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子?”


    林子剛出房門就迎麵撞上了葉琛。


    葉明正推著葉琛往他們住的西邊的套房走來。


    “嗯!怎麽沒看到葉清?”


    “他迴城裏辦點事,過幾天迴來。”


    “你,沒有複習功課?”


    李林子盯著他片刻,“我並不是每天都需要複習功課的?”


    “你不是要考川城大學嗎?你本來白日裏就沒時間學習……”


    “葉琛,你的腿好些了嗎?”


    “嗯,好些了,今天可以拄著拐杖走幾步了,隻是受傷這隻腳還是抬不起來。”


    李林子看了看他的腿,“我去師父那裏換藥。”


    說完便衝著葉琛點點頭,跨過他們往正中間的主屋走去。


    葉琛轉過輪椅,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難道她不想考川城大學了?


    “葉少,林子小姐,好像……不喜歡你!”


    看著李林子走遠,葉明彎腰輕聲說道。


    “是嗎?”


    葉琛冷笑一聲……


    …………


    “師父,你怎麽把麵具取下來了?”


    “這要是有人突然進來了,這不就……”


    李林子走進主屋,拿過放在一旁的麵具給李玖戴上。


    “師父聽得見。”李玖一邊準備著藥材,一邊指了指自己的右耳:


    “有人來了,自然會戴上的,我知道是你來了,才沒在意。


    好歹也給這張臉透透氣吧。”


    李林子動作熟練的給他將麵具戴好,才坐在一旁的椅子上。


    “我們這裏畢竟住著外人,還是小心點好。


    這個葉琛雖然不怎麽聰明,但是小心眼還是挺多的。”


    “你知道了?”


    李林子點點頭,“剛剛過來的時候,還碰到了。又想去輔導我功課呢!”


    “既然不喜歡他,為什麽還要讓師父接診他?”


    “你呢?師父,為什麽要……治殘他?”


    “咳~~”李玖掩飾性的咳了咳,將一旁的紗布浸在藥水裏,“他本來就傷了筋骨,我這……醫療水平和條件,治不好!”


    “看得出來嗎?”


    “你懷疑我的醫術?你的醫術可還是我教的呢?”


    “那些儀器也查不出來嗎?”


    “嗯,放心吧,你不是還幫了忙,讓蟲子咬了他?”


    “那天藏在西邊竹叢上的是你吧,沒人能爬竹子爬那麽高,所以你跑到徐家坡……”


    “師父,是我自己沒控製好。”


    李玖將浸了藥水的紗布敷在她頭頂上,“他碰了你頭?”


    “嗯,自認為是愛憐,拍了拍我的頭頂。”


    “你這次其實控製得已經很不錯了!他都沒有發現。”


    “師父,當年,你想要救的人是我吧?”


    李玖給她敷藥的動作一頓:“你可是聽誰說了什麽?”


    “所以真的有兩個嬰兒,而你選擇了救我?”


    李玖搖搖頭,輕輕的拔開她的發頂,有一塊有頭發的地方是頭發連著皮被拔起來的。


    這丫頭對自己可真夠狠的!


    “我當時可是在逃命,哪有時間去選擇?


    隻是你哭了,讓我注意到了。


    我是醫生,本能的會好奇你還能不能活,就順手將你抱走了。”


    卻不曾想,救下的,居然是那個孩子,還真是……劇本都不敢這麽寫!


    李林子抬眼看著眼前給她下巴上藥的李玖,瞧了瞧他的右耳:如果不是這隻耳朵,恐怕也聽不到她哭吧,那種情況下,她還能發出多大的聲音?


    “師父,讓他走吧!”


    李玖一愣,將鑷子放迴玻璃盒子裏。


    他還正在想怎麽把那個瘟神送走呢,他還有些擔心李林子不同意。


    沒想到她自己提出來了。


    李玖坐在李林子一旁的椅子上,將桌上的藥水、醫療用具稍微整理了一下,歸攏在一旁。


    “怎麽這麽突然?我還以為你喜歡他輔導你功課呢~”


    “不知道,就是突然不想見到他了。


    他在這裏,就像一個定時炸彈,隨時都可能惹得我發病!”


    “那天……為什麽放東西在他的輪椅上?”


    “我明明說過,我討厭輪子上有泥,就進了屋子。”


    “他沒有清洗輪椅就進你屋子了?”


    “還沒有敲門,就突然進去了。”


    李玖抬手將她垂在臉頰邊的頭發撥到耳後別著。


    “其實我正想找你商量將他請走的事。”


    李林子側頭看著他。


    “你昨天的樣子,嚇到我了。


    昨天,如果不是那個小夥子……


    我當時連續找了幾個山頭,都不見你,真的很害怕我找到你的時候……”


    “你昨晚還做噩夢了,對嗎?你已經很久沒做噩夢了。”


    “師父,你不是問我,為什麽要讓你接診葉琛嗎?”


    “因為,我那幾年做的噩夢裏,有一個叫‘葉琛’的人,坐在輪椅上的人。”


    “你夢到葉琛?”李玖不自覺的聲音一下子拔高。


    坐在輪椅上的人,葉琛?


    所以他本來就該殘的!


    “師父,你認識葉琛,葉琛和當年追殺你的人有關?”


    “這麽明顯嗎?”


    李林子點點頭,“師父從未失手過,而他來的時候,筋脈也並未完全壞死。”


    “那你為什麽幫我?”


    “因為他本來就該坐在輪椅上。”


    “因為那個夢?”


    “嗯!”


    “所以你又做噩夢了,也是因為他?”


    這樣說來,葉琛在這裏還真是一個定時炸彈。


    李林子遲早有一天會走出村子的,會離開他。


    她想要去讀川城大學,要獨立生活,那她的病情就需要控製得很穩定才行。


    她發病的時候,有時候會是強者,有時候是弱者,一捏即碎的。


    她一個人,太危險了!


    李玖歎了一口氣,“就明日吧。”


    “竹林子,能告訴師父,你的噩夢……發生了什麽嗎?夢裏,葉琛是壞人?”


    李玖盯著她,總覺得除了觸覺障礙,她還有其他病因,比如那個夢。


    不然她怎麽會對葉琛碰了她一下,反應這麽大,頭皮都差點整張給撕下來。


    昨天要不是顧清……


    對,顧清,李林子居然不排斥顧清?!


    李林子原本正常的表情,漸漸開始扭曲,臉上的肌肉都開始在抖動。


    突然李林子整個身體蜷縮進椅子裏,全身都開始抖動起來:“不要,不要!”


    “竹林子,竹林子?”李玖上前試著抓過她的手臂,他擔心她再次將自己抓將。


    “竹林子,深唿吸,放鬆!”


    “竹林子,我是師父!”


    李玖趕緊將麵具拿下來,“林子,看著我,我是師父,來,放鬆,讓師父抱抱你,好不好?”


    “沒事的,沒事的,師父保護你。林子?”


    李玖試著將她緊成一團的手腳掰開,從一旁的針袋裏拿出幾枚銀針刺到幾大穴位上,讓她將肌肉放鬆。


    一直這樣僵著,又高度緊張,很容易發生痙攣的。


    “林子,林子……”


    李林子的耳朵裏聽到好多聲音,黃牙男、胡渣男,還有人撕爛她衣服的聲音……


    突然,她的雙腿夾得緊緊的,劇烈的抖動了起來,是那個叫張三的人用那裏碰到了她。


    “啊——”李林子捂著耳朵大喊著,淚水瞬間鋪滿了整張臉。


    還好,他們李家的房子專門做了隔音。


    早幾年,李林子發病大喊大叫比較頻繁,李玖擔心被村民知道,李林子會很艱難,便將李林子的房間和整個主屋做了隔音。


    所以他才敢讓葉琛住在她隔壁的套房,關上門,外麵的人是聽不到李林子房間裏的動靜的。


    眼見著李林子又要抓自己,李玖一枚銀針紮向她的後頸,李林子一下昏睡了過去。


    李玖立馬上前接過,憐惜的抱在懷裏:“真是個苦命的孩子!”


    “真不知道,誰能走進你的內心?誰能治好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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