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樓出了這麽大的事情,想必關注這件事的人必然很多,曲清溪必須要小心謹慎,免得在不知不覺中,被別人發現身份,給自己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曲清溪慢悠悠地走到煙雨樓的時候,那裏已經圍了很多人了。


    雖然官府的人在驅逐,但是還是有很多人圍在四周看熱鬧,官府沒有辦法,隻能任他們圍著,畢竟他們隻是想要看個熱鬧,並沒有做什麽影響他們辦公的事情。


    曲清溪隱藏在幾個身材高大的公子哥後麵,朝裏麵看去,隻見原本輝煌富麗煙雨樓,幾乎都是焦黑的一片。


    煙雨樓的建築大部分用的都是木頭,也更容易燃燒,原本是三層的樓,現在一部分塌了下來,變成廢墟,官府的人還時不時從裏麵搬出黢黑的屍體。


    還有有幸躲過這場劫難的人,跪在那裏哭泣,然後被官府的人帶走審問。


    親眼看到這一幕,曲清溪也忍不住唏噓,那幾天她專門為了楊芊芊來了這裏,那時候還一片繁華,熱鬧非凡,燈紅酒綠的,現在竟變成這樣淒慘一片。


    曲清溪注意到,圍在這裏的男子,在看向煙雨樓的時候,眼裏都是可惜哀歎,也有少許幾個女子,偷偷往這邊看著,先是一臉的痛快,但是當他們看到裏麵不停地搬出屍體之後,眼裏又劃過無奈與痛心。


    煙雨樓的存在的時候,一些已經成親的男子,會來這裏找妓女尋樂子,但是當煙雨樓裏出了事情,那些男子沒有合心意的地方去的時候,就會納妾。


    花心的人始終花心,大路不通,他們就會找山路,找小路,總歸是不會放棄自己的欲望。


    曲清溪心裏歎了口氣,有些男人真是靠不住。


    婚前權衡利弊,各種示好,等娶進門,便又覺得外頭的野花新鮮又好聞,家裏的妻子變得索然無味,男子要麽尋花問柳,要麽不停地納妾,女子卻被困在後院一生。


    更重要的是,在最後的時候,那些可憐的女子,隻會覺得是自己沒有抓住丈夫的心,而很難去想,這些根本不是她們的問題,而是那些男人有問題。


    封建的製度和社會,終究是禁錮了女子的思想,即使有一部分女子,明白這些不是她們的問題,但是她們又怎麽真的能改變這流傳千百年的製度呢?


    想到這裏,曲清溪不由慶幸,自己出生在新時代,接受的是新的教育,擁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和人格。


    她憐惜這裏的女子,但是她不可能一個人去對抗這個社會的製度,想要在這樣的情況下,創建什麽人人平等的製度和氛圍,根本就是癡人說夢。


    她來了這裏,讓自己變得強大,也不過是希望自己有選擇地權力,倘若有一天,何流風要納妾,或者是在外麵尋花問柳,她絕對毫不猶豫地選擇離開。


    即使那時她愛上了何流風,她也不會為了一個男人放棄自我。


    曲清溪垂下眼眸,心中思索著,這時,前麵那幾個公子哥的話拉迴了她的思緒。


    一個青衣男子指著眼前的一片廢墟,惋惜道,“真是可惜了,那麽多的美嬌娘,竟然葬身火海。”


    “哼,不過是些千人騎的妓女罷了,死了才好。”另一個藏紅色衣服的男子,卻是冷哼一聲,眼裏滿是鄙夷。


    “李兄為何這麽說,就算是她們是妓女,那也是一條鮮活的生命啊。”青衣男子不解地問道。


    “滿身是汙垢的人,算什麽鮮活的生命?”藏紅色男子並沒有覺得那些妓女是生命,隻覺得她們死了才好。


    那些人的存在都是汙染了這裏的環境,京城這樣一個高貴的地方,怎麽能有青樓這種肮髒的地方?


    青衣男子再沒有說話,隻是略帶奇怪地看了一眼藏紅色衣服男子,兩個人繼續朝那邊看去。


    隻是這次,青衣男子不動聲色地拉開兩個人的距離。


    人群中,不乏有人感歎生命的消逝,還有人隻是在可惜,煙雨樓沒了,以後可能再也找不到這麽好的尋花問柳的地方了。


    說什麽的都有,但是感受的出來,在場的人看熱鬧的居多,真正憐憫的倒是沒幾人。


    曲清溪不動聲色地繼續佝僂的身子,長時間做這樣的動作,曲清溪其實很難受,但是她不敢放鬆,剛剛在人群中,她已經發現了好幾個形跡可疑的人了。


    那些人偽裝在人群中,看似隻是在看熱鬧,但是眼神卻是時不時打量著周圍的人。


    曲清溪猜測,這些人可能都是過來打探情況的。


    見這邊看不出什麽,曲清溪又往右邊擠了擠,這次終於能看清楚裏麵的狀況了,那裏擺著大概十具屍體,上麵蓋著白布,但是從偶爾被風吹起的白布,露出來的腳的大小可以看出,十具屍體裏麵,九具大概都是女子。


    收迴眼神,曲清溪又朝煙雨樓的四周看去,想要看看,能不能發現什麽,忽然,她注意到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


    曲清溪定神望去,覺得有些眼熟,好像是在哪裏見過,再仔細觀察,就想起了她的身份。


    那人正是任暖雲的貼身丫鬟,好像是叫春意,不過,此時的春意穿著極其破舊的粗布衣裳,臉上也塗了黑黑的東西,像是一個做粗活的丫鬟。


    不過,曲清溪注意到,春意的一隻手上好像有傷,被包紮過,另一隻手,被她的身體擋住,看不出什麽。


    春意這樣一副打扮,出現在這裏幹什麽?


    難不成,煙雨樓的這場火,真的是任暖雲幹的?


    可是,任暖雲說到底,也隻不過是一個依靠係統的郡主,應該沒有這麽大的能力,讓一個在京城裏立足多年的青樓,在一夜之間,就變成這個樣子吧?


    據她所知,任暖雲在這裏的人脈,除了定國侯,也就是太子了。


    定國侯在京城混跡多年,就算是不知道煙雨樓的背後之人是誰,應該也知道不好惹,所以動手的人應該不是他。


    況且,據自己之前的消息,定國侯也會偷偷來煙雨樓,還在煙雨樓裏麵有一個相好的姑娘,也沒聽說定國侯與那位紅顏知己發生什麽不和,定國侯應該不會因此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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