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指著五份田契,接著說:


    “一是這五家佃戶,都是這些年從北方逃荒而來的流民。他們在本村毫無基業,要是你收了田,他們沒了糊口營生就要喝西北風。何況,這些年北方災情頻發,就算他們迴到原籍,也是活不下去的!”


    “二是你夫妻倆都是城裏人,以往也不曾下地幹活。這地裏刨食的活兒看似簡單,實際做起來粒粒皆辛苦。耕田並非光有力氣就行,這裏邊不僅要精通農時,還要鬆土、插秧、除草、施肥各種精耕細作的苦力活...就拿四房來說,他們全家七八口人齊上陣忙活一整年不曾懈怠,十畝田才堪堪換來三十石糧食。饒是如此,日子還是過得緊巴巴的。要是遇到欠收,那日子更加過不下去了。”


    “三郎啊,你目前沒有家畜,你認為單憑你跟你媳婦兩個人,能顧得過來嗎?那可是十畝田啊!”


    李弘貞被問得有些茫然:“我...我也不知道?”


    “當然,你若執意要在地裏刨食,我也不是非要攔著你。”


    “隻是我想告訴你,種田跟種樹一樣,種子一旦落地,人也跟著紮根了,想走也走不了。”


    “你還年輕,我不希望你跟村裏大部分人一樣,一輩子困守幾畝薄田討生活。學你二叔做生意也好,繼承軍戶謀個官身也罷,都比在地裏刨食強多了。這年頭的農戶可學聰明了,他們都是把地租出去,自己坐等收租的同時,還能利用多餘時間做買賣。”


    聞言,李弘貞恍然大悟。


    村長說得沒錯,是自己太盼望提前過上退休生活,給想簡單了。


    古代不比現代,沒有耕牛的話,種田大部分都是靠人力輸出。


    秦良玉有嫁妝傍身,在家躺著就能吃上好幾年,是不會跟著下地幹活的。何況她還是個假老婆。


    那麽十畝田就得靠自己一個人種,還不得把人累成狗。


    另則,自己所掌握的農耕知識都是理論,也沒有實操過。現在一窮二白,根本經不起試錯。


    就好比如農業大學的畢業生,即便滿腹經綸,種的糧食估計也沒有經驗豐富的老農多。


    想通了之後,李弘貞起身行禮:“多謝三叔公指點。”


    村長滿意點頭:“你能把話聽進去,那就好。”


    李弘貞這時問道:“侄孫有件事請教,為何我家裏有口空棺材?”


    村長一拍腦門,懊悔不已:“瞧我這記性!真是老糊塗了,剛才都忘了跟你說。那口棺材,其實是咱們家給你太爺爺準備的。後來你太爺爺跟你爺爺去了城裏住,到去世也沒用上。”


    “什麽?那豈不是說,太爺爺沒死之前,家裏就給他老人家準備了一口棺材?這不是在詛咒太爺爺早點死嗎?”


    “咳咳...小子說什麽渾話,你這是大不敬。”


    “侄孫實在不懂,還請三叔公解惑?”


    “也罷。你從小在城裏長大,諒你也不知道李氏祖訓。”


    所謂的祖訓,據說是李文忠定下來的。


    有次朱元璋跟外甥李文忠聊家常。


    聊到朱母陳氏剛死那會,因為沒錢買棺材,朱元璋找了幾件破衣裳包裹母親遺體,就草草下葬了。


    殊不知剛下葬就被大雨衝刷,屍體暴露於野,任鳥獸啄食。


    李文忠得知外祖母死得何其悲慘,當場捶胸慟哭。


    而後給三個兒子下了一道祖訓:李氏子孫不管將來是貧是富,一定要在父母生前準備好壽材。


    講完故事,村長親自領著李弘貞到廚房。


    給他裝了兩大碗臊子麵,還拿了一籮筐燒餅。


    就連過年新置辦的鍋碗瓢盆,村長也給他拿了一套。


    看村長給李弘貞拿什麽,他就接什麽,一點也不推辭,拿得那叫一個心安理得。


    幾個婦人心裏恨得牙根癢癢,但礙於村長的麵,她們也不敢多說什麽。


    到了晚上,就給自家男人吹起枕邊風了。


    另一邊。


    阿旺已經把柴火送到家門口。


    “嫂子在嗎?我是三叔公家的阿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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