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聞人娘子的話一出,便叫一些人皺起眉來。


    “暗中指使?”


    “你難不成懷疑是有人在借此布局?”


    聞人家的那位家主娘子慎重地點了一下頭,“其實在此之前,我便覺得這事情有些古怪。”


    “諸位可還記得,這些事情乃是突然之間爆發出來的,而在那之前,那些妻主娘子曾去過何處?”


    “暗網,深穀。”


    聞人娘子的臉色又凝重了些,


    “我曾讓人暗中查探,也因此而發現了一件事。”


    “起初那些帶頭鬧事的妻主娘子,全都有著一個共同點,那便是她們曾去過深穀,且在同一日陸續歸來。”


    “我也曾讓人去深穀之中詢問情況,但我聞人家安插在深穀之中的人手,卻不知怎的,竟是全部失聯。”


    “並且,不僅那些人下落不明,就連後續那些派去深穀的人手,也全是一旦出了城,便石沉大海,音信全無。”


    聞人娘子到底還是保留了些,這話語雖含蓄委婉,但在場這些人也沒一個傻子,


    仔細一琢磨,便已立即明了事態的嚴重性。


    尤其是東方家的那位家主娘子東方慧,


    她本是與聞人家不合,然而對於這些世家大族來講,私底下如何內訌,那畢竟是她們自己的事情,這些恩怨無論是否能調和,都可私下處理。


    可像這種時候,有人損及了各大世家的利益,那麽她們這些世家也勢必要抱作一團一致對外。


    所以此刻拋除原有的那些偏見,東方慧一陣沉思,而後便起身說道:“此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我想我等還是謹慎一些比較好。”


    “且,若此事當真如聞人娘子的猜測,那麽便代表有什麽人,正在以有心算無心,企圖打我等一個措手不及。”


    “所以小心無大錯,小心駛得萬年船。”


    她微微地眯了一下眼,而其餘幾位世家娘子則麵麵相覷,旋即又紛紛起身。


    “我等謹遵四位家主娘子之令。”


    這四位家主娘子,指的便是濮陽、東方、聞人,還有另一個,一直存在感不高,看起來就十分低調,複姓為夏侯的家族。


    此前進行表態,並號召眾人在此商議的,主要是濮陽、東方、聞人,這三家,


    反倒是那夏侯家,打一開始,便沉默得很,好似在置身事外,就仿佛此事與她夏侯家完全無關。


    另外則是,這四大世家中,幾位家主娘子裏,也要屬那夏侯家的娘子最為年輕,


    乍一看仿佛剛滿十八九歲,人長得也是一副乖巧恬靜模樣,她看向另外幾位娘子時總是一副溫柔和悅的恬靜模樣,


    但此刻這位夏侯家的娘子微微一垂眸,那眼底好似劃過些什麽,旋即又再次恬靜溫柔地笑了開來……


    …


    當諸位家主娘子在此商議時,言卿那邊也沒閑著。


    她讓江孤昀派人給柳大人送去一封密信。


    說起來自從柳大人自爆身份後,言卿便一直私下與柳大人保持著密切的聯係。


    尤其是在處理世家這些問題時,必然少不了提前通氣,以免在無意中弄巧成拙。


    而柳大人那邊也很快就讓人迴了一封信。


    “老奴拜謝王女之恩,一切聽憑您安排……”


    這意味著柳大人已打算放手讓言卿處理。


    言卿:“……”


    手裏捏著這一封迴信,不知怎的就忽然有些想笑。


    而她此刻正站在一個涼亭中,左邊是一襲湖綠色衣裳,滿身的歲月靜好正在溫柔撫琴的小六兒江雪翎,而右邊則是一身黑衣,俊得不像話,本該是個濃顏係,卻不知為何愣是傻氣直冒的江斯蘅。


    而今江斯蘅見他妻主笑得莫名其妙,於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就那麽探著頭瞧了一眼信上的內容。


    旋即她兩眼一暈,一副納悶兒的模樣說:“這柳大人怎這麽奇怪呢?”


    “嗯?何處奇怪?”言卿問。


    江斯蘅撓撓頭,旋即又說,“她這樣就跟大哥似的,仿佛隻要是妻主的決定,那就永遠是對的。”


    “妻主殺人她遞刀,妻主放火她埋屍?”


    換言之這柳大人簡直像個無腦的忠臣,忠心耿耿,從不質疑王女的任何決定,聽憑王女一切安排。


    江斯蘅甚至琢磨著,倘若他家妻主讓那位柳大人去死,估計柳大人也會毫不猶豫地立即照做?


    言卿忍俊不禁,她下意識地抬手輕揉一下江斯蘅的腦袋瓜兒,


    而在此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嘰嘰喳喳的怒吼聲,


    “江老四你個不講武德的!你給我滾過來!有你們這麽當人親哥的嗎?啊?有嗎!??”


    江斯蘅:“?”


    稀裏糊塗地迴頭一看,然後就見一襲白衣的小五江雋意怒衝衝地朝這邊奔來。


    江斯蘅:“?”


    “哎呦壞了!”


    他瞳孔一縮,又趕忙說道:“妻主??我還有點事,我先走了哈!”


    說完他就火急火燎地往外衝。


    說起來那日他一記手刀劈暈了江小五,借此給六兒製造了一個與妻主貼貼的機會,


    但江小五可慘了,一覺醒來妻主身邊換了人,他好歹也是一個當哥哥的,總不可能直接一腳炫走小六兒,隻能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然而,作為這一切的始作俑者,他那個像二愣子一樣的四哥卻是叫他實實在在地記恨上了。


    所以這幾日,不管是之前在深穀,還是迴到這靈馨苑之後,時不時地就能瞧見這麽雞飛狗跳的一幕。


    他追,他逃,他插翅難逃。


    …


    盞茶時間後,


    仗著輕功出群,小五江雋意總算追上了他四哥,然後又逮著他四哥叮叮咣咣的一頓捶,


    末了甚至還隨手一揮,掏出一把癢癢粉灑了他四哥一身。


    而後他便一臉哭唧唧,委委屈屈地迴頭看向了涼亭那邊,


    “妻主呀,我苦呀~~~”


    “嗚嗚嗚嗚嗚!”


    忽地抬起長袖一掩麵,他跟唱戲似地扯起了戲腔,那叫一如泣如訴,哀哀怨怨。


    而涼亭裏,


    言卿:“?”


    隻覺有片刻茫然,便聽見了一陣兒哭音響起,


    而小五也撅著個嘴巴委委屈屈地蹭到了她的身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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