麗貴妃繼續侃侃而談:“本宮並沒有別的意思,隻是覺得如今本宮和靜妃說到底也算是同一個根繩子上的螞蚱,本宮在意自己的臉,而那些藥對靜妃也不是什麽隨隨便便可以扔掉的東西,它們太珍貴。”


    “所以說到底,現在本宮和靜妃的訴求是一樣的。那不如靜妃就抽空跟本宮好好商討一下,若是運氣好,本宮第一次就治好了臉,那剩下的四瓶藥,豈不是就又能重新迴到靜妃身邊了嗎?”


    麗貴妃笑著詢問道:“靜妃,你覺得呢?”


    “這樣的結果無論是對靜妃還是對本宮,那都是極好的,所以靜妃好好考慮一下吧。”


    麗貴妃一番話說完,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宋知萱,一顆心幾乎提到了嗓子眼。


    她期待的看著宋知萱,心裏盼望著她能點頭。


    可惜現實又一次讓麗貴妃失望了。


    宋知萱聽了她的話,沉默了片刻,朝著她搖了搖頭。


    宋知萱臉上露出無奈的笑意:“看來娘娘還是覺得臣妾是小肚雞腸之人,僅僅為了一些小矛盾便耿耿於懷,不惜犧牲自己的利益也要扯娘娘下水。”


    宋知萱是越說越無奈,她看著麗貴妃的眼神也毫不掩飾了,那眼神就差直接開口告訴麗貴妃你真蠢了。


    宋知萱說:“娘娘,就算臣妾心思歹毒、小肚雞腸,你也要考慮現實情況吧?就如你而言,這些藥不是爛大街的、花錢就能隨隨便便買到的東西,娘娘若是不信大可以傳太醫們來仔細看看。”


    “如此珍貴的東西,臣妾若是有得選,哪怕隻有一點點的希望,臣妾也會嚐試著將它們留在臣妾身邊。臣妾得多麽愚蠢,才會犧牲自己的利益,僅僅隻是給娘娘你找不痛快啊?”


    宋知萱歎氣:“娘娘,真的沒有人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所以娘娘不要再胡思亂想了,若是你覺得這些藥可能有用,便試試吧,若是娘娘信不過臣妾,也信不過自己的眼光和運氣,麻煩娘娘迴頭秉明皇上,是娘娘不願意用藥,與臣妾無關。”


    宋知萱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對了,臣妾差點忘了,若是娘娘最終決定不服用臣妾的藥,還請娘娘將其還給臣妾,它們對臣妾而言,很重要,希望娘娘不要奪人所好。”


    麗貴妃被宋知萱劈裏啪啦一堆話砸懵了,她本就不太會說話,腦子裏轉的沒有旁人快,此刻看著宋知萱的樣子,心虛的同時,內心又陷入了糾結。


    她根本不知道如何反駁宋知萱的話,隻能下意識的解釋道:“靜妃,你誤會了,本宮並沒有覺得你藏私,本宮相信你也對藥一竅不通,本宮之所以希望你能跟本宮一起,說到底也不過是希望身邊有個可以討論的人罷了。”


    麗貴妃看著宋知萱,心情複雜極了,她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隻覺得一顆心都沉了下去。


    無論靜妃是不願意還是真的愛莫能助,對於麗貴妃而言,這兩者根本沒有區別,反正結果都是一樣的。


    宋知萱麵無表情的說道:“是嗎?不過,娘娘所思所想,也隻有娘娘自己清楚。娘娘心底的打算,臣妾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麗貴妃腦子裏本來就亂,此刻又聽到宋知萱這意味深長的話,她眼底浮現出焦躁:“靜妃,你真的誤會了,本宮真的隻是覺得……”


    今天接二連三的事情導致宋知萱精疲力竭,此刻她早已經消耗完了自己所有的耐心,根本沒有心情聽麗貴妃在說這兒說那兒。


    於是她直接冷著臉打斷了麗貴妃的話,此刻宋知萱直接開門見山的開了口:“貴妃娘娘,臣妾最後再說一次,臣妾的藥你想用便用,不想用還給臣妾便是,至於怎麽用、什麽時候用,臣妾對此一竅不通,隻能貴妃娘娘自己斟酌。”


    頓了下,宋知萱補充了一句:“貴妃娘娘,最後一次,下不為例,臣妾真的不想再從你嘴裏聽到一句猜忌的話了。老話說,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請貴妃娘娘有點魄力吧,別在胡思亂想、畏首畏尾了。”


    宋知萱這話說的太直接,麗貴妃仿佛有些受不了一般,垂下了眼簾,整個人陷入沉默不說,看上去怏怏的,仿佛受到了沉重的打擊。


    宋知萱看著這樣的麗貴妃,心底毫無憐惜的情緒不說,甚至隱隱升起一抹快感,以至於她扯了扯唇角,繼續火上澆油。


    宋知萱說:“貴妃娘娘,其實你說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你的臉對你而言很重要,臣妾的藥對臣妾而言也很重要,如果可以,臣妾也想和貴妃娘娘一起合作,大家想辦法以最快的速度找出能治療娘娘惡疾的那瓶藥,剩下的藥便不用浪費,而是可以迴到臣妾這裏。”


    “同時,貴妃娘娘也不用擔心因為服用過多的藥物,而導致身體出現一些問題,這說起來其實是雙贏。”


    此刻麗貴妃已經抬頭了,她看著宋知萱的臉,眼底也流露出讚同。


    也正是因為如此,她對於宋知萱的一次又一次推脫,感到分外不解。


    明明是雙贏的事情,為什麽宋知萱這麽排斥?畢竟此事事關重大,那可不是什麽爛大街的珠寶首飾,而是價值連城的珍稀良藥啊。


    宋知萱見麗貴妃眼底流露出不解,微微一笑,非常善良的開口解釋道:


    “貴妃娘娘,臣妾其實也很願意與你合作,可是短暫的相處過程中,臣妾覺得貴妃@並不是一個好的合作夥伴。”


    麗貴妃眼神刷一下變了,宋知萱想,她麵紗下的臉想必更加難看吧。


    不過宋知萱並沒有在意,自顧自的說道:“貴妃娘娘覺得臣妾心思歹毒、小肚雞腸,一直以來都是最深的惡意揣測臣妾,說起來不過是以己度人罷了,像貴妃娘娘這樣不講道理的人,臣妾是萬萬不敢招惹的。”


    “所以即使臣妾真的非常心疼自己的藥,真的很想盡力保存下來一些,可是臣妾隻要一想到,若是自己摻和了貴妃娘娘的事情,結果好那便是皆大歡喜,可若是結果讓貴妃娘娘不滿意,那臣妾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宋知萱流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她說:“這樣吃虧的事情,臣妾不會做,也不敢做,畢竟貴妃娘娘當屬後宮第一人,臣妾不得不為自己考慮。”


    宋知萱看著麗貴妃的眼神,毫不掩飾的是嘲諷,她真的就差直接指著麗貴妃的鼻子罵她了,就差直接說像你這種人,什麽合作?真的是想太多了,根本就沒有人願意跟你靠近,因為隻會惹一身晦氣!


    麗貴妃即使反應遲鈍了一些,腦子裏缺了根筋,但宋知萱說的直白,她幾乎是在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眼神一下子就暗了下去。


    她麵紗下的臉也變得猙獰。


    她看著眼前宋知萱竟在咫尺的臉,心底升起濃濃的破壞欲,她看著宋知萱,一口銀牙都快咬碎了。


    然而即使麗貴妃已經瀕臨崩潰的邊緣,但宋知萱半點都沒有收斂的打算,她笑著火上澆油:“娘娘,稍安勿躁,別激動。真的別激動,臉重要,臉最重要,忍忍,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


    麗貴妃看著宋知萱,一雙手死死的攥著,她咬牙切齒的說道:“宋知萱,你說夠了沒有?”


    宋知萱莞爾一笑:“沒有。”


    麗貴妃聞言,驀地瞪圓了眼睛,她此刻仿佛一個撐到極致的氣球,下一秒就要爆了。


    然而宋知萱無所畏懼。


    宋知萱挑眉看了麗貴妃一眼,眼底閃過一絲嘲諷的笑意,但是她的語氣卻是那樣溫和,仿佛帶著憐憫一般,她清了清嗓子,大發癡悲的給麗貴妃指了一條明路。


    宋知萱說:“貴妃娘娘,別激動,臣妾有話要說,娘娘聽完再生氣吧。”


    宋知萱看著麗貴妃的眼神深了一些:“娘娘,對你而言想必是覺得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皇上更加重要吧?”


    麗貴妃咬牙看著宋知萱,她此刻無論是心裏還是腦子裏,全是宋知萱得意的笑容和指責嘲諷的話語。


    宋知萱毫不留情的話仿佛是一記又一記耳光,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毫不留情的甩在了她的臉上,讓麗貴妃覺得難堪至極。


    她本就不多的理智此刻更是離開的徹徹底底。


    可她看著宋知萱的臉,又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一些話堵在喉嚨,讓她難受極了。


    此刻驟然聽到宋知萱提起皇帝,麗貴妃看著她的眼神更是仿佛要吃人一般。


    她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了幾個字:“靜妃,你到底想說什麽?”


    宋知萱笑:“貴妃娘娘,稍安勿躁,別激動,想想你的臉,你情緒總是這樣起起伏伏,對自己的臉不好啊。”


    麗貴妃閉了閉眼,不再去看宋知萱,她覺得宋知萱的一舉一動都刺眼極了。


    麗貴妃深吸一口氣,說道:“靜妃,你不用這樣陰陽怪氣,有話直說。”


    宋知萱聞言,笑了笑,頗有些委屈的說道:“娘娘這是哪裏話?娘娘真的是誤會臣妾了,臣妾可是真心實意的替娘娘提意見啊。”


    宋知萱說著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娘娘,既然你最在意的是皇上,皇上又是天子,自有天意庇佑,娘娘不如請皇上幫娘娘看看,或許皇上第一次就幫娘娘挑中了治療惡疾的藥呢?”


    宋知萱看著麗貴妃,表情認真,但眼底全是戲謔的笑意。


    然而麗貴妃卻沒有發現她的異常,反而很正常的思考了起來。


    宋知萱見狀,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笑意,她直接笑出了聲。


    麗貴妃錯愕的看著她:“?”


    宋知萱連忙收斂了笑容,簡單扔下幾句不痛不癢的話,便轉身離開了。


    麗貴妃並沒有留她,反而看著她的背影沉思許久。


    麗貴妃心想,宋知萱別的話雖然很難聽,聽得他非常難受,感覺火冒三丈,但是她最後說的這段話,自己仔細揣摩一番,發現還挺靠譜的。


    是啊,皇上。


    皇上目光銳利、能力超強不說,他一直以來都是被上天庇佑的人,若是讓皇上幫忙,那自己說不定過兩天就能恢複容貌了?


    麗貴妃想到這些,臉上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


    麗貴妃的性子是有些衝動的,她在想清楚事情的第一時間便迫不及待想要去見皇上。


    她想,皇上應該不會拒絕她的要求吧?


    麗貴妃甚至迫切的想要梳妝打扮,然而當她無意識碰到自己的麵紗時,她才突然驚醒。


    她抿著唇站在原地,臉色非常難看。


    自從她臉出問題以後,她砸了自己宮裏不少東西,所有能反光的,讓她不經意間看到自己的臉的東西,要不就是被她砸了,要不就是讓宮女收起來了。


    所以說起來,麗貴妃已經好久沒有看到自己的臉色,她也不敢上手去摸,隻能憑直覺猜測自己的臉到底嚴重到了什麽程度。


    麗貴妃在這一瞬間泄氣了,她根本就沒有勇氣去見皇帝。


    頂著這樣一張臉,她連跟皇帝說話都勇氣都沒有,她隻想逃,逃得越遠越好,隻想躲,躲到皇帝找不見她的地方。


    麗貴妃一瞬間又陷入到無助的狀態。


    ……


    而迴到自己宮裏的宋知萱不知道麗貴妃還能自己把自己想鬱悶。


    她隻是看著富麗堂皇的寢宮,打從心底湧起疲憊。


    宋知萱腦子裏不斷閃過皇帝剛才的神色,她不明白,明明是第一次看著他對自己流露出真切的不悅,自己為什麽會在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不對勁兒?


    宋知萱歎了口氣。


    難道真的是因為上輩子在他身邊飄了太久的緣故嗎?


    宋知萱突然感覺到濃濃的挫敗感,搞不明白為什麽自己上輩子死都死了,還要被綁在皇帝身邊那麽久。


    那些日日夜夜,沒抓住皇帝的把柄、也沒發現她的軟肋就算了,反而還給自己留下了心理影響。


    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宋知萱都氣笑了。


    如果讓她自己選,她恨不得離皇帝越遠越好,可惜她不能,她沒辦法自己選。


    於是宋知萱隻能硬著頭皮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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