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年關,大街小巷掛滿了紅燈籠很是喜慶。


    天氣太冷,新房酒最終沒辦成,城裏辦酒席得花錢去酒店,合計一下不劃算,收到的禮錢不夠抵,還不如留著錢買肉。


    這邊人離不開臘肉,村裏沒法住,隻能買些肉到唐興科哥家,請他幫忙醃熏。


    唐朝秀迫切的想買房子,準備過完年把兒女接來縣裏讀書,奈何錢不夠,之前借錢被拒絕,現在不好意思開口。


    聽說最遲明年九月新學期前,要搬去縣城,楊建英越發努力,怕到城裏成績下滑,追不上進度。


    楊建成被家裏寵著,近半年沒人管,越發囂張,已經打了好幾次架。


    唐朝秀不管誰的錯兒女一起打了一頓,說楊建英錯在沒好好管弟弟,楊建成已經被打習慣,死豬不怕開水燙,照樣犯。


    唐朝秀跟婆家已經沒有來往,周圍鄰裏不和,於是跟唐朝文商量著今年在娘家過年,唐興科不想去打擾大哥一家,唐朝文大手一揮,表示都來人多熱鬧。


    現在還不流行過年去飯店,臘月二十五店鋪早早關了門。


    陶老頭給唐糖放了十天假,他那邊最近常有學生上門。


    放假隻是不用上門,但每日練習任務必不可少,難得能睡幾天懶覺。


    唐朝秀把兒女接到城裏,趁著買年貨的空檔,上門來邀請老太太去逛逛,準備全家捯飭一套新衣服。


    “咋不去?怕不是記恨我以前沒給你買?你知道的前些年壓力大沒錢,”見老太太一直推托,唐朝秀態度明顯不太好。


    楊老太吃軟不吃硬,本來態度已經鬆動,聽到這話心裏很不舒服。


    “不用買,家裏好幾天新衣服我還沒穿,多給建英他們買兩件換洗。”


    唐朝秀暴脾氣,一下站起來,“那能一樣嗎?他們孝順你又不是我孝順。”


    “你要真孝順,給我把七件老衣買了。”


    老太太此話一出,絕殺。


    唐朝秀頓時蔫了吧唧,全套下來不說最貴的也要大幾百。


    “咋能讓我一個人買,四兄妹最起碼一個出點……”唐朝秀說著越來越沒底氣,老太太臉色黑如鍋底。


    老太太能淡定說出要買老衣,是她身體一直不太好,怕意外去了想先準備好,她沒想到大閨女張口就價錢太貴。


    唐糖打圓場,“奶,大過年的提那個幹啥,把身體養好長命百歲。


    想買老衣之後我帶你去店裏,滿意哪件就挑哪件。”


    大姑慣會做麵子,她肯定想著老太太穿著新衣服,之後親戚來拜年可以炫耀自己多孝順,買些吃的,有幾人看得見。


    唐朝秀訕訕坐下,“對,大過年不提那個。”


    不怪唐朝秀摳門,苦日子過來的,一分錢掰兩半花。


    唐糖不耐煩跟他們湊熱鬧,拉著奶奶倆人出門逛。


    家裏沒工具,年前的特色小吃幾人懶得做,加上沒幾個人吃,做起來麻煩還累得要死。


    於是其他人去買衣服時,祖孫倆去菜市場買挑小吃,個個賣相好得不得了。


    大年三十母女兩人在廚房備菜,楊建英和唐糖幫忙洗菜,男人們在客廳看電視喝茶抽煙當甩手掌櫃。


    楊建成在樓下和其他孩子玩彈珠,嘻嘻哈哈的聲音傳上來。


    唐朝秀拿刀提著一隻大公雞,跑出廚房,把東西遞給她男人就罵道:“抽得烏煙瘴氣,大過年的等著飯就來了,快點把雞殺了,朝文你也是別在這裏坐在礙眼,該做啥事做啥事。”


    他男人接過雞一聲不吭去陽台殺雞。


    唐朝文尷尬的把煙熄滅,轉身迴倉庫拿香紙,給祖宗包白包,把祖宗名字一個個寫上去。


    想想不得勁,探出頭朝窗戶外大喊一聲,“建成,上來幹活,一個個不喊就不動。”


    唐興科提著兩斤鳳爪,一隻烤鴨敲響大門。


    雖說兩家人很熟悉,大過年打擾人家,於是早上他很有眼力見的去菜市場買了熟食。


    忙活完大家坐在一起吃年夜飯,難得家裏人多,唐朝文很有表現欲,拆封一瓶茅台站起來舉起酒杯:


    “我今天說兩句,今天謝謝媽和大姐做這一桌子好菜,現在日子是越來越好,明年我們還要多賺錢,幾個小輩也要努力讀書,看看我們給你們創造的條件多好。”


    一口飲盡,杯子朝下“今天過年,大家吃好喝好。”


    唐朝秀喝一口酒也站起來附和,“我家這兩個開年就來縣裏讀書,我們忙的時候,麻煩他外婆、他舅幫忙看顧下。”


    楊老太連忙答應,“放假就來外婆這吃飯。”


    唐朝秀拍拍兒女後腦勺,“啞巴了,不知道迴?”


    “知道了,外婆。”


    “大過年的打人幹啥,打疼沒?”楊老太埋怨大閨女,心疼摸摸外孫頭。


    建成搖搖頭,沒當迴事習慣了。


    唐朝秀訕訕,就摸了一下哪裏會打疼,自己可舍不得打疼兒子。


    吃完飯唐糖跟表姐表哥去放煙花,城裏也很熱鬧,生活氣息撲麵而來,煙花爆竹還沒有被禁,大街小巷都是爆竹的聲音,天空中的煙花就跟比賽一樣,沒有停下來過。


    後世大家都常說小時候年味重,過年的氣氛確實濃,還有孩子盼一年的新衣服,很多好吃的,過年也不會挨打挨罵。


    唐糖看一眼前麵玩爆竹的表哥,拉著表姐說悄悄話,“表姐,大姑同意你上高中嗎?”


    “我媽說現在有條件了兩個都送得起,讓我好好學習考高中讀大學。”


    看表姐眼神裏全是對未來的期盼,唐糖鬆口氣,上輩子表姐沒繼續讀書太可惜了。


    唐糖這輩子已經間接改變表姐一直沒條件讀高中的遺憾,現在隻要她抓住機會就能觸碰到。


    如果還是上輩子的軌跡唐糖肯定要幫忙,不能在讓大姑把她賣了換一套木房材料,畢竟在大姑家三年,楊建英給自己買過一件棉衣。


    表姐愚孝已深,上輩子她初中畢業明明去了大城市打工,因為唐朝秀的一個電話就迴來嫁人。


    大姑的一句,不迴來你就別認我這個媽。


    表姐把自己給嫁了,嫁給靠爸媽養的廢物,生了孩子後沒經濟來源,外出打工不讓帶孩子走,婆家一年要三萬撫養費養全家,最後男人放高利貸坐牢,給他還了十多萬才離婚。


    六歲的唐糖不敢相信,二十六歲的唐糖還是很震驚。


    感受到大城市的繁華,盡管沒讀高中大學,也受到了文化的洗禮,還那麽愚孝,明明知道自己弟弟爛泥巴扶不上牆,還要做伏弟魔。


    唐糖看著表姐大概知道她心裏的想法,讀出來找個體麵的工作給娘家掙麵子,多幫幫弟弟,這樣爸媽應該滿意了吧,能多分一點愛給她。


    唐糖抬頭看煙花,沒有去勸表姐別愚孝,不要做伏弟魔,尊重他人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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