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隔壁傳來刺耳的女聲,“我都起來了你還賴床上要我來伺候你?給我起來割豬菜喂豬,不下蛋的母雞養你吃白飯。”


    打罵聲中伴隨著另一個哀嚎聲,唐糖聽了皺眉搖頭,二奶奶天天這樣虐待媳婦等著報應吧!


    楊老太掃完地進屋跟孫女念叨,“聽見沒長大了好好讀書,找婆家睜大眼睛看著,這種人家要不得。”


    唐糖睜著無辜的大眼睛看她,楊老太訕訕收聲孩子太小,好像說太早了。


    收完高粱準備收紅薯,楊老太早上六點背著唐糖去東麵地裏挖紅薯,前兩天剛把紅薯葉割迴去喂豬。


    “哪個天殺的偷我家紅薯,偷這點你能發財嗎?爛良心,這日子活不下去了。”


    看著一塊地的紅薯被挖完,楊老太坐在地上,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流,這塊地的紅薯差不多是今年紅薯總量一大半,接下來豬跟人都得少口糧。


    滿地狼籍,唐糖恨透了偷挖的人,起早貪黑的忙活白忙一場。


    猜測是二爺爺家偷的,村裏就跟他家不愉快,奈何沒證據。


    用手帕幫老太太擦眼淚,“奶,這事得跟大隊長說…”


    隨後又喪氣,說了有什麽用,沒有證據找不迴來,就算有人看到也不會幫自家作證,誰會幫孤兒寡母去得罪二爺爺家呢。


    去報警,來迴七八個小時,背著自己去得要老命,沒有人證也不好查,重來第一次唐糖感到這麽無力,爸爸不在家根本不行。


    跟隊長說了情況,隊長說找不到誰偷的,刀沒落到他頭上,象征性安慰幾句。


    楊老太罵了兩天,隻能繼續秋收,不然能怎麽辦,沒人依靠也沒人肯幫忙,欺負自家的恰巧還是爺爺弟弟。


    花生玉米收完,稻子從綠油油一片變成金黃,除了一些陰涼處還有些黃綠交接,可以開始收割。


    梯田裏很多人家響起打穀機的聲音,唐糖家種得少加上買不起機器,還是用原始的穀桶。


    請隔壁伯伯幫忙背穀桶到田裏,早上天還沒亮楊老太就背著唐糖下地,打算早上多幹會,中午太陽太大,在家曬穀子能休息一會以免中暑。


    從家裏帶了個舊床單,讓唐糖在上麵自己玩,楊老太穿著水鞋拿起昨晚磨好的鐮刀,鋒利的鐮刀下去一茬茬稻子背割下來,兩手交叉放一堆。


    因為田裏有魚,不能放水隻能把稻子割了抱出來,在空曠的地方脫粒。


    楊老太不斷的彎腰起身,割出去兩米就抱出來放田坎上,半個小時就累得直捶腰。


    “奶,休息一會,喝口水慢慢來。”


    唐糖把水壺遞給奶奶,給她捶背捏肩,其他活都幫不了。


    盡管孫女很乖楊老太還時常看看孫女方向,怕有事沒照顧到。


    楊老太接過大口喝起來,轉頭羨慕看向其他家田裏都忙得火熱,人家勞動力多幾人割稻子幾人負責打,還有人專門挑,家裏有小輩曬穀子。


    休息一會楊老太拿起割好的稻杆,有節奏的拍在穀桶木板上。


    打了幾十斤穀子,楊老太停手裝袋迴家,不然等會背不動,沒割的稻子有人偷也沒辦法,一個人忙不過來,打好的放地裏被人偷才想哭。


    楊老太背簍裏放著穀子,牽起唐糖踉踉蹌蹌往前走。


    “大嫂你家沒勞動力,一個人得忙到什麽時候,請個人兩天就打完了。”


    聽到二弟這陰陽怪氣的聲音,楊老太隻當他放屁,就你家人多瞧把你得意得尾巴翹上天。


    見大嫂沒反應,唐老漢矛頭對準唐糖,“薑薑啊,你看你奶都抱不了你,幹脆賣給二爺爺家算了。”


    “奶,二爺爺想孫女想瘋了,開始做夢亂認孫女了。”


    “噗呲”


    楊老太本來又累又熱,看到二弟都嫌晦氣,孫女是知道怎麽往二弟身上插刀的,放下背簍休息一會看二弟變臉。


    可不就是想孫女想瘋了,大兒子都三十多了還沒下一代,這不他自己生個出來玩,王老太老蚌生珠,小女兒隻大唐糖七八歲。


    唐老漢被噎得手指指向唐糖,“你!你!果然是沒爹娘養,沒教養。”


    “你他娘的你有教養,亂嚼舌根得爛嘴,偷人家東西時咋不說你有教養。”


    楊老太拿起拐杖就衝向二弟家田地,手腳麻利得拐杖都忘記杵,揚起往唐老漢身上招唿。


    孫女那麽懂事聽到這話不得傷心死,每次喊要爸爸時自己幫那沒良心的瞞著。


    唐老漢左右躲避,現在大白天可不敢幹推搡人的事,他媳婦王老太忽的撲上來,兩人打在一起薅頭發撓臉。


    楊老太戴了個草帽,傷口全在臉上,這麽多年一個人拉扯三女一兒,也不是吃素的手勁不小,王老太頭發被薅下來一大把。


    “啊啊啊啊奶,奶,你們別打了,救命啊二爺爺家要殺我奶奶。”


    其他人都在看熱鬧,唐老漢大女兒偷偷在旁邊拉偏架。


    唐糖手腳並用爬過去,稍微不注意就左腳絆右腳,其他人家本來都隻是在自家田坎上看熱鬧,唐糖這刺耳聲音發出來,才過來將兩人拉開。


    最受傷的就是唐老漢大兒子唐朝青了,明明前麵隻是開玩笑拌幾句嘴,沒搞清楚狀況咋突然打起來了,怕侄女被傷著,正拉著她呢!這一嗓子耳朵刺得發疼。


    “你們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今天死在你家田裏,你家也討不到好。”


    楊年雲頂著滿臉血痕,坐在地上哭嚎,順手把剛剛薅的頭發塞兜裏。


    有個年紀大的老頭出來說唐老漢,“看把你大嫂臉撓得,你們兄弟間鬧啥?你大哥走了你們就這樣對你大嫂的?”


    看似指責起身是在提醒楊老太,兩家這關係鬧僵了對她沒好處。


    “這…你們也看到了她突然衝上來要打我的,我不好動手我媳婦才動手。”


    楊老太厲聲問,“你嘴不賤誰會打你?”


    慢悠悠起身牽起唐糖走出人群,迴頭警告,“下次在嘴賤看我不撕爛你嘴,不想活了大家幹脆一起死。 ”


    唐糖跟著走也不好在說點啥,現在說人家會指責奶奶沒管好沒家教,他們不會聽一個小娃娃說啥。


    很憋屈,但沒辦法,家裏沒人鬧太僵沒好處,二爺爺家小兒子有羊癲瘋,如果趁晚上睡時點一把火,後悔都來不及。


    “奶,你身上痛不痛?”唐糖聲音顫抖,都快哭了。


    楊老太身體本來就不好,忙活一早上,剛剛那幾步唐糖看得心驚。


    “沒事,就臉上一點傷口,我可是把王玉蘭那老太婆頭發薅了好多下來。”楊老太洋洋得意,這麽多年總算出了口惡氣。


    下午四點兩人又來田裏忙活,中午的鬧劇各家迴去後傳出各種版本。


    統一觀點就是,楊老太沒孫子隻能稀罕孫女,感概還是得有孫子不然她家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小叔子有病天天盯著大嫂家的東西就算了,連孫女都盯著。


    這一晚楊老太沒睡好,半夜小黃在院子裏一個勁叫喚,豬圈裏的豬一個勁撞圈門,楊老太拿上手電筒輕手輕腳打開門,往豬圈方向照過去。


    豬圈門被拿下來兩塊能看到豬鼻子,門口站著有人一手拿著一塊門板,一手抬起遮住照射過來的光。


    楊老太快速推迴屋,拿起碗櫃上的豬油蓋子就敲,“抓強盜啊!有人偷豬!


    來人啊!抓強盜嘞……”


    扯著嗓子一聲聲嘶喊,敲在蓋子上的聲音震耳欲聾。


    周圍離得近的幾家人家男人出門瞧,聽到聲音往唐糖家趕。


    小偷開始被她的操作搞蒙了,反應過來快速竄入旁邊竹林。


    楊老太腿腳不便,隻能眼睜睜看著他跑遠,拐杖的沒拿搖搖晃晃跑到豬圈門口,手電筒在豬圈裏看了一圈又一圈。


    “嬸子強盜呢?”


    “快他往這邊去了,你們幾個幫嬸子去看看是哪個狗娘養的。”


    “奶,奶你怎麽樣了?”


    聽到唐糖聲音,楊老太手電筒掃過去,發現孫女摸黑到門口,慌忙跑過來一把抱起孫女。


    “薑薑,你眼神好,給奶看看豬圈裏有沒有其他東西,怕那狗日的投毒。”


    老式的手電筒燈光勉強能看清路,照射在豬圈裏一堆豬屎上啥都看不清。


    “沒找到人,可能是躲起來了。”


    “嬸子打斷骨頭連著經,我們剛剛第一個碰到就是朝斌,還得是自家人,看你家出事來幫忙。”


    三三兩兩幾人打著手電筒走來,說著情況。


    唐糖看過去,二爺爺家小叔唐朝斌陰沉著臉跟在他們身後,小叔有病的原因往常也是這樣,沉默寡言眼神冰冷,隻是今天他的眼神在閃躲,唐糖多看了幾眼心裏有數。


    應該是二爺爺出主意,小叔實施,他們就像陰溝裏的老鼠一樣見不得光,暗中作梗。


    “謝謝你們啊!手電筒幫我掃一下,看看圈裏有沒有投毒。”


    楊老太看到侄子,心中有猜測,喊幾個後生看看豬圈沒毒打發了他們迴去休息。


    “奶!”


    被老太太抱著唐糖很擔心奶奶的狀態,怕她憋在心裏難受。


    “你太太他們死時全是我在操辦,你二奶奶結婚坐月子也是我去伺候,翻臉不認人把咱家房子拆了,到現在還認為你太奶給了好東西……”


    聽著老太太委屈的述說,盡管上輩子已經聽過很多遍,唐糖給她擦眼淚認真聽著。


    “奶,我發現二爺爺家菜園裏種了好多ya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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