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言交代了一句,不等祁薇開口,便把電話掛了。


    祁薇驀然抬頭,發現不遠處一名女子牽著一位活潑可愛的小女孩正站在蛋糕店門口。


    或許是因為自己懷孕的緣故,祁薇對出在她周圍的孩子有一種獨特的敏銳度,如同裝上了精準的雷達,總能輕易地察覺到她們的存在。


    過了幾秒鍾,那名女子轉過身來,祁薇才看清了她身邊站立的那位男士。


    她的腦海裏瞬間變得一片空白,整個人像是被電擊般僵硬在原地,讓她感到一陣陣窒息。


    祁薇原本臉上溫馨神情瞬間變得蒼白,再也無法擠出笑容。


    那個人不是夏景言又會是誰!


    隻見男人屈身,微笑著彎下腰溫柔地抱起站在地上的小女娃,情不自禁地用指尖輕輕地捏了捏女娃娃肉嘟嘟的小臉蛋,滿眼都是疼愛和寵溺。


    小丫頭在他懷裏咯咯笑了起來,粉嫩的小手拽著他的領帶,夏景言任由女兒擺弄,目光中閃爍著幸福的光芒。


    祁薇站在暗處,仿佛整個宇宙的萬物都陷入了一種靜止狀態。


    夏景言背對著她站著,小姑娘摟著他的脖子,那孩子的眼睛宛如漆黑的寶石,骨碌碌地轉動著,她的下巴輕輕地擱在夏景言的肩膀上。


    祁薇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女孩的臉龐,心中湧起一種異樣的感覺,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竟覺得小姑娘跟夏景言有幾分的相似。


    站在夏景言身邊的女人,一張白皙如玉小巧的瓜子臉,黑發柔順而長,身上散發著一股獨特的氣質,溫文爾雅,笑容中透露出一種柔和溫暖的氣息,一看就是從小養尊處優備受嗬護長大的公主。


    祁薇的心不受控製的猛抖了一下,身體像是被人抽幹了力氣無法動彈。


    夏景言和那位女子交談著,言談舉止間流露出一種優雅和自在,仿佛他們一直都是那麽的熟悉和親密。


    祁薇遠遠地看著他們,心中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種強烈的窒息感。


    “是她!”


    昨天那個跟夏景言一起被拍上新聞的女人。


    祁薇清楚的聽見那個小姑娘奶聲奶氣的唿喊,“爸爸!”


    小姑娘用她那雙清澈的大眼睛看著夏景言,聲音裏充滿了對他的依賴。


    這一聲讓祁薇有些猝不及防,腳下的步伐微微踉蹌,指甲深深的嵌進掌心裏,祁薇茫然地站在那裏,頭腦中一片混亂,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夏景言竟居然有個女兒。小姑娘看上去大約三四歲的樣子,粉雕玉砌。


    可他明明已經結婚,還有了一個女兒,為什麽那天還要跟她求婚呢?


    這一刻,祁薇仿佛明白了什麽。夏景言的確已經有了家庭和孩子,但這並不代表他就不會再對別人產生感情。他向她求婚,也許隻是出於一時的衝動,也許隻是因為對她的好感,難道她被小三了嗎?


    每每祁薇覺得自己的生活正在變好,老天又偏偏要跟她開個玩笑。


    祁薇的雙手撫摸自己的小腹,那她的孩子又算什麽?


    難怪每次夏景言都會認真做措施,原來是不想要她的孩子,就像一根細針,深深地刺痛了她的心。


    祁薇忍受這種疼痛,她轉身落荒而逃,落寞的背影在燈光下顯得格外孤獨。


    她肚子裏的孩子隻是個意外。


    祁薇打消了要告訴夏景言她懷孕的消息,她不怕夏景言不認這個孩子,她怕夏景言知道以後會讓她打掉。


    她不記得自己是如何迴到家的,原本以為會是一個難忘的生日。


    寂靜的客廳裏,她整個人呆呆的坐在沙發上,目光透過窗戶,凝視著窗外。


    她的心像被千斤重的石頭壓著,喘不過氣來。


    祁薇起身去浴室洗了澡,她原本買的食材也不知被丟到了哪裏。


    她覺得小腹一陣墜痛,發現流了一點點血。


    女人蜷縮著身子躺在床上,沒有去醫院。她的身體本就不是很好,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今天她的情緒波動太大,還是昨晚被折騰的太狠,祁薇猜測這個孩子應該是沒了。


    或許沒了倒也挺好,這樣她與夏景言之間便不再有任何羈絆。


    祁薇抱緊了自己的身體,心裏其實比想象中的難過,眼淚不由自主的流了下來。


    她不得不承認,她已然無法割舍夏景言,她是真心期待這個孩子的。


    祁薇撫摸著自己的小腹,自言自語,


    “寶寶,是媽媽對不起你,你下次找個好人家投胎吧。”


    祁薇感受到了強烈的不適,如潮水般洶湧的痛感向她撲麵而來,讓她無法忽略。


    她瑟縮在被子裏,雙手緊握著被角,攥著被角的手指關節都有些發白。


    祁薇的身體不禁顫抖,猶如被冷風吹拂的落葉,額頭上布滿了冷汗。她嚐試著蜷縮身體以減輕痛感,同時伸出一隻手去摸索床頭櫃上的手機,想給自己叫一個救護車,然而疼痛一波又一波地侵襲,使她幾乎無法動彈。


    小腹一陣陣墜痛,她感覺有什麽東西正在離開她,她感覺自己疼的快暈過去了。


    .....


    夏景言迴到家的時候,房間內一片漆黑,他眉間不禁蹙起,往常這個時間祁薇都是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此時卻沒發現女人的身影。


    他心中突然湧起一股不安,他快步走走進臥室,看到床上隆起的山丘,心情頓時放鬆了許多。他打開了臥室的燈,整個房間頓時明亮起來,他放輕了腳步。


    夏景言開口叫了她的名字,“祁薇。”


    男人半天沒有聽見女人的聲音,他單膝跪在床邊,伸手掀開被子一角。


    祁薇蜷縮在被子裏,顫抖著身子,早已淚流滿麵。


    夏景言看見這一幕,魂都嚇沒了,女人的臉色蒼白如紙,頭發不知是被淚水還是汗水打濕貼在臉上。


    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也不敢貿然碰她,害怕她一碰就會碎在他麵前,聲音是無助的顫抖:“薇薇,你怎麽了?”


    祁薇抬起淚眼朦朧的眼睛,聲音輕得像蚊子叫,斷斷續續,但她還是盡力表達了自己需求:“我…我…我肚子疼,送...送我去醫院。”


    夏景言第一次露出慌張的神色,手忙腳亂的從衣櫃裏翻出一件大衣,裹在她身上,抱起她快速向外走去,他感受到懷中的女子身體不斷顫抖,仿佛寒風中瑟瑟的落葉般。


    車子飛速在馬路上疾馳,街道上的風景飛速後退。


    夏景言顧不上太多,連闖三個紅燈


    每一次疼痛的衝擊都像是要將她的身體撕裂,祁薇忍不住發出呻吟聲。


    男人滿眼心疼,握著她的手,一遍遍安慰她:“馬上就到了,你再堅持一下。”


    夏景言抱著人一路衝進了醫院,幾個醫生護士推著車把女人推進診室,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與護士推著車,迅速地將她送進了診室。


    男人被阻擋在診室外,他這才注意到他的掌心沾上了鮮血,他試圖用顫抖的手指去擦拭。


    醫院的急診室裏燈火通明,男人獨自站在醫院的走廊上,身材修長,麵色卻顯得有些蒼白,臉上的表情則是充滿了深深的迷茫與無助。


    急診室裏,刺眼的燈光下,醫生們正在緊張而有序地處理著。原本安靜的醫院走廊在此刻顯得格外忙碌。夏景言無助地站在原地,看著醫生護士忙碌的腳步,他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懼。


    走廊的另一頭,一位護士匆匆走過來,夏景言立刻迎上去,詢問著祁薇的情況。


    護士告訴他祁薇已經脫離危險了,還需要進一步的觀察。


    夏景言深深地鬆了一口氣,雖然他還沒有完全從驚慌失措的狀態中恢複過來,但他知道祁薇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緊繃的神經也得到了緩解。


    半個小時後,祁薇終於被推進了病房,夏景言跟隨著護士一同走進房間。


    病房內,女人靜靜地躺在床上,麵色煞白如雪,眉頭微蹙,猶如還在忍受著痛苦的煎熬。


    夏景言邁出病房,隨後轉至醫生辦公室。看診的是個女醫生,戴著口罩,低頭瀏覽著病曆記錄。


    “先兆性流產,好在送來及時,孩子保住了。”


    簡單的幾句話,驚的夏景言愣在原地,震驚之後便是滿心歡喜,“你是說她懷孕了?”


    這時,女醫生抬頭看了夏景言一眼,目光中帶著些許疑惑。她開口問道:“你是患者的家屬嗎?”


    夏景言點頭,迴答道:“我是她未婚夫。”


    女醫生抬頭看了夏景言一眼,委婉的提醒道:“你們最近還是不要有性.生活。”


    “年輕人要盡量節製一點。”


    夏景言一時語塞,不禁有些自責,是因為昨天要她要的太狠了嗎?半個月沒見,小別勝新婚,昨晚他的確有些失控。


    醫生繼續說:“祁小姐以前身體不是很好,有點貧血,還有些營養不良。目前還不能下床走動,需要靜養,多補充些營養。盡量不要勞累,更不要有情緒波動。”


    夏景言記下醫生的囑咐,他離開醫生辦公室,迴到病房守候在祁薇的身邊。


    他靜靜坐在她的病床邊,攥著她冰涼的小手,貼著自己的臉,眼睛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平坦的小腹,眉宇間漸漸柔和,這裏麵正在孕育的是他們的寶寶。


    夏景言有些動容,側頭,耳朵輕輕貼在她的小腹上,眼眶不自覺的濕潤了,他和她終於有了割舍不了的情感。


    祁薇模模糊糊的醒過來,她發現自己好像動不了,她側頭看見男人趴在她的床邊,一隻胳膊橫在她的胸前。


    她掙了掙,驚動了趴在床邊的男人。


    夏景言抬眸,臉上閃過一抹喜色,他一夜沒睡,眼底布滿了紅血絲,聲音沙沙啞啞,“醒了?”


    “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餓不餓?”


    祁薇眨了眨眼睛,眼神環顧四周,室內一片冷白色混合著消毒術的氣味。


    她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她咽了咽口水,喉嚨幹澀的發不出聲音,她伸手指了指旁邊的水杯。


    夏景言反應過來,從保溫杯裏給她倒了杯熱水,又試了試溫度。他坐在她的病床邊,把她扶起來。


    祁薇盡管睡了很久,她還是很累,身子軟軟的靠在夏景言懷裏。


    男人把水杯遞到她唇邊,祁薇就著他手上的杯子,輕抿了幾口,感覺喉嚨舒服了不少,她輕聲說,“不喝了。”


    夏景言又把她重新放平,躺在病床上,幫她蓋好被子。


    祁薇抿唇,躲開他的目光,默默垂下眼皮,她還是很累,她想問她的孩子是不是沒了,可是她不敢,她怕聽到不好的消息。


    男人似乎察覺到了她的冷淡,握著她的手,抿直了嘴角,“怎麽不說話?”


    她說:“我累了。”


    夏景言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他發現她的手怎麽這麽冰,好像怎麽都捂不熱。


    男人率先打破沉默,聲音有掩飾不住的激動,在她耳邊說:“薇薇,我們有寶寶了。”


    祁薇轉頭看他,眼睛波光粼粼,他說他們有寶寶了,就是說寶寶還在。她的心情瞬間變好,掌心覆上自己的小腹,神情溫和。


    夏景言發覺她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驚喜,他問:“你早就知道了?”


    祁薇輕輕嗯了一聲。


    “你什麽時候知道的?”夏景言心裏突然有些不舒服,她居然沒有告訴他。


    “不久前。”


    “為什麽不告訴我?”


    祁薇垂眸,小聲的說:“我本來打算昨天晚上告訴你的,可是....”


    突然她的聲音有些悲傷,“可是我差點沒有保住他。”


    祁薇又突然想到了昨天的那個小女孩,她死死揪著身下的床單,問他:“夏景言,你打算怎麽辦?”


    夏景言一愣,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你什麽意思?”


    祁薇的聲音不輕不重,聽起來卻有些模糊,她又問了一遍:“這個孩子,你打算怎麽辦?”


    夏景言覺得祁薇的平靜讓他感到害怕,他小心翼翼的問:


    “你不想要?”


    祁薇的掌心覆在自己的小腹上,雖然這個孩子在b超單上還隻是個黑點,但她已經能感受到孩子的存在,甚至能感受他的心跳,她怎麽可能不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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