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午餐,兩個孩子都纏著林思雲。


    兄妹倆對視一眼。


    “媽媽,哥哥馬上就要開學了,媽媽想不想去工作呀?”楚沐濘率先開口,


    對於女兒的問題,林思雲很詫異。其實,就像很多家庭婦女一樣,她也有著根深蒂固的觀念。認為男人掙錢,女人在家做好家務、帶好孩子就行。


    “團團為什麽會這麽問?”林思雲看著女兒。


    “媽媽,隔壁家喬小芋說,她媽媽秀春阿姨因為沒有工作,前兩天跟喬叔叔要錢給小芋買書包和開學穿的新衣服。喬叔叔嫌棄秀春阿姨敗家,不但沒給錢,還打了秀春阿姨。”前世確實發生過這件事,楚沐濘隻能先搬出來應和著媽媽。


    林思雲一陣怔愣,沒想到還有這樣的事,昨天碰到秀春,也沒看出來和平時不同。可是團團這麽小,也不會騙自己,思索一陣,對此事也信了七七八八。


    “團團,這件事可不敢跟別人說哦”林思雲也怕女兒跟別人說,讓人家聽到就不好了。


    “媽媽放心啦,團團才不會亂說,哥哥,你說是嗎”楚沐濘對著哥哥眨眼。


    “嗯嗯,我會看著妹妹的,媽媽放心啦”楚沐寒信誓旦旦的說,


    “那媽媽要去工作嗎?”楚沐濘眨著大眼看著媽媽,眼裏都是希冀。


    “傻團團,媽媽去上班了,那你怎麽辦呀,媽媽就不去啦,爸爸會給咱們家賺錢的。”林思雲笑嗬嗬的說著。


    “媽媽工作的時候團團可以在家乖乖看書,我也可以去找姥姥呀。”楚沐濘撒著嬌抱著林思雲。


    林思雲遲疑了一下,這是她之前從未想過的。


    “媽媽,如果你跟爸爸要錢,他不會也像喬叔叔那樣對你吧?”楚沐寒揚起小臉看著媽媽。


    “不會啦,你爸爸不是這樣的人。”林思雲對著二人小屁股各拍了一下。“好了團團、小寒,媽媽帶你們去睡午覺,晚上爸爸迴來,讓她給你們買好吃的哦。”


    沒有達到目的,楚沐濘並不氣餒,她知道媽媽已經從嫁給爸爸之後,一直沒有再出去工作。突然讓她出去工作,她肯定會不適應的,給她點時間,慢慢接受。


    相信有她和哥哥在,媽媽一定會轉變想法的,給她慢慢樹立自信,讓她強大起來!


    午睡起來,她拉著哥哥來到了姥姥家。


    內心特別複雜,姥姥是2002年去世的,94歲的姥姥那時已經是枯骨嶙峋。


    姥姥孫傳芳是泉城人,小的時候碰到過日本人燒殺搶掠,姥姥和家人趴在臭水溝躲過一劫。一路東躲西藏,風餐露宿來到了龍城。


    在當地嫁給了第一任丈夫,結婚不到一年,第一任丈夫參軍入伍,不久就上了戰場。姥姥那時候懷孕7個月,一直在盼著丈夫平安歸來,誰知她在生下孩子第二天,就有人傳迴消息,她的丈夫在戰役中犧牲了。


    月子中的孫傳芳悲痛欲絕,婆婆失去了兒子,把怨氣撒在她身上,也不再照看她。


    沒有食物,她隻能挖點野草野菜果腹,沒有奶水,孩子極度營養不良,去求婆婆 ,婆婆非但沒有幫助,還惡語相向,沒多久孩子沒了。


    丈夫和孩子的離世壓垮了孫傳芳,她恨命運的不公,恨婆婆的絕情。安葬好孩子,毅然離開那個令她傷心的地方,輾轉來到了鄰省。


    隔了幾年,經人介紹,嫁給楚沐濘的姥爺。


    姥爺曾是煤礦礦長,可惜早早就去世了,此後多年,姥姥一直是一個人,拉扯著4個孩子長大,大姨17歲,舅舅14歲,二姨11歲,最小的是媽媽才3歲。


    很難想象那個年代,一個女人麵對著流言蜚語,一個人強撐起一個家有多難。


    推開院子的木頭門,終於又看到姥姥了,坐在大樹下的石桌旁,她正拿著扇子乘涼。


    “姥姥,我和哥哥來啦”楚沐濘大喊著


    看到外孫和外孫女一起來了,臉上揚起笑意,“好,好,好,姥姥給你們拿吃的。”


    沒過多久姥姥拿著一小袋早餐餅出來,硬塞給他們倆“好孩子,快吃,”


    餅幹和一些糕點是二姨和媽媽買給她當早餐的,姥姥一直沒舍得吃。


    每次她和哥哥來,姥姥總是會偷偷塞給他們一些小零食,有時候會烙餅,還會捉知了、螞蚱炸著給他們吃,迴想著當時場景,姥姥看著他們開心的樣子,每次都很慈祥的笑著。


    小時候不懂,心安理得享受老人省吃儉用給她的零花錢和小零食,現在懂了…


    楚沐濘暗暗發誓,這次她一定要讓姥姥早點過上幸福生活,帶她和媽媽四處旅遊,感受祖國的大好山河。


    “姥姥,哥哥馬上要開學啦,爸爸媽媽商量好,我不去幼兒園了。到時候媽媽要是去工作,我白天來姥姥家可以嗎?”楚沐濘挽著姥姥的胳膊撒著嬌。


    “當然可以,不過團團為什麽不去幼兒園?你媽媽前幾天還說等九月份開學送你去上學呢?”姥姥一臉疑惑。


    “姥姥,我會背很多古詩,我還會數數,我不想去幼兒園,爸爸媽媽同意了。”楚沐臉笑嘻嘻的說道。


    “胡鬧,幼兒園會有很多小朋友,在學校我們團團可以認識很多好朋友,在家都沒人陪我們團團玩。”孫傳芳皺著眉頭,剛剛聽團團說女兒要去工作,現在又聽外孫女說不去幼兒園,不由多想,是不是女兒家經濟困難,最近不好過。


    “姥姥,小鬼說的是真的,爸爸媽媽一開始也不同意的,後來她背了古詩和數字,爸爸媽媽才同意讓小鬼在家學習的,要是表現不好,爸爸媽媽還是會讓她去幼兒園的。”楚沐寒得意的說,好像已經想象到妹妹一臉委屈的去上學的樣子。


    “嗬嗬,這樣呀。”孫傳芳不由鬆了口氣,還好不是自己想的那樣。


    “小寒,剛剛團團說你媽媽要去工作是怎麽迴事啊?”孫傳芳還是有點不解,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去工作,士傑同意嗎?


    “姥姥,是這樣的,隔壁喬小芋說…”楚沐濘又把昨天的說辭跟孫傳芳說了一遍,說完還不忘添一句“姥姥,您可別告訴其他人,媽媽不讓我們亂說的。”


    “是呀姥姥,我們也是怕媽媽會遇到同樣情況,才想著勸說媽媽去工作,不過媽媽沒同意。”楚沐寒低著頭悶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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