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斯蘅狐疑地瞅著他二哥。


    這怎麽越琢磨,越像是他二哥幹的?


    二哥心眼子黢黑,那也是心黑起來,那也真是蔫壞蔫壞的。


    “……”


    江孤昀深吸氣,又再次深吸氣。


    他到底是個什麽命?


    先是一個小五江雋意,又來一個老四江斯蘅,他額頭青筋險些再次蹦起來。


    終是忍無可忍了,


    “滾!!”


    然後一抬手,袖風一甩。


    是他幹的又如何?


    當時那情況,老四小六整天往這邊跑,就剩他一個人,跟個孤家寡人似的,又與那位妻主鬧得那麽僵硬,


    若是再不想辦法破局,還不知道自己要獨自一人在那個破破爛爛的老房子裏坐牢多久。


    但,頭疼。


    他扶了扶額,心想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若那位妻主知道這事兒,怕是他又得罪加一等。


    江孤昀又用力閉了一下眼,也不禁自問了一句,


    怎麽辦?


    他到底應該怎麽辦?


    …


    不久,飯菜陸續出鍋了,有小六兒欽點的醋溜白菜,搭配著另外幾道,


    等全部擺上堂屋的飯桌後,小五江雋意聞著見味兒就來了。


    “我去喊妻主!”江斯蘅一步竄出,


    但小五瞧了一眼六兒那邊,見六兒小嘴兒一抿,低著頭,也沒吭聲。


    突然他眼光一閃,然後就一把扯住了四哥:“急什麽?吃飯之前得先洗手,四哥你去打點水。”


    說完又衝六兒那邊揚了揚下巴頦兒,“還愣著作甚?趕緊去請妻主過來。”


    小六兒江雪翎一怔,驀地一抬頭,就見他五哥衝著他清潤溫和地笑,依舊那麽鬆散愜意,但那眉眼彎彎的模樣,


    好似什麽都懂,


    什麽都已經看穿了。


    他心中一澀,然後眼圈兒就有點發紅。


    江雋意則是一臉好笑,


    “四哥他粗心大意不是一天兩天,你想要什麽,得先學著自己爭,不是所有人,所有東西,都能自己主動走向你。”


    “所以你該學一學如何去為自己爭取。”


    而江雪翎有些恍惚,


    爭取,麽?


    他看了看正風風火火跑遠,沒心沒肺去打水的四哥,又看了看五哥這邊。


    而江雋意說完這個,就已經嘖嘖稱奇,圍繞著飯桌湊了一圈,又彎腰埋首聞了聞,


    “真香呀。”


    那眼神亮起來,仿佛之前那些話,也不過是隨口一提。


    …


    另一邊,言卿一臉焦躁,


    衣領子都已經叫她抓皺了,那種煩悶,急迫,需求,叫囂著,持續不停地幹擾著她。


    她在屋子裏來迴踱步,就連一雙眼都已逐漸熱了起來,但又重重咬了一口自己的嘴唇,在那張紅潤潤的嘴唇上咬出個淺淺印子,


    仿佛在極力地克製著什麽,隱忍著什麽。


    “叩叩叩。”


    突然聽見一陣輕輕的敲門聲,


    然後是小六兒江雪翎那恬靜柔軟的嗓音:“妻主,您在嗎?該用膳了。”


    言卿一愣,然後深吸口氣,故作平靜道:“嗯,我在,我知道了。”


    然後又迅速甩甩頭,十分用力地一口氣吸到了底,又閉眼平息了片刻。


    等不久之後,推門而出,她就已經是副神色如常的模樣,依然那麽冷清,唯有額前碎發似有些汗濕帶來的潮熱之意。


    江雋意正坐在飯桌邊,眼巴巴地等著他二哥給他盛飯分湯,言卿來時他忽地一瞟,然後那眉梢就又悄悄一挑。


    還在忍?


    哈,


    忍得住?


    然後他就收迴了視線,笑吟吟地接過二哥遞來的飯碗。


    老三江雲庭急忙起身,他一副生疏拘謹的模樣,用那低沉雄渾的嗓音說,“妻主。”


    那一身僵硬,乍一看,仿佛手腳都不知該擺哪裏了。


    言卿含糊地應了聲,等走向那幾人,又忽地一怔。


    撲麵而來的,是許多氣息,


    粗獷炙熱的,淡雅如蘭的,清冷似冰雪,也有妖嬈蠱惑的。


    她一時竟有些茫然。


    對照著那些氣息,分別看了看在場這幾人,


    為什麽,


    怎麽迴事?


    以前從未發現過,


    難道是因為信香覺醒?


    她怎麽,怎麽竟好像,從這些人的身上,聞見了類似信香一樣的東西?


    而且那些氣息仿佛蘊含著某些情緒。


    高興的,忐忑的,複雜的,愜意的,還有憂鬱愁慮的,


    她突然就有些費解,


    “難道男人也有信香嗎?”


    幾人一怔,


    江斯蘅下意識轉身看向他二哥,


    而他二哥則是看向笑容淺淺,但那眼神亮晶晶滿是一副饞貓樣兒,正眼巴巴盯著麵前的羹湯,準備等妻主坐下開飯的小五江雋意。


    察覺二哥的視線,小五依然盯著那羹湯,但隨口迴了句,“哦,有的,確實男子夫侍也有信香。”


    言卿:“?”


    江家眾人:“?”


    “啥!?”


    “那不是妻主娘子專供的嗎?”


    “不是隻有妻主娘子才有信香嗎?”


    幾人全是一臉迷茫。


    小五抹了一下嘴,像是咽了咽口水,這才biu地一下,十分艱難地將一雙眼珠兒從那羹湯上拔迴來。


    他抬起了頭,看向幾人問:“你們自己聞不見,可怎就知道沒有呢?”


    “就好比這人世這般大,你如今人在家中,沒看見外界那些人間疾苦,又怎知此時此刻,是不是有人正餓著肚子,連一碗熱飯都成奢望?”


    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而後又接著說,


    “妻主娘子因有信香,所以才能支配世間男子,但倘若男子無香,又要如何支配?”


    “這就好似一把鑰匙打開一副鎖,可若一方是鑰匙,一方是青磚,這根本不配套,又如何去打開?所以男子有信香,這難道很稀奇嗎?”


    他學醫,但學的不是尋常醫,而是師承夜厭爵,


    那夜厭爵從前是位征戰沙場的大將軍,但江雋意曾聽說,當年那人也曾自幼學醫,隻不過後來棄醫從戎,這才成了一位沙場名將。


    而夜厭爵自幼便有名師教導,從前又是來自繁花似錦的梁京城,其眼界之開闊,所學之淵博,自是尋常人難比。


    而像這些事,也算秘辛,旁人不知,但師承夜厭爵的江雋意卻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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