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卿與他相處這麽久,一看就知這江雋意沒憋好屁,


    但她身形也是一僵,死去的迴憶攻擊她,


    想起當初信香覺醒時,與江孤昀發生的那一切。


    言卿:“……”


    微微一抬手,徐徐遮住了雙眼,然後又輕咳一聲作為掩飾,


    “走吧,先迴家,風有點大了。”


    江孤昀鬆了口氣,但也不禁蹙眉暗暗瞥眼江雋意,那神色裏像是夾雜冰冷的警告。


    小五卻微微一噘嘴,“哼唧!”


    他這不是閉嘴了嗎,不是沒接著拱火嗎,那二哥還瞪他幹什麽?


    嘖嘖嘖他二哥命還怪好的咧,


    這也就是妻主在這兒,不然看他不一把扯碎他那個遮羞布的。


    不過那梧桐樹上,江虞羲眉梢一挑,而後氣定神閑地朝這邊看了過來,


    瞧見江孤昀冷著一張臉,那模樣真是清冷又禁欲,而小五則是斜眼看蒼天,小嘴兒都快撇上天了,兩手一揣就溜溜達達地跟在了妻主後頭,


    江虞羲:“……?”


    嗯哼?


    怎麽就忽然覺得,孤昀和小卿之間,好似曾發生過什麽?


    且還是那些,更曖昧,更情糜,更難以道明的東西?


    忽地,他眼底一涼,而後竟也笑了。


    隻是那笑起來的模樣多少有點笑不達眼。


    江孤昀:“!”


    就這麽一刻,突地身子一僵,一瞬有種寒芒刺背的不祥之感……


    幾人迴家後,清晨寒冷的雪霧還沒散,


    江孤昀照舊低調地走進廚房負責張羅這一家人的一日三餐,而言卿則是迴到自己的房間,拿出紙筆在上麵塗塗抹抹寫寫畫畫,仿佛在衡量什麽,又或者是在記錄點什麽,


    江雋意眼神一亮,忽地從門外探進一個小腦瓜兒,就那麽眼巴巴地望著他妻主,那小眼神兒,可真是幸福到了,著迷得不要不要的。


    六兒則是望了望天色,又伸手輕撫室內的火炕,見炕溫並不是很高,於是轉身出門,“五哥,幫我一下。”


    “去去去,一邊待著去,”


    江小五衝他揮揮手,那亮晶晶的小眼神都快黏在言妻主身上了,可人家言妻主正忙著思量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呢,眉心微蹙,認真專注,壓根兒就沒那個空閑搭理他。


    不遠處,江斯蘅本是正在收拾他自個兒的屋子,一見這忽然就拉長一張臉,“六兒喊你呢,聾了嗎,沒聽見嗎!”


    然後就黑著臉衝過來,一把薅住江小五的衣領子,直接就把人給拽走了。


    小五江雋意:“?”


    “誒?誒?誒?”


    “你這人咋能這樣兒呢!你拽我幹什麽呀?”


    他氣壞了,忽然又想起,之前在中山那邊曾挨過他四哥一頓胖揍,頓時就很不樂嗬了。


    反而是當弟弟的小六兒江雪翎,一見這,不禁搖搖頭,若有似無地歎一聲,然後喊著老四小五跟他一起去外頭多抱一點柴火來,


    免得等下火坑冷了,萬一再把妻主凍著就不好了。


    …


    廚房這邊也是風生水起,江二廚像往常一樣在灶台前顛勺,最高端的食材往往隻需要簡單的烹飪方式,


    他眉眼微斂,看似專注,但正欲拿調味瓶時,忽然一隻手搶先,拿過之後又遞了過來。


    江孤昀側首一看,而後不知怎的,就忽地一僵,那神色本就清冷,如今看起來似更僵冷了一些。


    “……怎麽了?”他看著他大哥江虞羲問。


    江虞羲眉梢一挑,又忽地一笑,那眉眼和煦,端是一副瀟灑隨和的模樣,就連平日那副如仙人臨塵的冷清之色,都好似被這驅散了不少。


    但他忽然就問道:“說起來……小卿她那個信香一直不大穩定,我曾聽小五說因為她是雙王,所以覺醒用時比起旁人要來得更加長久,可對?”


    江孤昀又是一僵,然而看似自然地輕嗯一聲,神色如常,


    隻是等拿過調味瓶後,那模樣卻多少溢出幾分克製之下的慌亂之感。


    江虞羲又再次眉梢一挑,他笑意更深,“我一直沒來得及問,她當初覺醒信香時又是什麽情況?”


    “世間妻主一旦覺醒,總是要伴隨許多問題,甚至官府那邊也曾有明文規定,在妻主年滿十八之日,必須有夫侍陪同在旁?”


    江孤昀:“!”


    喉結微微輕咽,翻炒的鍋鏟也微微一頓。


    但他垂了垂眸,頓住許久後,才又忽地問:“大哥問這個,又是想作甚?”


    “況且,”


    他徐徐迴首,看了一眼江虞羲,


    “大哥可是忘了,妻主亦是孤昀之妻主。”


    江虞羲:“……”


    那眉眼徐徐一沉,冷清好似簷外冰澌,眼底也沒了多少瀟灑,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從容,


    乍一看,就隻是一副冷冷冰冰的模樣,甚至就連那多餘的情緒都欠奉,好似一瞬便將所有喜怒全部深鎖於心底。


    江孤昀又瞥他一眼,才長籲口氣,“一妻六夫,那種事,也不過是遲早的事。”


    說完,他自己也徐徐一垂眸,


    他們這些人,真若論起什麽貞操觀念,肯定與言卿從前那地方不同。


    一夫隻侍一妻,夫與夫之間和平共處,或許偶爾會有一些小摩擦,小衝突,小爭奪,但同居一侍,也侍奉著同一名女子,


    自幼所接受的教育便是這個,身邊的所有人也都是這樣,三夫四侍也不過是等閑事,反而是像言卿從前生活的地方,什麽一妻一夫,在他們這些人看來才更像是天方夜譚。


    所以,注定了無法獨占,注定了遲早要經這一關,要走這一步。


    又過許久,江孤昀再次長籲口氣,“……若這都受不了,以後怎麽辦?”


    “大哥昨夜曾讓我設法將妻主留下,可大哥應該也知曉,若她留下,便絕不是隻為一人,為某一個人而留下。”


    “當她下定決心留下時,大概也是她真正接受我們這些人之時。”


    他又迴眸看了一眼江虞羲,而江虞羲眉梢挑了挑,隨後又身形一晃,斜倚在一旁。


    倒是也沒再多說什麽,隻是那眼底神色,也好似忽然起了一些霧,朦朧了他所有思緒,使人瞧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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