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檸今年已經27了,早就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如果徐鳴沒有再次出現,她其實也不排斥相親。


    她沒有很重的事業心,不像有些女孩子那樣,事業一定要達到某個程度才會考慮結婚生子。


    安檸對待婚姻一直佛係,隻要遇到自己喜歡也喜歡自己的人,她可以立刻領證結婚。


    她一直不清楚徐鳴對她的態度,他說喜歡她,但好像也就僅此而已。


    結婚證雖然隻是一張薄薄的紙,但那張紙對於安檸來說還是很重要。


    安檸也想像祁薇那樣,遇見自己喜歡的人,就可以立刻領證結婚。


    婚姻在某種程度上是一種承諾。


    是對彼此一生一世相扶到老的承諾。


    缺了這個承諾,即使兩人生活在一起,有過最親密的行為,但她的一顆心總是飄著的,沒有歸屬感。


    安檸覺得自己還挺戀愛腦的,在其他事情上她可以遊刃有餘的處理。但隻要碰到愛情,嚴格來說隻要碰到徐鳴,她的底線就可以一降再降。


    .....


    翌日,安檸比他醒來的要早,厚重的窗簾隔絕了室外的光線。


    她掀開被子,雙腳點地,剛準備下床。她的腰猛地被人從後麵摟住。安檸身體向後一仰,跌進男人的懷裏。


    男人的頭埋在她的頸窩裏,聲音是初醒時的沙啞,


    “怎麽起這麽早?”


    安檸的後背貼在男人的胸膛上,隔著一層薄薄的布料,安檸感覺自己的後背要被點著,熱的發燙。


    男人手臂搭在她的腰上,手掌在她的胸前肆無忌憚的摩.挲。


    安檸深吸一口氣,穩住自己的唿吸,“我今天有早戲。”


    男人的唇貼著她的耳朵,鼻尖在耳根蹭了蹭,“幾點拍?”


    安檸感覺到男人某處的變化,她怕他又獸性大發,誤了她的事,柔軟的手握著他亂動的手,


    “十點。”


    徐鳴抬起左手手臂,看了看手表上的時間,還不到七點,他說:


    “時間還早呢。”


    安檸被他撩的開始有點喘,仰著頭後腦正好墊在他的肩膀上,側臉蹭著他的側臉,輕聲說:


    “我還要化妝呢。”


    “化妝要多久?”


    “兩個小時左右吧。”


    “那也還有時間,再陪我睡會。”


    安檸縮在他懷裏,男人的溫熱的唿吸灑在她的脖頸間,“你別鬧,我今天的服裝不能穿高領。”


    徐鳴悶聲笑著,“你在想什麽?”


    安檸沉默。


    徐鳴刮了刮她的鼻尖,聲音曖昧繾綣,“是不是又在想少兒不宜的事情?”


    安檸被他一噎,半天沒說出話來。明明是他不安分,怎麽說的好像她跟個慾女一樣。


    徐鳴摟著她,輕閉著眼眸,下巴擱在她的頭頂,“我隻想單純的讓你陪我睡一會。”


    “但要是你想做點其他的,我也可以奉陪。”


    安檸轉過身,緊抿著唇瓣,怔怔的看著他,聲音小小地說道:


    “你來不就是為了那個嗎?”


    徐鳴倏的睜開眼睛,對上女人漆黑的眸子,他的眼底是一片涼意,原本一早的好心情瞬間消失殆盡,他冷冷的問她:


    “你就是這麽想我的?”


    安檸被他的冷意嚇了一跳,她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又惹到他,她低聲呢喃,像是在自言自語,


    “難道不是嗎?”


    徐鳴一口氣憋在胸口,他忙完了工作第一時間來找她,而她卻不領情,還把他當成了禽獸,


    “我如果隻是想要一個女人,我找誰都可以。”


    “哦。”原來誰都可以。


    徐鳴看著她淡淡的表情,好像他找誰對她來說都無所謂一樣。他煩躁的抓了抓頭發,他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們見麵就是爭吵。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越來越在意她的態度。


    男人忽然起身,把她壓在身下,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你跟我說說,你到底想怎麽樣。”


    “你告訴我好不好。”


    “我答應你的都給你了。”


    “你想要的我也都給你了。”


    “你為什麽還是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我加班加點忙了一星期,剛從手術台上下來,就來找你了。”


    “你還想怎麽樣?”


    徐鳴一字一句,語氣平靜的說完這些話。但安檸能聽出來,他已經在極度克製自己的情緒了。她盯著他的眼睛,試圖從他剛才的話中找到重點,


    “所以你一星期沒有跟我聯係,是因為在做手術。”


    徐鳴點頭,從喉嚨裏發出一個嗯字。隨後他像是明白了些什麽,


    “你是因為這個不高興?”


    安檸垂下眼眸,掩蓋住內心的情緒,是也不是。她不是氣他因為工作忙而忽視她,而是她猜不著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所以才容易患得患失。


    徐鳴歎了口氣,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可是你也沒有聯係我啊。”


    “我是不是也應該生氣呢?”


    安檸咬著下唇,不言不語。在愛的人麵前,她總是想要維護自己那點可憐的自尊。


    她怕自己主動給他發信息,他不迴。


    更怕自己的主動打擾到他的生活,讓他厭煩。


    徐鳴在她旁邊躺下,長臂摟著她的肩膀,臉埋在枕頭裏,聲音悶悶的,像是在撒嬌,


    “我做了十幾台手術,好累啊。”


    徐鳴趴在床上,手伸到安檸麵前,“我的胳膊好酸,你幫我揉一揉。”


    安檸抿著唇,無奈的握住男人的手掌,輕輕捏著他的手臂。每每徐鳴這樣在她麵前示弱,她又不知道該何去何從了。


    安檸覺得一直這樣粉飾太平也不是辦法,如果他們隻能是這樣的關係,安檸也是不願意的。長痛不如短痛,即使他救過她的命,她可以用其他方式報答他,她不想再這樣不明不白的做他的地下情人。


    安檸輕聲喚他:“徐鳴。”


    “嗯。”男人的頭在她的胸前拱了拱。


    安檸薅住他的頭發,不讓他的腦袋繼續作怪,一臉認真的問:“你喜歡我嗎?”


    男人沒抬頭也,牙齒輕啃她脖子下的那一片雪白,留下了朵朵梅花,“上次不是問過了嗎?”


    安檸的身子向旁邊躲,“我想再聽你說一遍。”


    “喜歡。”


    “那你愛我嗎?”


    徐鳴的動作終於停了下來,抬起頭看她,他一向不喜歡把情啊愛啊什麽的掛在嘴上。不過他想,女人大概都是喜歡聽情話的。


    愛嗎?


    他不知道什麽是愛,但是他不討厭她,也願意和她親近,那應該是愛的吧。


    “愛。”他的迴答很肯定。


    安檸盯著他的眼睛,鼻頭酸澀,從他嘴裏聽見他說愛她,她終於等到他愛上自己了嗎?


    安檸的身體有些顫抖,心髒因為過於激動而漲的生疼,她張了張嘴,半天才找到自己的聲音,天知道她鼓起了多大的勇氣,又問:


    “那你會娶我嗎?”


    徐鳴的表情愣住,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不是沒想過和安檸結婚,是他壓根就沒想過結婚。


    他母親逼死了他的初戀女友,所以不婚是他和整個家族的抗爭。


    徐鳴現在給不了她答案,母親那一關她注定過不去。與其讓母親知道她的存在,再來傷害她一次。


    就這樣在一起,不被旁人打擾,不是也挺好的嗎?


    男人伸手把她臉頰邊的碎發捋順,


    “現在這樣不好嗎?”


    安檸看著他的眼睛,她雖然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也猜到他會這樣說,但她的肺裏仍像被灌滿了海水,讓她無法唿吸。


    她的臉頰劃過一滴清淚,她說:“我不想再繼續這樣的關係了,我們到此為止吧。”


    “你救我的恩情,我會報答你的。”


    徐鳴看著她,手指彎曲,輕輕抹去她臉上的淚,“你想怎麽報答?”


    安檸被他問住,愣愣的看著他,她沒有想到徐鳴真的會讓她報答他。她不是忘恩負義的人,隻是她好像真的沒有什麽可以報答他的。


    錢,他不缺。


    權,她又沒有。


    心,已經全部給他了。


    最後,隻剩下她的身體,他可能也不是那麽需要。


    安檸反問:“你想我怎麽報答?”


    男人的大掌摩挲著她的臉頰,“乖乖的留在我身邊。”


    “做你見不得光的情人嗎?”


    她咬著下唇反問,一滴淚滑進她的嘴裏,又苦又澀。


    男人俯身親吻她的嘴角,吻去淚滴,是同樣的苦澀,


    “一定要結婚你才會願意留在我身邊嗎?”


    安檸的眼淚越流越多,她想控製嗯,可就是控製不住,她抽噎著說:“相愛的兩個人,不就是應該結婚,相濡以沫,白頭到老的嗎?”


    徐鳴不否認她的想法,畢竟這是大多數人的想法。


    他說:“王子和公主的童話固然美好,但是王子和公主婚後的生活作者卻沒有寫。”


    安檸沒有太聽懂他話中的意思。


    徐鳴問她:“如果你跟我結婚,會失去現在所擁有的一切,你願意嗎?”


    安檸沉默的了片刻,“會失去什麽?”


    “比如現在的名氣,地位,金錢。”


    安檸不太懂,人生難道就隻有兩個選項嗎?不是a就是b,既不能兩全,就不能有c選項嗎,“和你在一起,就一定會失去這些嗎?”


    徐鳴認真的點頭,“會的。”


    “不光是你,我也會失去現在擁有的一切,不再是徐家的二少爺,你還願意嗎?”


    安檸有些失望的看著他,這麽長時間的相處,這麽多次的魚水之歡。最終他還隻是把她當成一個愛慕虛榮,追名逐利的女人。


    她說:“我和你在一起,本來要的就不是這些身外之物。”


    其實剛才徐鳴說的那段話有些嚴重了,如果他真的要和安檸結婚,必然會跟母親翻臉,會被趕出徐家。他倒不是在乎徐家的那些家產,隻是他不想背上不孝子的罵名。


    他做醫生的收入並不低,手上還有些投資,大富大貴的豪門闊少可能是當不了了,但是富足的生活還是沒問題的。


    徐鳴思考了片刻,他覺得有些事情現在有必要跟她說清楚了。


    “我的家庭你應該有所了解,但你也不了解。我的母親是一個門第觀念很重的人,她不認可的兒媳婦是進不了徐家門的。”


    安檸沉默,她沒有想到徐鳴所謂的不婚主義,是因為這個原因,是她太天真了,以為隻要彼此相愛就能結婚。


    徐鳴繼續說:“我大學的時候交往過一個女朋友,因為我母親的偏見,她找到那個女孩,讓她離開我。後來她跟我分手,出國留學,在去機場的路上發生了車禍,去世了。”


    安檸震驚的睜大眼睛,她不知道徐鳴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所以你現在還愛著她是嗎?”


    安檸覺得今早發生的這些事情,她要消化好幾天。她萬萬沒有想到徐鳴心裏還有一個白月光,還是一個死去的白月光。


    這是紮在他心口的一根刺,誰都拔不掉,誰都碰不了,隻能發炎流膿,擦掉膿水,繼續發炎。


    徐鳴苦笑,捏了捏她的臉,“不一定是愛,更多的是不甘和意難平吧。”


    “我不知道我愛不愛她,那時候我們在一個實驗小組,接觸的多了,發現我們有共同的醫學理想。”


    “我們一起去簽了器官捐贈協議,勵誌為祖國的醫學事業做貢獻。”


    聽到這,安檸有點聽不下去了,手死死攥著床單,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她知道自己不應該跟一個已經死去的人比較,她也比不了。


    “其實我們真正確認關係還不到兩個月,她就跟我提出了分手,我都不知道我們算不算真的戀愛。”


    “那段時間我很忙,我甚至都沒意識到自己談過一場戀愛。”


    “直到那天我在急診室接診,她渾身是血的被推進急診室,然後我眼睜睜的看著一個鮮活的生命在我麵前消失。”


    “那種震撼帶給我的衝擊,也許並不是愛人在我眼前消失痛苦,更像是一個誌同道合的好友離開的遺憾。”


    “後來我才知道,她跟我分手,是因為我母親去找了她。大概是我母親講了很難聽的話,傷害到了她的自尊心。她跟我提出分手,然後出國。”


    徐鳴迴憶過往,娓娓道來,他的臉上的表情輕鬆舒展,嘴角還掛著淡淡的笑,他說:


    “不過她的眼角膜捐給了有需要的人,但願那個人能夠帶著這副眼角膜替她看一看這個美麗的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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