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感覺怎麽樣了?身體還好嘛?”


    皇帝簡簡單單的一句話,嚇得宋知萱差點落荒而逃,她甚至根本不敢去看皇帝的臉色。


    宋知萱發誓,她從未聽到過皇帝這般溫柔的話語,溫柔到宋知萱都感覺有些驚悚了。


    她不由得有些恍惚,怎麽宮裏的這些人一個兩個都這麽會變臉啊?


    宋知萱覺得自己可真不是個合格的宮裏人,她作為一個旁觀者,都還沒有從剛才皇帝與林顏之間的對峙中脫離出來呢。


    皇帝作為當事人,怎麽一轉眼就這麽平靜了?


    宋知萱滿腦子想法,她恨不得轉身就迴被窩好好思索一番。


    然而皇帝並沒有給她逃走的機會。


    並且皇帝見宋知萱始終埋著頭,也不搭理自己,皇帝挑了挑眉,直接說出了宋知萱極度不願意聽到的話。


    隻見皇帝眼含笑意,調侃著說道:“你老是低著頭幹什麽?又不是見不得人,抬起頭來,朕再跟你說話呢。”


    皇帝說的這麽直白,宋知萱不由得閉上眼露出生無可戀的表情,但是即使是給她一萬個膽子,她也不敢像林顏那般直接反駁皇帝甚至教訓皇帝。


    此刻的宋知萱發自內心的覺得,林顏,吾輩楷模啊!


    她想,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有騎到皇帝脖子上的日子啊?


    宋知萱忍不住歎了口氣。


    宋知萱認命的抬起了頭,她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看向皇帝。


    宋知萱小心翼翼的說道:“皇上,奴婢身體已經好多了。林姑娘那樣的身份特意來給奴婢把脈,奴婢深感榮幸,奴婢多謝皇上關心。”


    宋知萱的姿態放的極低。


    雖然皇帝此刻的神色溫和許多,甚至臉上還帶著笑意,但宋知萱隻是看了一眼,便又低下了頭,根本不敢直視。


    皇帝不清楚她的行為是單純恐懼,還是礙於身份不敢直視他,總之皇帝隻知道自己非常不喜歡宋知萱此刻的行為。


    於是皇帝說道:“你沒事兒就好,你的身體重要。朕說了,你把頭抬起來,朕在跟你說話呢,你低著頭朕怎麽跟你說話?”


    宋知萱聞言直接逃避性閉眼,她簡直想哀嚎:怎麽迴事兒啊?這是林顏走了所以跟自己杠上了是嗎?誰見了你不低頭啊?不低頭不得被宮規處置啊?


    宋知萱心裏罵罵咧咧,但是臉上卻半點都不敢表現出來。


    “是,皇上,奴婢遵旨。”宋知萱說著便抬頭,笑著看向皇上,小心翼翼的詢問了一句:“皇上,你還有什麽吩咐嗎?”


    宋知萱姿態是尊敬的、語氣是溫和的,但是她眼神中流露出來的情緒,卻是厭煩的。


    宋知萱恨不得直接用眼神說話了: 你有事兒就趕緊說事兒,沒事兒就哪裏來的迴哪兒去行嗎?


    始終關注著宋知萱的皇帝,可以說是將她情緒完完全全的收入了眼底。


    宋知萱的態度是不好的,但皇帝卻忍不住笑了笑,他看著宋知萱心口不一的樣子,心裏突然想起之時的那些相遇,她好像每次都是這樣,明明害怕的要死,但總是學不會明哲保身。


    皇帝不懂,卻因此忍不住多看幾眼。


    而有些時候,她又是高傲的,雖然姿態極其卑微,但是她的眼神是不屑的,皇帝相信她在做著卑躬屈膝的行為時,心裏一定是瘋狂的罵罵咧咧。


    她有些矛盾,看上去很膽小很怕事,按理說這樣的人最容易被馴服,但她的眼神告訴皇帝,她永遠不會真的像討厭的的人低頭。


    皇帝對此也並不懷疑。


    這個瞬間,皇帝有些恍惚。


    他突然明白了自己為什麽總是忍不住想多看宋知萱一眼,或許就是因為這些吧。


    皇帝想起自己小時候,母親被陷害至死以後,自己再沒有了庇佑,等待他的欺淩、是壓迫是一切又一切不公平的對待,還有那個男人的冷眼旁觀。


    自己那時候仿佛就是如此,為了長大、為了活下去,所以做盡了卑微的姿態。


    但隻有自己清楚,自己的那些討好多麽敷衍、多麽不真實。


    迴憶是非常不愉快的,皇帝因此情緒瞬間跌落穀底。


    在宋知萱看來,就是在自己說完以後,皇帝臉色驟變,就好像自己的話讓他怒火中燒一樣。


    宋知萱也不由得變了臉色。


    在這個瞬間,宋知萱什麽都顧不上想,即使她心裏有再多的情緒,此刻也被“眼前的這個男人可是皇帝”這個念頭壓得死死的。


    宋知萱膝蓋一軟,直接跪在了地上。


    她聲音也有些顫抖:“皇上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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