一頭蠢豬,隻需要明白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便不會讓異族輕而易舉的踏平國都。”


    “你懂!”


    “趙構也懂。”


    “趙構之所以阻止,也可以說是怕迎迴二王,有人與他爭奪王位。”


    “你呢?”


    “我一直好奇!”


    “你與雙王一同被抓,又是如何逃出來的?”


    古硯塵這番話一出。


    在場這成千上萬的百姓,一個個臉色一變,聽到了其中的真相,感覺天都要塌了。


    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啊。


    怪不得趙構連下十二道金令,居然是怕迎迴二王啊,位置被拿迴去呀,所謂的糧食無多,根本就是敷衍人的屁話。


    秦檜臉色陰冷,幾乎可以結出冰來,道:“一派胡言,簡直是一派胡言,殺我大宋代表還不夠,現如今還要在我大宋境內如此妖言惑眾,我看你是找死!”


    “結軍陣!”


    “拿下古硯塵!”


    “若敢反抗,就地正法!”


    “諾!”


    在佛光的掩護下。


    軍陣成行。


    軍魂現。


    那是一隻黑獅。


    雄獅低鳴,震耳欲聾,所形成的一陣陣波紋,向四周擴散而去,將百姓吹得人仰馬翻,氣息節節攀升,正在漸漸爆發開來。


    軍陣形成,空明神僧眼前一亮,他明白了一切,道:“原來如此,這隻孽畜長途跋涉趕路而來,體內的真氣早就十不存一了,故弄玄虛罷了,無需懼他。”


    聽到此話。


    秦檜內心深處的不安感,完完全全消失了。


    他內心在狂笑。


    秦檜嘴角不自覺的上揚。


    原來如此啊。


    這古硯塵真是討厭。


    長得帥氣,差點就被他的外貌給嚇住了,險些讓他忘記了這裏是大宋京都。


    不是北陽。


    大宋得到的消息,也比北陽還要快,古硯塵人都到這裏了,北陽知道了又如何?


    古硯塵來此。


    隻是飛蛾撲火罷了。


    還不是任由他拿捏?


    想到這。


    秦檜臉上的冷意散去,緊接著無比自信的坐到椅子上,完全不急了。


    “你繼續說。”


    “本相倒想看看,你能說出什麽來?”


    古硯塵眼睛一眯,一字一頓道:“你是異族養的狗!”


    全場錯愕。


    他們想過很多情況,可萬萬沒想到是這一點,古硯塵口中所說的事情,想都不敢想。


    堂堂一國國相。


    居然是異族的奸細?


    秦檜笑容一僵,眼神更是下意識的躲閃。


    秦檜還在故作淡定。


    “繼續。”


    “繼續說!”


    古硯塵搖搖頭。


    足夠了。


    “【望氣術】:望氣術,可觀天地人三運走向,並可通過氣運變化,辨別一人想法的真偽!”


    ???


    古硯塵需要證據嗎?


    不需要。


    望氣術給出了答案。


    古硯塵隻需要通過言語,從而得到秦檜內心的想法,便可以知道是真是假。


    知道之後。


    那便不需要證據。


    事後。


    隻要秦檜做了這件事情,總會留有破綻的,可以通過這個破綻順藤摸瓜。


    牽出更大的人物。


    秦檜冷笑道:“你不說,那麽本相來替你說,你身為北陽世子,接二連三的挑起兩國之間的爭鬥,先殺大王侄子,又殺大宋代表,現如今更是擅闖大宋京都誣陷大王和本相,亂其民心,其心可誅!”


    “大王與本相絕不容爾等汙蔑!”


    百姓們糾結了起來。


    他們不知道該相信誰。


    兩方說的。


    都有些道理。


    沒有證據。


    古硯塵有些意外,道:“原來你們還有骨氣,我原以為,趙構任用你這等奸相把持朝政,隻會針對自己人,對外卑躬屈膝,割地賠款,即便有忠臣拚死相護,也無力挽天傾。”


    “來!”


    “我倒想看看,大宋沒了那些忠臣,靠你這種奸相,憑借那微不足道的骨氣,如何斬得了我!”


    古硯塵的聲音沒有任何真氣的加持,卻也是如洪鍾一般在天地間傳開,所有人聽著這番話,皆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


    瘋了。


    古硯塵真的是瘋了。


    這些話。


    可以說是直接掀開了大宋的遮羞布,徹底將大宋的臉麵按在地上摩擦。


    就好比。


    我可以做出來,但你不能在明麵上講出來,因為彼此之間還是要給一點點麵子的,總歸來說,都是自己人。


    這就是人情世故。


    結果古硯塵?


    他直接在眾目睽睽下說了,就算將古硯塵殺了也無濟於事,他總不可能將所有百姓都殺了吧?


    從今以後。


    遮羞布沒了。


    大宋可要成為笑話了。


    大部分人說完這些話後,都會連忙逃走。


    可古硯塵。


    他不但不逃。


    古硯塵緩步從麒麟頭上一步一步走下,踏風而下,選擇自投羅網。


    他真的是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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