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就連這麽偏遠的地方都已點燃了這場惡戰,足以見得如今國情有多動蕩。


    如今雙方人馬正在交戰,一方身著紅銅盔甲,乃是為女帝效力,而另一方則是深藍甲胄,那些深藍甲胄隸屬海州,


    明麵上雖是女侯安韶容的駐地私兵,但其實早在多年前就已被侯府正君蕭長慎掌管。


    換言之如今整個海州皆聽命於蕭長慎一人,女侯也如繡花抱枕,早已成了一個無用的擺設。


    當雙方互相攻訐,且縣城之地近萬人馬開始發生大規模的死傷之時,苦海之上,一艘艘船隻也已逐漸靠岸。


    “正君!滄瀾禍起!是皇室那邊派遣的騎兵!”


    這並非皇室所有兵力,頂多隻能算是一個細小分支,但畢竟是皇室豢養多年,這些騎兵所展現出的戰力足以叫人恐懼。


    蕭長慎前往幽州時,便在海上飄了半個月,這一來一迴已有一月。


    在他出發去幽州時,海州這邊還算安逸,哪怕已開始打仗,但也遠沒有惡化至如今這種田地。


    但眼下一聽,饒是蕭長慎也不禁黑下了臉色。


    “那安韶容又在作甚!她莫不是以為她當真能翻了天不成!”


    從前他自以為早已暗中控製了女侯,殊不知女侯也不過是在同他做戲罷了,集秀營一事後蕭長慎看清了女侯的真麵目,但自認拿捏著女侯的把柄——女侯從前曾化名為平民妻主娶夫生子,他以那父子二人性命做籌碼,女碼便是再怎樣也不敢同他翻過臉去。


    可現下海州這局勢如一團亂麻,這也使他首當其衝遷怒了女侯。


    但前來稟報的下人卻一哆嗦:“這、這……女侯也是有心無力,就在數日前皇室騎兵曾行刺女侯,女侯如今已重傷……”


    蕭長慎的臉色又是一沉,“走!”


    “先把這滄瀾縣處理幹淨,然後立即啟程迴神威侯府!”


    單隻區區一縣都已亂成這副模樣,他甚至不敢想侯府那邊又該是個什麽情況。


    再者,既然皇室能發兵至此,那隻能證明國舅府那邊怕是處境不利,否則海州離梁京城那麽遠,若不是女帝已經拿捏了國舅府,又怎會大筆一揮命人攻到海州來。


    一時蕭長慎憂心忡忡,心思也幾經反轉,而他所帶人馬並不是很多,不過幸好有夏侯雪芙那一萬三的兵力。


    當即,他立即讓人傳令夏侯雪芙,所下命令也不過隻有一個字,


    “殺!!”


    …


    與此同時,那整整一萬三的人馬已陸續下船,言卿等人也混跡於其中。


    十九叔夜厭爵心生觸動,他望了望遠方的烽火狼煙,此處海風腥鹹,但就連那腥鹹的海風之中也好似混雜了一些殺戮的血氣。


    這些血腥刺激著他,使他一身血逐漸沸騰,一時不禁想起年輕時那些飛揚跋扈縱馬長槍的歲月,


    銀霜站在他身旁,輕瞄了他一眼,他們都曾征戰過沙場,此刻也非常能感同身受。


    然而不論何時,隻要戰事一起,受苦受難的永遠不是那些文武勳貴,反而是底層那些無力自保的老百姓們,往往是城門失火殃及池魚,而神仙打架而凡人遭殃。


    夜厭爵長籲口氣,那神色一時帶上諸多悲憫之色,但也不過片刻便已調試好自己的心境。


    “海州已亂,看來咱們的人應是得到了消息。”


    “……咱們的人?”


    小五江雋意向來好奇心很重,此前夜厭爵曾隨女侯來過海州。


    言卿身後如今共有八百夜家軍,可這八百多人也不過是在幽州就近聚集起來的,夜厭爵為她召集夜王府殘部,大部隊多是在幽州以外。


    就好比這海州便有不少夜族之人。


    夜厭爵說:“昔日夜族鼎盛,登高一唿萬千響應,卿兒大婚之前我便已在海州聚集了十萬人馬,其中一些有我當年舊部,也有曾為我夜王府效力之人。”


    就好比皇室派遣的那些紅銅騎兵,夜厭爵一眼便已看出,那些騎兵之中便隱藏著不少夜族之人。


    隻是這十萬人馬聽著雖多,可分散在海州各地,也如一滴水融入了江海湖泊,看起來倒是並不怎麽醒目。


    “且走一步算一步。”


    他這麽說完又迴頭看了看言卿,“你接下來打算如何?”


    言卿則是思量著,


    “欲驅虎吞狼,首先得將這虎攆迴他該去的地方。”


    “蕭長慎此人有大用,國舅府那邊你我一時半刻怕無法接觸,但這蕭長慎卻是例外。”


    此刻言卿神色格外冷靜,很多事她心裏早已打好了腹稿。


    “一旦海州失守,甚至不需失守,隻要超脫蕭長慎掌控,他勢必會向國舅府求援。”


    “況且以眼下這情況來看,他應該也很惦記國舅府那邊,怕是他已經心急。”


    而隻要等蕭長慎接觸到國舅府那邊,盡可能地將那些毒素擴散出去,那麽便是這蕭長慎的死期。


    具體能收割多少,便全看言卿這邊是如何運作。


    …


    夏侯雪芙明麵上聽令於蕭長慎,可其實私底下卻是在為言卿做事的。


    那一三萬的兵馬湧入滄瀾縣,也不過是四天五夜而已,便已倒退了皇室那些紅銅騎兵。


    隻是在這個過程中,隨著遠方越來越多的戰報傳來,蕭長慎的臉色也越發難看。


    “女帝!!”


    砰地一聲,蕭長慎一拳砸在了桌案之上。


    梁京城那邊確實是出事了,如他所想,蕭國舅人雖沒死,但如今已是自顧不暇,雙方鬥爭徹底擺在了台麵上。


    甚至有京中密報說,女帝曾下令讓人查抄蕭國舅府邸,而蕭國舅趕在大禍臨頭前來了個金蟬脫殼。


    如今蕭國舅人在何處無人知曉,那人心思遠比蕭長慎還要縝密。


    但也因此,凡是國舅府之人,皆已迎來女帝一方的清算。


    所以如今海州全麵淪陷,另外幾地與國舅有關的勢力也是陷入了苦戰。


    “走,立即啟程,迴神威侯府!”


    這些噩耗接踵傳來,心浮氣躁的蕭長慎也冷然下令。


    言卿等人則繼續隱於暗處,


    不過有關於國舅府那邊的消息,卻經由夏侯雪芙之口傳遞到她們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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