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此地靜悄悄的,秦文新肚子餓的實在是睡不著,翻來覆去,這輕微的響聲驚動了一旁的父母。


    夫婦二人此刻也未睡著,他們也餓的難受,況且秦老二此刻全身疼痛難忍,柳氏則擔心著明後天如何度過。


    他們聽見秦文新的動靜,夫婦二人偷偷瞄了一眼秦文新,看著秦文新這副模樣,二人也是心疼的要命,柳氏更是悄悄地抹起了眼淚。


    秦老二也悄悄坐了起來,全身的疼痛使他齜牙咧嘴,秦文新也感覺到父母的異樣,轉頭看了過來,秦老二有所察覺,瞬間就直起腰來,撿了一根地上的樹枝,裝作沒事人一樣,輕輕撥了撥眼前的小火堆,然後裝作不經意的看了過去,露出疑惑的目光看向秦文新一邊,然後衝秦文新咧了咧嘴。


    秦文新心想著不讓父母擔心,也不給父母添加壓力,本想著轉過頭去裝作要睡覺,可心裏一想這樣顯得有些做作了,於是幹脆也不睡覺了,站起身來,坐到了父親身邊。


    柳氏一直就未睡下,在火堆旁邊坐著,在秦文新未起來之前一直給秦老二捏著受傷的腿以幫助秦老二緩解緩解疼痛。


    此刻三人又重新坐在了一起,卻都不約而同的避開了饑餓的話題。


    秦文新坐到父親身邊,一隻手挽住了他的胳膊另一隻手則掀開了一處遮蓋住傷口的衣服,小心翼翼的觸碰了一下傷口的周圍。


    “爹,傷的這麽深一定很疼吧,現在好點兒了沒,以後咱們好日子還多著哩,可可千萬別為了那......哦哦,感覺自己可能說錯話了,急忙改口,可不能傷著自己哩,要不然娘也擔心我也擔心,怪嚇人的哩,”


    秦老二腦袋微微碰了一下秦文新的腦袋,將手裏的樹枝扔進了身前的火堆裏,順勢將手握住了秦文新觸摸傷口的手,“嗯,以後啊,哎,小新啊,這段時間你和你母親都受苦了,”說著秦老二將秦文新的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迴手又握住了柳氏的手,“我對不住你們,讓你們一路忍饑挨餓,一頓飽飯都吃不上,我”說著秦老二微微低下了頭,盡量不讓二人看到他眼角的淚水。


    “他爹,你說這些幹什麽,這又不是你的錯,咱們種地這麽些年,老天爺賞飯的時候抓緊了多吃幾口,如今是老天爺不願意了,和你有什麽關係,”柳氏拉了一下自己的袖子,輕輕拭了拭秦老二的眼角。


    “對了,爹,咱們包袱裏的那半截白乎乎的是什麽東西呀,咱們都帶了一路了,”秦文新趕緊岔開了話題。


    秦老二看了看一臉好奇的秦文新,“是呀他爹,我看著像是......那是......”柳氏則猛一抬起頭,臉露不可思議的神色,另一隻手也挽住了秦老二的另一隻胳膊。


    秦老二微抬了抬頭,看了看眼前的火堆,臉現一絲苦笑之色,“哎,那就是我這半截手臂的骨頭,”他視線上移,看著這無盡的黑暗,緩緩開口,秦文新張了張嘴巴,卻未說出口任何話語,柳氏微微低頭,將額頭緊緊靠在了秦老二的肩膀上。


    秦老二脖子歪了歪,用側臉碰了碰柳氏的腦袋,看著秦文新笑了一下,“這話說起來就長了,那年我剛二十歲,正好那年糧食豐收,家裏邊你爺爺便打算賣點兒糧食換點兒錢,再買點兒好一些的木材給咱們家蓋新房子,當時我仗著自己年輕氣盛,便跟著幾個同村人去村外買木材去了,途中經過了咱們村子西邊的臨澤山附近時,遇到了一群強盜,他們要挖臨澤山的銅礦,急缺人手,便將我們都綁上了山去,我那時由於年輕不懂事,脾氣也倔,雖然不敢明麵上和他們作對,但私下裏老是給他們使絆子,前幾次還好,他們沒發現是我幹的,找不到人也就沒有下文了,有一次當我半夜偷偷溜出去想著逃走時被他們給抓住了,我當時害怕極了,便順手抓起旁邊的鐵鍬揮舞鍬朝著抓我的那幾人擲去,不料有個人直接拿起一旁的柴刀,朝著我腦袋砍了過來,我本能的抬起胳膊擋了一下,那料到這柴刀那麽快,一下子將我半截手臂砍了下來,”


    秦文新一臉關切,胳膊不覺用了用力,伸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爹,那麽疼,你怎麽熬過來的,”


    秦老二收迴了停滯在半空的目光,重新拾起了半截枯枝扔進了火堆,才緩緩開口道,


    “我當時也是疼暈過去了,等我再醒來的時候已經被他們五花大綁了起來,他們拿燒了半截的柴火在我手臂砍斷處燙了燙,便把我綁在了挖礦的現場,他們拿我當典型給那些被他們抓來的人看,並揚言誰再敢反抗就和我一樣的下場。


    自從我半截手臂被砍掉後那段時間我一直很虛弱,他們為了警示其他人就沒有殺了我,大家看到我的下場後一時間內都未再出現什麽反抗的。


    大半年時間過去了,我們從夏天出來,一直到熬到了冬天,”這時間一久,加上我又不能幹活,大家反抗的人幾乎沒有了,他們便覺得留著我也沒什麽用了,有一天一個和我一起被抓上山的夥伴來找我,說他們最近也差不多把此地挖空了,估計再挖下去也沒有多少礦了,可能那群強盜不會放我們安然離開,那時由於他們放鬆警惕,我便偷偷的把我那半截手臂的骨頭用石頭磨的有些鋒利了,一直便將它帶在了身上。


    有一天天氣突然下起了大雪,他們那邊挖的有些遠了,那群強盜為了節省來迴吃飯的時間,便要將飯帶到現場去,由於人手不夠,他們讓我也去幫忙,我則趁著跟他們出去的機會,慢慢的到了車最後邊,趁著他們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我用鋒利的骨頭刺傷了那個押我的強盜,借著大雪天便逃了出來,一直逃了半個月的路程才迴到家裏。


    那時候你爺爺已經找了我大半年了,他都快急瘋了,見到我迴去,看到我這副樣子,更是心疼的不行,然後你爺爺就給我牽了個和你娘的姻緣,日子就這樣一天天的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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