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也沒迴頭,對此早就習以為常了,“先放著吧。”


    她說了一句,繼續皺著眉琢磨那些彎彎繞繞的事情。


    但忽然之間,


    “……聽說王女殿下,近日過得頗為不錯?”


    言卿:“?”


    忽然聽見一個熟悉至極的清冷嗓音,她多少有些發懵。


    然後猛地一轉身,隻是還沒等看清,那人就一把捏緊了她下顎,


    冰冰冷冷的薄唇就那麽印了過來。


    好似發了狠,也藏著一股火兒,


    看似平靜,可心底卻兇潮暗湧。


    …


    他咬了她一口,咬著她軟嫩的嘴唇,然後忽然又按緊了她後頸,不斷不斷地加深著這個吻,


    仿佛是想吞了她!


    而接吻的間隙,那雙手也忽然一用力,將她攔腰抱起直奔不遠處的一張長榻,


    在把她放上長榻時,他也隨之壓了上去,


    唇齒交纏,太過激烈又熱情,而言卿突然心跳加快了許多,


    仿佛如擂鼓一樣,


    兩手抵在那人肩上,而那人一雙耳已悄悄紅透。


    許久之後,就在險些擦槍走火時,他強行停下,勉強忍下,


    但左手按在她身側,微微撐起他自己的身體,那唿吸依然有些不穩。


    言卿:“……你怎麽在這兒?”


    她唿吸也有些急促,


    大概是險些解鎖一種新死法,被人強吻到窒息。


    眸中噙上了一些水汽,多少有些意亂情迷,但下意識地抬起手,攥住他一截兒袖口。


    而身上的人就那麽自上而下,清清冷冷地俯瞰著她,


    許久許久之後,他又突然泄了一口氣,再度俯下身來,雙手也緊緊地抱住了她。


    “妻主……”


    那是沙啞而又疲倦的嗓音,


    好似連日來的擔心,憂慮,牽掛,想念,全在這一刻徹底放了下來。


    江孤昀不至於那麽蠢,不至於真以為她像苟柒所言整日尋歡,


    更不至於以為不過是分離半個多月而已,這人就已心性大變。


    可她這情況到底是特殊了些,他擔心萬一有人使壞,萬一她不小心中了招,萬一當真被那些醃臢之物所害,萬一短暫因此迷失……


    或許一時衝昏頭腦,就那麽放縱了下去,可放縱總有結束的時候,一旦清醒過來,她又要如何麵對她自己?


    可方才一吻她,她還是那麽青澀,與上一次,與當初在深秋山林的那個吻一樣。


    他或許有些氣,氣她消失不見這麽久,氣她拿她自己的聲譽當玩笑,


    好端端的一位言妻主,成了旁人口中整日宣淫的白衣王女……


    可至少她安好,至少沒什麽損傷,處境也不似他想象中的那麽艱難,


    那麽,這,就足夠了。


    “……江孤昀?”


    “江孤昀!!”


    他壓在她身上,許久都沒動。


    言卿下意識地喚了兩聲,卻聽見耳畔傳來那清淺昏沉的唿吸聲,


    竟然就那麽壓在她身上睡著了。


    她愕然了片刻,才又輕輕抬起手,輕輕地碰了碰他,


    好像瘦了一些,


    到底是熬了多久?


    分明從她被俘至今,也不過才半個月而已,


    短短的半個月,明明也就一眨眼而已。


    但或許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講,每一日都是度日如年……


    …


    晚間苟柒來換班,聽見把守在房門外的護院悄悄嘀咕道,


    “怪了!”


    “之前那小子不是進去送飯嗎?怎麽進去就不出來了?”


    “難不成是羊入虎口了?”


    “嘖嘖嘖,之前好像聽見裏頭踉踉蹌蹌的動靜,好像有人撞在桌子上,不小心把碗盤撞在了地上,”


    “難不成裏頭那位又開始了?”


    “但這迴咋這麽安靜呢?”


    若是往常,那肯定是各種叫人麵紅耳赤的聲音,


    但如今裏頭跟死了一樣,


    該不會真死了吧!??


    苟柒:“……”


    眼看那護院要衝進去查看,苟柒咳咳一聲,絞盡腦汁地想了個借口將人攔住,


    而等成功把人忽悠走後,苟柒望望天,又瞅瞅地,


    “害!”


    這事兒,要不也在本子上寫一下?


    某年某月的某一天,江樓主喬裝家丁潛入香閨,與王女共度一整個時辰……


    …


    江孤昀渾渾噩噩的做了一個夢,


    夢裏是鐵鎖,是鐐銬,是一間陰冷發黴的潮濕地牢,


    夢中一開始,是他和小五人在刑獄,分別被那些獄卒捆綁在用來行刑的架子上,


    渾身的鮮血淋漓。


    可夢境一轉,還是那個地牢,那些彎鉤鐵刺,各種駭人的刑具,沾滿了血跡,


    但小五不見了,他也不見了,那行刑架子上綁著另一個人,


    白衣染血,那麽冷清,可臉色也那麽蒼白,有人拿著燒紅的烙鐵朝她走去,而她唇邊溢出一抹鮮血,似在酷刑的折磨之下疼得渾身發顫……


    “!”


    驟然驚醒,他茫然了片刻,有一瞬窒息,旋即才恍惚察覺,那份從身下傳遞而來的溫熱。


    他那雙手依然緊緊地環抱著那人,緊緊地鎖住了那人,牢牢緊抱,好似密不可分。


    想起昏睡之前的事情,那時鬆懈下來,突然就沒了意識,


    此刻連忙起身,


    “嘶……”


    言卿蹙著眉,忽然整張臉都皺成了一團,


    “慢點,麻了麻了,身子被你壓麻了。”


    天可憐見,她就這麽當了好幾個時辰的床墊,


    也不是沒想把人推開,可一聽那人沉睡時疲倦的唿吸,就有點怪不忍心的,


    尤其那手摟得那麽緊,她也掙紮過,可沒敢太用力,也沒能掙脫開。


    江孤昀:“……”


    不知怎的,又忽地一笑,而後也小心了些,動作也更輕了些,


    直至從她身上翻下來,與她一起並肩,又這麽躺了一會兒,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須臾,他又徐徐坐起,抬起的手落在她身上,一寸又一寸的按揉,幫她活絡發僵的身體。


    言卿:“……”


    別問,問就是酸爽,


    手腳都發麻,稍微一碰都酸爽的不行。


    直至片刻後,總算是緩解了一點,她才一臉無語地從長榻上爬了起來,


    然後悶悶地看了他幾眼,


    而江孤昀忍俊不禁,


    他暗笑著說,


    “妻主息怒,”


    “孤昀知錯。”


    言卿:“……”


    突然有種被人精準拿捏的感覺,自己想了想,也是一陣好笑。


    然後又重新看了他許久,才徐徐抬起手,


    那手落在他臉上,輕撫他臉頰,


    而江孤昀怔了怔,身形也隨之頓住。


    言卿望著他雙眼,然後又忽然笑了笑。


    “江孤昀。”


    “辛苦你了。”


    “……”


    他一時啞然,張了張口,卻許久都沒能言語,


    直至某一刻,突然像反應過來,


    他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按緊在自己臉上,


    同時那雙眼也在緊緊地凝視她,但素來清冷的神色,卻好似在此刻,帶上幾分迷茫,幾分不確定,


    也好似,不可思議,不敢置信。


    “……妻主??”


    是那樣嗎?


    是他想的,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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