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昊東兩人跑到西市,好一會才找到忙碌的宋老二,這會正是下午家裏婦人們出來買菜做晚飯的時間,客人都是這些婦人。


    三個婦人一條街這話可不是假,看到宋老二這個陌生麵孔和賣的新鮮玩意,都引來了她們的好奇。


    “哎,以前沒見到你這攤。”


    “你這賣的什麽呢,能不能給嚐一下?”有婦人厚著臉皮問。


    “對啊,來一碗我們嚐嚐,你看我們幾個人一碗剛好。”


    這婦人平時胡攪蠻纏慣了,說完還招唿人群裏幾個認識的婦人一起來占便宜。


    “人家大哥一碗糖水就賣好幾文錢,你可真好意思啊。”有看不過去的婦人出聲,


    “陳家的,人家賣的還沒說話呢,有你什麽事,不會是我沒叫你,你給嫉妒的吧?”陳家的立刻嗆到。


    宋老二一看秦昊東他們兩個,鬆了一口氣“你們兩個來幫忙。”然後吩咐他們給客戶拿糖水。


    他拿起了兩碗遞給那個好意幫腔的婦人“你要的雙皮奶和水果奶凍。”


    他這樣一打岔,那個陳家的酸溜溜的哼了一聲轉身走了。


    這個好心的婦人是劉家的,她當家的在大江鎮最大的私塾裏教學,每月的束修就有六兩多,還有私塾發放的筆墨紙硯等,


    日子過得很是滋潤,所以很見不得這種占人便宜的行為。


    有了秦昊東兩兄弟的幫忙,速度一下子就加快了起來,很快攤前的客人就走光了,宋老二這才擦了一下額頭上的汗。


    “宋叔,我讓弟弟在這裏幫你忙,我拿一點糖水去碼頭那邊賣吧。”秦昊東是個腦子很機靈的小子。


    “好啊,那你拿二十碗芋泥糖水,其他的各五碗吧,今天芋泥的賣得慢。”說完宋老二就從竹筐裏麵給秦昊東拿糖水。


    秦昊東提著籃子徑直往碼頭方向走去,來到碼頭,他不像以往那樣吆喝,他先找了個地方站著,觀察了一會,然後來到幾艘大船停靠的地方才開始吆喝,


    “賣糖水嘞,牛乳糖水嘞,白嫩滑溜,香甜可口,獨此一家,快來買咯。”


    “賣糖水嘞,牛乳糖水嘞,材料足,滋味甜,賀府小姐都愛吃的糖水”


    忽然一個碼頭監工叫住他“那個小子,你過來,我瞧瞧。”


    秦昊東忙走上去,他把手上提著的籃子換成掛在手上,然後拿出糖水展示給那個監工看,


    “哥,你看,這個是雙皮奶,像蛋羹一樣滑溜溜的,可好吃了,六文一碗,


    這個是水果奶凍,香甜滑嫩,八文一碗,這個是七彩芋泥丸子,軟糯香甜,十文一碗,要不要來一碗。”


    那人嘿嘿一笑,有點猥瑣,“ 我最喜歡滑滑嫩嫩的東西,像小姑娘的皮膚,嘿嘿,給我來一碗那個雙皮奶。”


    秦昊東內心在無語,但是嘴上手上卻都不停,“哈哈,哥你趕緊試一下,包你六文花得滿意。”


    這時候,一個船工從其中一艘大船衝著那個監工喊“何監工,祝管事讓你帶這個小哥上來。”


    這個何監工聞言,一口氣把雙皮奶吃完,把碗塞到一邊忙著的一個船工手裏,


    “洗幹淨了,等下給我送來。”說完,把手搭在秦昊東肩膀上,帶著秦昊東往船上走。


    “你小子之前沒在碼頭見過,第一次來吧?你這次走運了,我們祝管事家裏有一群夫人小姐,


    嘿嘿,你這些就適合她們,等下我幫你說說好話,你給我點好處,


    這邊的碼頭很多管事的,能說上話的,我都認識,到時候幫你介紹一下,你懂得。”


    說完,做了個右手食指和大拇指互相搓搓的手勢。


    秦昊東腦袋飛速運轉著,先答應下來,大不了給他的好處費從自己的工錢裏麵扣,自己現在每天扣除吃喝住都能存下二十來文錢。


    想到這裏,他爽朗一笑,“那就謝過何監工了,不過我隻是個簽了身契的奴才,我是幫主家賣的,


    這樣,等下下了船,你和我說說你的想法,我迴去稟告主家。再來答複你。”


    何監工暗暗可惜今天撈不到好處,不過他外表卻不動聲色“你小子這氣度著實不像個奴才,可惜了可惜了。。。”


    秦昊東卻是知道自己所謂的賣身並不是真的,所以不放在心上,


    “哥哥看得起我,我秦昊東謝謝哥哥了,哥哥怎麽稱唿,?”


    何監工放下搭著秦昊東肩膀的手,抖了抖一身的雞皮疙瘩,“你小子叫我哥就叫哥,叫哥哥把我雞皮疙瘩都叫起來了。”


    接著他又說“我全名何望江,我爺爺找私塾先生給我取的,我爺爺去找那先生的時候,那先生當時正在讀詩。”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接著做了一個遙望江景的動作誦道,


    “獨立沙洲望江流,江流一去不迴頭,人生竟是東流水,玉帶金貂勿強求,且作瀘川城下客,登臨縱覽羨沙鷗。天涯芳草王孫路,四海飄零我自由。”


    一首詩念完他又歎了口氣“這詩叫望江,於是我就有這個名字,這不,現在我竟真一天到晚都望著江。”說完他歎了一口氣。


    秦昊東內心好笑卻用崇拜的語氣說“哥你真有學問,還會背詩。”


    “哈哈,好個屁,老子就會這一首,你以後就叫我江大哥吧。”


    兩人在踏入船艙之前適時的停下了交談,一前一後的走進去。


    “祝主管,人來了。”何望江諂媚的笑道,


    隻見一個穿著綢緞長衫,身寬體胖的中年男人正坐在船窗邊悠閑的喝著茶,有一個清秀的婢女正給他扇風。


    “好,今天的貨搬得怎麽樣了?“他問道,


    “新運來的綢緞麻布都進倉庫了,現在在搬這邊采買的幾十筐鮮果上船,再搬兩趟,你就能趁著天黑前出發了。”


    祝管事聞言點點頭,然後對秦昊東說“我聽你在下麵喊的有趣,把賣的東西給我看看。”


    這邊不用秦昊東上前,那個打扇的丫鬟就上前拿過秦昊東手裏的提籃,放到桌子上,然後打開,她看著裏麵全部都蓋著蓋子的竹碗,下意識的看了看秦昊東。


    秦昊東趕緊說道”姑娘裏麵有三種糖水,你看蓋子的劃痕,你看一二三道劃痕就能區分了。”


    然後趁著那丫鬟打開糖水的時候,他又在旁邊見縫插針的介紹到每個口味的區別和價格。


    那丫鬟用托盤把三碗糖水呈上,“老爺,這看著真稀奇,我以往還沒見過這樣的糖水。”


    祝管事挨個都嚐過了,然後揮揮手,“蕊兒,你不是覺得新鮮嗎?剩下的你吃了吧。”


    那語氣好像打發小貓小狗一樣,蕊兒內心暗罵老爺還是那麽摳門,每次吃剩下的才給下人吃,不像隔壁船的管事,都是多買一份給下人吃的。


    秦昊東適時的開口:“可還合祝老爺的口味?不是我自誇,這糖水,賀府可是經常找我們買的,賀府小姐們都愛吃著呢。”


    祝富貴拿綢帕裝模作樣的擦擦嘴,“味道嘛,還行,就是這糖是不是舍不得放啊,不夠甜。”


    “祝老爺,你可錯怪我們了,這糖水要好吃,就是不能多放糖,要甜而不膩,不然等下吃了幾口就膩住了。”說完,他又補充道,“這是我們主家小姐說的。”


    “哦,我就說嘛,看著你不像是會做出這些東西的樣子,


    行了,那個什麽雙皮奶的給我來六碗,芋泥的來兩碗,就這樣吧。”


    祝富貴想著家裏夫人和女兒吃貴一點的,幾個小妾就吃最便宜的。


    “祝老爺,真的對不住了,這雙皮奶就隻有五碗,剛剛何監工吃了一碗,你吃了一碗,就隻有三碗了,要不你換點其他的。”秦昊東忙歉意道,


    “那個什麽奶凍的有多少?”祝富貴又問,


    “水果奶凍你剛剛吃了一碗,還剩四碗。”


    “那就三碗雙皮奶,三碗水果奶凍,兩碗芋泥糖水。”祝富貴本來想著再壓壓價的,但是剛剛聽了秦昊東說是主家的東西,知道他做不了主,隻好作罷。


    “祝老爺這個糖水你要快一點送迴府上,久了不耐放會變壞。”秦昊東提醒道,


    “老何啊,等下就麻煩你跑一趟我府上了。”祝富貴笑嗬嗬的對何望江說。


    何望江內心猛呸了一口,麵上還高高興興的應道好。


    秦昊東收了錢和何望江一起下了船,何望江一臉遺憾的對秦昊東說:“秦老弟啊,本來哥想帶你跑跑其他幾條船,認識一下那些管事的,沒辦法,現在隻能先走一步了。”


    秦昊東卻無所謂,因為見過祝管事,他覺得自己一個人也可以了,如果是何望江帶著,下次還要給他好處,自己跑的話就省下這筆費用了,等什麽時候遇到自己搞不定的人時,可以找找他。但是他也一副遺憾的樣子,


    “本還想著有江哥帶帶我,沒關係,謝謝江哥,你快幫祝老爺辦事去吧,也許祝夫人開心了還能給你賞錢。”


    何望江卻是知道祝夫人和祝老爺一樣,都是孤寒種,想從夫妻倆手裏扣出錢那是做夢,但是他還是笑著說“那我走了,下次再和老弟聊天”


    秦昊東又開始吆喝起來,接下來遇到的客人都不覺得十文錢的糖水貴,紛紛都掏錢買了,也是很順利。


    今天,三個地方的買賣都很順利,全部都賣完了,一碗不剩。


    宋老二和秦昊東這邊兩人配合,賣得很快,宋老二給秦昊東結算了工錢,就和他去找三娘。秦昊南還在三娘那裏呢。


    來到三娘這裏,三娘也在收拾東西了,秦昊南正在吃桃子,就是王老二多給的那個,宋三娘看秦昊南乖乖的待在這裏,越看越可愛,就拿出來給他吃。


    “小弟,你哪裏來的桃子?”秦昊東問道,


    “宋姐姐給我的。我本來還想留著和哥哥一起吃的,可宋姐姐不讓。”秦昊南可憐兮兮的。


    “就一個桃子,還留什麽,我再給一個你哥哥就好啦。別嘟著嘴啦,都能掛一個油瓶了。”宋三娘摸摸他的頭,然後從背簍裏拿出一個桃子遞給秦昊東。


    “謝謝宋姑娘,那我們兩個就先迴去了。”秦昊東謝過宋三娘,就帶著弟弟高興的走了


    宋老二把竹筐疊在一起挑起來,然後和宋三娘一起去糧油店買東西,水果宋三娘已經全部買好了。


    買了二十斤糯米粉,十斤白糖,五斤紅糖,紅糖用得少一點,不用買那麽多,還買了一百斤糙米,讓老板分五十斤一袋裝好,這樣等下擔子好挑。


    等宋老二挑著擔子和宋三娘來到等車的地方,宋大誌已經在那裏等著了,看到宋老二滿滿的一擔子,趕緊幫忙搬上車,


    “大誌叔,怎麽不見祖恩哥?”宋三娘好奇的問


    “那孩子懂事,說他自己下課走過來找我就行了。”才說著,就看到宋祖恩往這邊走來,


    接上宋祖恩,宋大誌不等人就出發了


    ”


    “今天不等其他人了嗎?”宋三娘問道,


    “今天東西重,再駝人,怕牛累到。”宋大誌耐心的解釋。


    “原來這樣”宋三娘這才知道。


    “大誌叔,你今晚和明天有空沒?”宋三娘又問,


    “有空啊,怎麽啦?”


    “我接了賀府大小姐及笄禮的單子,數量有點多,家裏竹碗不夠了,想請你幫忙一起做,牛三叔也一起幫忙,一文錢一套,竹碗加蓋子加勺子。”


    宋老二納悶“這事我怎麽不知道?”


    “爹,下午的時候賀叔叔來我這邊說的,我還沒來得及說。”


    “三娘啊,什麽時候開始做?我等下吃完飯就過去。”宋大誌問道


    於是,今天迴去的牛車上沒有了讀書聲,有的是幾人的商量交談聲。


    迴到宋家村,宋大誌直接放下宋祖恩,趕車把宋老二父女倆和東西送到家,幫忙把東西搬進去,然後就迴家砍竹子去了。


    他打算把家裏老父親也拉上,一起賺錢。老父親雖然年紀大了,但是老輩子的手藝什麽時候都能力壓小輩。


    四娘五娘兩個像小蝴蝶一樣撲向宋三娘,


    “姐姐你們迴來了。”宋三娘一把把兩人摟住,發現兩個人頭上身上都是碎屑,還渾身是汗。


    “你們兩個幹嘛去了,怎麽這個樣子。”


    四娘趕緊搶先迴道“姐姐,我們去幫三叔做碗去了。”


    五娘跟著說“我們磨了好多碗,手都痛了。”說著伸出一雙果然磨紅了的手。


    宋三娘分別摸摸兩人的頭,還吹吹她們的手,然後帶著她們進了廚房,給她們拿水果吃,給她們一人掰了一根香蕉,看她們吃得津津有味。


    一旁的宋二嫂嗔怪到“現在吃了香蕉,等下還要不要吃飯了。下次吃飯前不能吃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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