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是王女,乃是王長女!”


    “生而不凡,來日定當繼承王爵之位!”


    “略略略,阿姐好無趣呀,我不跟你玩了~”


    “學武有什麽好的?聽聞外麵的小娘子全是隻需吃喝玩樂便好,為何王父偏要讓我們學這個?”


    “我才不要,王父好無情,他是不愛我們了嗎?甚至都不讓我們去京城,阿兄他們也不常來這裏,好沒意思呀……”


    “阿姐,阿姐……阿姐你醒醒,你醒一醒啊好不好,以後我全聽你的,我再也不胡鬧了,你醒醒好不好……”


    一整個白日,一整個深夜。


    先是信香覺醒,被折磨得渾渾噩噩,而後又……又發生了那種事,雖然沒做完全套,但那也是言卿前世今生兩輩子加在一起的頭一次。


    等倦極而眠後,本以為總算能安穩一些,可誰知又開始做一些亂七八糟的夢。


    夢裏是一片青山綠水,古香古色的莊園宅邸,偌大的演武場,雕梁畫柱美不勝收,身著黑衣的死士暗衛,把守其外的重甲士兵,長刀短劍,金銀翡翠。


    夢裏有一個小姑娘,看起來年歲不大,總是咯咯笑,頑皮搗蛋,有個口頭禪。


    “誒,好沒意思呀,”


    “誒,今晚吃點什麽呀,”


    “誒,阿姐,我們出去轉轉呀?”


    看起來天真爛漫,不過這夢太模糊,沒法看清那個小姑娘到底長什麽模樣,卻覺得那人很愛撒嬌,頑劣的像個小魔鬼,真是讓人一看都頭疼。


    然而那個小姑娘一口一個阿姐跟在她身後團團轉。


    夢裏的她也有些奇怪,一板一眼的,看起來像個小古板,不怎麽愛笑,被寄予厚望。


    身邊所有人都在說,


    “您是王女,王女乃是女君,僅次於女帝之位的女君,待來日成年之後定要承襲王爵之位,您生而注定貴不可言……”


    似乎是背負了許多東西。


    後來這個夢開始變了。


    一片廢墟,滿地是血,死了許多人,她自己先是被人一劍射穿了肩膀,背上挨了一刀,心髒也被一柄長劍捅穿。


    鮮血從口中不斷湧出,有蒙麵人喊打喊殺。


    而那個頑皮搗蛋的小姑娘不知所措,煞白著一張臉,手上沾滿了她的血,緊緊地抱著她,怕得直發抖,也哭得泣不成聲。


    “阿姐,阿姐……都怪我,是我的錯……阿姐,阿姐你醒一醒,阿姐……”


    “…”


    “啾啾,啾啾啾!”


    窗外傳來一陣鳥鳴,天色也已經亮了。


    言卿一臉疲倦地睜開了雙眼,依然有些渾噩,感覺有些恍惚,很難形容那種感覺,仿佛連續渡了好幾場劫。


    她徐徐起身,昨天身子軟的沒力氣,如今也沒好上多少,體內的那些冷意依然存在,她甚至能感覺自己體溫很低。


    “這個信香到底是什麽東西?怎麽感覺還在繼續,似乎還沒完事?”


    還有那個莫名其妙的夢,亂七八糟的。


    難不成是因為自打穿越之後身邊全是古代人,所以給自己腦補了一段古裝劇的片段?


    言卿扶著額,又搖了搖頭,也沒太當迴事,一想上輩子也曾做過一些奇奇怪怪的夢,


    比如漫天的黃紙錢,一襲白衣的少年,又比如剛執行完一個任務,就夢見自己再次掄起長槍衝鋒陷陣什麽的。


    怪夢太多了,隻不過之前做的那個夢,實在太悲了。


    醒來時已經不太記得了,僅僅隻是留下一層淺淺的印象而已,可那種感覺叫她心裏直發堵。


    “……妻主,您醒了?”


    突然聽見門外傳來個聲音,言卿循聲一看,就見少年小六江雪翎正佇立在房門外。


    瞧著依然很恬靜,一副柔美文弱的模樣,好似一株水仙花兒,實在是賞心悅目。


    然而一想昨天發生的那些事,信香覺醒,醫廬附近那個破破爛爛的屋子,言卿:“……”


    “咳,嗯!”


    胡亂點了一下頭,又別開了臉,眼神瞟了瞟四周,就突然覺得尷尬的不行。


    她要是沒記錯,當時,江孤昀幫她那什麽的時候,江斯蘅,江雪翎,還有那個老三江雲庭,這幾人全在房門外?


    艸!!


    唇角一抿,言卿又深吸口氣,再次瞧一眼門外的少年,莫名臉熱,也口幹舌燥。


    “那個……江孤昀呢?”她尷尬了好半晌才問。


    少年一怔,而後輕聲說:“二哥昨日迴來後,便去了族長家,似乎是因祥林叔的事情,族長爺爺已讓人將祥林叔下葬了。”


    言卿又是一哽,但轉念一想,


    沒在家?


    好!


    正愁不知該怎麽麵對呢,但這種事逃又逃不了,就算沒真的做到最後一步,可……


    煩!


    趕緊想想,接下來該怎麽辦,怎麽處理這件事,怎麽麵對,又到底該用什麽態度應對這些人才好。


    簡直是心亂如麻。


    她此刻的感覺就仿佛一個大閨女,喝了一頓酒,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跟人睡了,不對,不算睡,但反正摸是摸了,抱也抱了,就隻差那最後一步而已。


    又不禁想起,昨天那江老二一直蒙著她雙眼,不讓她聽,不讓她看,


    她甚至不知當時那人到底是什麽表情,什麽感想,如今迴想,竟隻記得當時被那人蒙住雙眼後的一片漆黑,以及那些繾綣溫柔,卻又激烈至極的感覺。


    突然又輕輕咽了下嗓子,言卿長籲口氣,感覺沒來由的燥熱。


    而見她想起身,江雪翎垂眸走了過來,他文弱,順從,一身的恬靜馴服,


    但不知怎的,言卿卻突然想起當初剛來這地方的時候。


    明明,早就已經悄然轉變了,不是嗎?


    他對她的態度,她能察覺出一些變化。


    可怎麽突然之間,這人像是迴到最初的模樣?


    變得很有分寸,很妥帖,不再柔柔淺笑,而是垂眸內斂,像是藏起了所有心事?


    就連那雙如煙似霧的眸子,那些煙霧本是散了才對,可如今煙霧冉冉,又使這人變得如夢似幻,朦朧起來。


    到底怎麽了?


    言卿滿頭霧水,又不禁看了他好幾眼,而此時江雪翎已攙扶她起身。


    “您是想先用膳,還是想先洗漱?”


    “呃……先洗漱吧,我自己來。”


    “……”


    少年身形微頓,旋即輕嗯一聲,依舊是那副文弱恬靜的模樣,他垂眸退至了一旁。


    “妻主呢!怎麽樣了?妻主醒來沒?”


    梧桐小院外,有人滿身露水,拎著一隻山雞風風火火地往迴跑。


    等進了院門正好看見他三哥從屋裏出來,他抹了一把臉,氣息尚有些不穩,卻立即當啷一句開口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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