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話叫天幹地支,”


    “天盟十大天幹,對應地盟十二地支,不過地盟那邊更類似外圍,難以接觸那些核心,”


    “昔日這十大天幹被人喚作天王,十大天王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能力壓那十二地支中的所有人。”


    可當年王長女一死,什麽十大天王?全成了空話!


    全都廢了,


    齊秀恆也算運氣好,當年種植血蠱時,是一個接一個逐漸來的,而齊秀恆是最晚的那一個,反噬也算是最輕的,所以十人之中也要屬齊秀恆所受反噬最是輕微。


    但哪怕說是輕微,成了這樣,也頂多是比另外九位天王稍好一些罷了,


    紅姨又哂笑一聲,“若天盟還在,若天盟這些人,還在的話……”


    那言語之中裹挾著許多遺憾,


    或許那樣一來,很多事都能更容易些,也更輕鬆些,興許也能改變一些事,不必像後來那般慘烈……


    江雲庭聽後也沉默了片刻,又重新看了看那銀白盔甲,


    而此刻紅姨走了過去,親自抬手為那人摘下頭盔,


    露出一張俊秀的臉,然而那眸光沒多少神采,眼底全是死氣沉沉的呆滯。


    紅姨輕笑,但眼角到底還是紅了起來。


    “秀恆啊,咱們兩個,那場大婚拖欠到今日,你到底什麽時候才能醒一醒?”


    “什麽時候,才能像以前那樣,重新看看我?”


    江雲庭有些茫然地望著那邊,須臾之後,他才微微一垂頭,然後輕手輕腳地退出了這扇門,


    在把房門關上前,見紅鸞微一踮腳,在那人冷冰冰的臉頰旁落下了一個吻,又用她自己的臉頰去蹭了蹭那人的麵容……


    情不知所起,然一往而深。


    情。


    自古情關難渡,這天底下又有多少當真能橫跨那一場情劫?


    忽然他心情就有點沉重,而也是此時,不知怎的又想起家中那位言妻主。


    當房門合上時,江雲庭也漸漸低下了頭,


    那張粗獷鋒利的薄唇好似在微不可聞地自語,


    “妻主……”


    既是妻,也是主,


    那人與二哥他們漸入佳境,


    看來,他也該想想他自己這邊的事情了。


    而往後,他又要到底以什麽身份,留在她身邊,留在他們這些人,身邊……


    …


    相同的夜色下,瞎了一雙眼的仇翼晟正被小五牽著手,那高大威猛的兇煞漢子正踉踉蹌蹌地跟著小五一起往前走。


    小五這嘴巴就沒消停過,此刻嘴巴裏麵嚼著香香甜甜的小糕點,卻嘟嘟嚷嚷地說,


    “我跟你說,你那點心思我們妻主早就明白了,所以這迴帶你過去也是為了這件事。”


    “妻主有一義兄叫做楚熹年,就是那個天地盟的地盟之主,聽說是夜王養子,當年被夜王收養的……”


    “稍後等他迴來,你再自行定奪,不過你應該也明白吧?”


    “都已經到了這種田地了,如果我們妻主當真是一個假的,也不至於把你們這些人全都聚集在一起……”


    仇翼晟:“……”


    煩啊!!


    這人怎麽就這麽嘴碎呢?


    “來點兒,”


    “啥?”


    “餓了,糕點來點兒,”


    小五一瞬瞪圓了眼睛,“那可萬萬不能夠!就剩兩塊兒了,我給妻主留著的!!”


    仇翼晟:“??”


    而小五一臉嫌棄:“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咋好意思同一位妻主娘子搶吃的?難怪你都三十來歲了還在打光棍兒!”


    他一種“我真是看錯你了”的語氣。


    仇翼晟:“……”


    哎,心累,


    餓啊!


    …


    就這麽,倆人一起迴到了紅府這邊,


    而深夜之下也有一輛看似低調的馬車悄然進城,並未引起什麽人注意,


    直至那輛馬車停在紅府後門。


    “盟主!”


    有人壓低嗓音悄然湊近,而楚熹年則長籲口氣,


    等下了馬車之後,又抬頭看了看眼前這座府邸,稍作停頓之後,才沉吟著道:“走吧。”


    那人為他帶路,


    而他平時總是一副病懨懨的模樣,瞧著那氣色也沒多麽好,就好似一病入膏肓的將死之人。


    從前不知多少人以為,隻要熬下去,遲早能熬到這位楚盟主病逝的那天,可這人愣是活了一年又一年,


    那些人沒能將他熬死,倒是他這病秧子熬死了不少老仇家。


    當穿過一道圓月拱門,前方本是一池塘,然而這冬日積雪,池塘也已結了一層冰。


    當楚熹年抬頭一看,一眼就瞧見了那涼亭中的幾道身影。


    有人斜倚在一旁,懷中抱著把長刀閉目養神。


    有人盤膝坐於一旁,輕柔地撥弄著琴弦。


    有人上躥下跳,手裏還捧著一小盤糕點嘰嘰喳喳,一看就是一活潑歡鬧的性子,


    還有一人雖是清冷卻溫柔垂眸,凝睇著那一抹白衣倩影,眼底全是化不開的溫情……


    而楚熹年則是望著那一襲白衣,瞧見那人正坐在涼亭一側,雙手搭在涼亭的圍欄上,手中還好似拿著一壺酒,


    冷冷清清的,有些兒小慵懶,矜貴又好似有著一些些兒的嫵媚,


    而那人神色雖疏離,卻也好似帶著些許的溫和……


    楚熹年一時怔忡,就那麽駐足於原地,可看了又看,看了再看,那本是一身從容的姿態,卻沒了先前那份舉重若輕,而是徐徐抬首,也漸漸挺直了他自己的背脊。


    他沒多少表情,可那雙漆黑如子夜寒星的眼眸,卻好似有什麽被喚醒,


    也有什麽在驟然激烈地翻湧了起來。


    “……是她?”


    …


    “來了!”


    涼亭裏,江雲庭本閉目養神,小六兒那琴彈得他直迷糊,讓他聽了忍不住犯瞌睡。


    大抵是對牛彈琴,他粗人一個實在欣賞不來那樣的風雅。


    但此刻一睜眼,他猛地一側首,看向池塘外的圓月拱門。


    而言卿也深吸一口氣,她也跟著望了過去,


    等待是漫長的,這漫長的等待裏她喝了幾壺清酒來打發時間,如今人有幾分微醺。


    但徐徐一抬頭,就正好瞧見那道佇立在圓月拱門旁的身影。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清清冷冷的一襲白,高貴冷潔的一身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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