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慎皺了皺眉,隻覺其中有詐,


    但沒待他反應過來,突然瞳孔一縮,看那模樣似是有些驚愕。


    “這……這怎麽,怎麽兩個慕大人?”


    那位來自鍾山駐軍的高老夫人也是一臉震驚,


    她平日鎮守鍾山,而慕婉清又是此地集秀營的負責人,早在一年前來到這邊時,就已曾親自麵見高老夫人拜山頭,


    所以這高老夫人對慕婉清也是有些印象的。


    但此刻,就見一名白衣女子走在前,那白衣之上滿是血跡,且好似身負重傷,左側袍袖空空蕩蕩,似是斷了一條手臂,


    那滿麵蒼白,發髻也散亂得很,


    這赫然正是慕婉清。


    可問題是,在這白衣女子身後,竟還有一名看似黑瘦的侍衛,拖著一名仿佛曆經嚴刑拷問,已經暈死過去的女人,


    那人也同樣的一襲白衣,滿身狼藉,但那人瞧著倒是一副四肢健全的模樣,隻是此刻已昏迷不醒,


    而這人竟和慕婉清長得一模一樣?


    與此同時,蕭長慎也皺了皺眉,仿佛就在這一刻突然明白了什麽,他微微眯起一雙狹長深邃的鳳眸。


    他蕭長慎可準備替身,讓那些替身易容成他的模樣,那又怎知旁人不會與他一般?


    天底下精通人皮麵具或易容仿妝之術的能人異士並不少,雖是旁門左道,但運用得當也可如現在這般,可迷惑旁人,


    “原來……”


    此前竟是他看走了眼,那真正的慕婉清竟早已被生擒?而此前所見,竟是由旁人假扮而成?


    方娘子瞥眼那白衣斷臂之人,隱晦與對方交換個眼神,這看似斷了一臂的白衣人,正是由言卿假扮而成,


    左手反背在身後,隻留一條空蕩的衣袖,又特地弄成一副身受重傷的蒼白模樣。


    “高老夫人!”


    方娘子挺胸抬頭,一副大義凜然的模樣道:“如您所見,有人易容成我們慕大人的模樣,昨夜那些賊人擄走了蕭正君,妄想取慕大人而代之,”


    “慕大人與之死戰,奈何竟被那賊人斬落一臂!為此竟身負重創!”


    高老夫人也沉下了一張臉,當再度看向蕭長慎,她眼底已逐漸帶上了不善。


    “老身倒是看走了眼,這位郎君,你可當真是將老身蒙騙得不輕。”


    蕭長慎神色一沉,“高老夫人!那些賊子奸猾狡詐,且那方茹雲本就已被旁人策反,而這賊子所言又怎能輕信?”


    “嗬!賊?”


    方娘子一聽這話,本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此刻是再也忍不住了,


    “你說誰是賊人!區區賤侍也配如此評價本娘子?”


    眼看這方娘子一腔怒火險些憋不住,言卿卻是笑了,


    狂風拂起她空蕩蕩的左側衣袖,手臂藏在衣服底下悄然背在了身後,


    她瞧著那蕭長慎,卻忽然說了句,“動手。”


    “嗖!!”


    在她身旁不遠,江雲庭已與他們幾個匯合,此刻聽了這話忽然掄起手中那杆長槍猛然投擲。


    當破空之聲傳出,頓時便有人驚唿,“不好!”


    “護駕!”


    “立即護駕!”


    有人撲向蕭長慎,但還是太晚了些,


    江雲庭動手之時太過突然,眼見那杆長槍已殺至麵前,他眼底陰雲再度洶湧,


    忽然忍無可忍,“砰!”


    他一掌拍在身下這張輪椅上,等翩然起身落地於一旁,那投擲的標槍也已轟碎了座椅。


    “你!?”


    高老夫人的臉色再度一變,


    而言卿則是冷淡一笑,說:“如您所見,世人皆知這神威侯府的正君蕭長慎乃是不良於行,可眼下這位郎君倒是身康體健,此前坐於輪椅之上,也不過是一種偽裝罷了。”


    “我想這已能證明,誰真誰偽。”


    但蕭長慎卻是麵沉如水,他陰冷地看向言卿道:“我倒是小瞧了你們。”


    事已至此他又怎會看不出?


    他此次本是想借鍾山駐軍來對付這些叛黨餘孽,可之前那方娘子一口咬定他身份有偽,並讓人帶來真假慕婉清,


    這二人長相一模一樣,其中必然一個真,一個假,也可借此讓高老夫人相信,此刻在她身旁的蕭長慎並非正君本人。


    甚至那假扮慕婉清的白衣人還當眾揭穿他並無腿疾,偏偏他此前對外人設經營得太好,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個不良於行的殘疾……


    如此局麵已對他不利,且他也知曉這些人到底在打什麽算盤。


    “倘若諸位以為單憑這三言兩語,便可不費一兵一卒使駐軍退兵,那麽諸位怕是打錯了算盤。”


    說罷,這蕭長慎竟徐徐從懷中取出一枚赤金令牌。


    那赤金令牌上正是刻著神威二字,


    這正是女侯的妻主令,見令如見人,既可象征女侯的超凡身份,也可借由此令調遣當地兵力。


    而類似的妻主令言卿也有一枚,隻不過她那塊妻主令是尋常的青銅材質,也僅僅隻能調遣當地一成兵馬罷了,可女侯的赤金令,卻可調遣縣城全部駐軍,


    “高老夫人!還不出手,更待何時!?”


    他冷目看向那位老夫人,


    然而此刻言卿卻是嗤笑一聲,“那赤金令雖可代表女侯,但到底不是女侯本人,”


    她也微微眯了一下眼,而後衝一旁使了個眼色,


    也恰好是這時,


    “慕家世代為我侯府效力,倒是你這餘孽,究竟從何處而來?我那正君乃是國舅庶子,你既已取代正君身份,不知正君如今是死是活?”


    女侯安韶容在幾人的攙扶下,一副強撐病體的憔悴模樣,她徐徐朝這邊走來。


    言卿曾說,


    這蕭長慎之前光顧著他自己逃跑,左一個替身右一個煙霧彈,卻隻考慮到他自己,而並未將女侯也一起帶上,


    而這將成為他最為致命的破綻!


    也正如此刻。


    “女侯!!?”


    高老夫人不禁上前,眼下已是兩軍對壘,駐軍一方無疑人多勢眾,對比之下鍾山這邊,言卿她們手中所掌握的兵馬反而更像一群烏合之眾,


    真若打起來,或許她們這些人因是娘子不至於有太大損傷,可底層士兵卻必然要死傷無數,


    而眼下女侯的出現,竟是將此事完美化解,也可避免那些不必要的戰火和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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