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好似不忍看著慧能如此傷心,隻見她落在了地上,雙手撫在了滾圓的大肚子上,低頭溫柔地說道:“孩兒啊,你們不要怕,先到一邊去玩,為娘要給你們的爹爹說說話。”


    女子繼續撫著大肚子,風靈兒看到她的肚子漸漸變小、漸漸變小,一會兒就變成了一個腰身纖細的柔弱女子,而此時那兩個嬰兒卻一左一右出現在了她的肩頭。


    她將嬰兒抱下來,放到一個廊柱下,然後慢慢走向慧能。


    她走到慧能跟前,臉上的血淚已經不見,她低頭癡癡看著慧能,伸手去撫摸慧能的臉,風靈兒看著她的手像一個影子一樣落在慧能的臉上。


    她輕啟朱唇,有些怒中含嗔地說道:“王爺,他們都是您的孩兒啊,你剛才為什麽不幫助他們,還把他們甩開了,你讓我們的孩兒多傷心啊!”


    “我,我怎麽……怎麽......幫他們?”慧能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王爺,您要盡快找到我們的骸骨,早點安葬了我們,孩兒們就不需要吸食別人的精魄了,他們太小了,還沒有出生就死在了我腹中,他們也想出來,在天地間行走,隻得附著在其他孩子身上……”


    “那個鐵柱身上有他們喜歡的味道,這兩個小和尚身上的味道就更好了,簡直是極品,所以孩兒們沒經得起誘惑,就想上他們的身……。”


    慧能此時好像有一點明白過來了,他站起身,想去抱住那女子,卻發現自己的雙手從那女子的身體裏穿了過去,他的手舉在身前,什麽都沒有抓住卻一直那麽舉著,不舍得放下。


    “必須要附在別人身上嗎?”慧能指著蒲團上的鐵柱,“就是因為我們的孩兒附在這個孩子身上,他才變成了這個樣子嗎?”


    “是的,夫君,我們是孤魂野鬼,沒有辦法啊!”女子低頭歎息道。


    “那,能不能附在我身上啊?我想讓你們附在我身上,這樣我們一家人不就能在一起了嗎?”慧能又想去抱住那女子,卻又一次抱了個空。


    “不行啊,夫君,你殺戮太多,身上的煞氣逼人,我在你跟前站這一會就很不舒服了呢。”女子說著向後飄了飄,和慧能拉開了幾步距離。


    “珠兒,告訴我是誰害死的你,我要給你報仇!等為夫手刃仇人後,再找到你的骸骨,讓人把我和你們葬在一起……”慧能紅著眼看著白衣女子,向前幾步,又想伸手去抱她。


    那白衣女子又向後飄去,和那兩個小嬰兒隻有兩三步的距離了。


    “娘,你為什麽不告訴他?是皇爺爺讓我們死的!我們不想和爹爹葬在一起!”


    白衣女子還沒有迴答慧能的話,倚靠在廊柱上的一個小嬰兒就怒衝衝地開口了。


    “就是啊,娘,不能讓他跟我們葬在一起,他不喜歡我,我也不喜歡他,你總說爹爹喜歡我們,原來你一直都在騙我們!”另一個小嬰兒也開口說道。


    兩個小嬰兒說完都“哇哇……”大哭起來,那女子一看孩子哭了,急忙迴身抱起兩個嬰兒。


    風靈兒眼見的那兩個嬰孩消失在女子的懷抱中,而那個女子的肚子就像吹進了空氣似的又快速膨脹起來。


    “你知道嗎?母妃也仙逝了,我在這世上已經沒有親人了……”


    另一邊的慧能一句話說到一半就停了下來,他不可思議地看著那兩個嬰孩嚎啕大哭,又看著女子把孩子送到肚子裏。


    慧能臉上浮現出絕望和痛楚之色,他快速衝向那個女子,匍匐在女子身前,他想去撫摸女子的大肚子,但手伸到一半又無奈地縮了迴去。


    “你們說什麽?珠兒,那個孩兒剛才說的什麽?皇爺爺讓你們死的?……”他抬起頭看著女子的臉,滿臉的不可思議。


    “什麽意思啊?珠兒,你告訴我,孩子是說著玩的,是不是?小孩子不懂事,他們胡說的,對嗎?他們都沒有見過父皇,他們怎麽知道皇爺爺?哪個皇爺爺?是你的父親嗎?珠兒?”


    慧能的聲音低沉而壓抑,他像是怕嚇著熟睡的孩子一樣,努力的克製著自己,他又想去抱住女子的腿,伸出手又徒勞地垂了下來。


    “夫君,你不要再想報仇的事了,我要你好好活著,我知道母妃已經仙逝了,你把我們葬在母妃身邊就好了,你一定要好好活著,為我們祈福啊。”


    女子雙手護著她的大肚子,向後退了幾步,看著已無路可退,就又飄飄忽忽飛上玄帝神像的肩膀,低頭看著慧能,滿麵不舍。


    “珠兒,你快告訴我,到底是怎麽迴事啊?你要急死為夫了……你是不是想讓我現在就死啊?”慧能匍匐著爬到玄帝神像的底座旁,抬起頭看著女子苦苦哀求。


    “罷了,王爺,事到如今,妾身也不瞞你了,免得你以後再犯糊塗。”女子說著飛身而下,在慧能幾步以外的地方站定。


    “你帶兵戍邊,一去幾個月,那日我即將臨盆,忽聞外麵殺喊聲響起,我懷的是雙胎,本就難產,宮中的太醫也束手無策,我筋疲力盡,已經預感到我們母子都活不成了……”


    風靈兒看那女子又流出了兩行血淚,她的聲音嗚咽,似寒風裹挾著荒草一般哀涼。


    “我在彌留之際聽到了父皇的聲音,是孩子的祖父,不是外祖父,他說‘現在死了也好,省得落到那些下賤的賊子之手受辱!’,他還說吳越也被滅了,我的父皇和母後都自盡了……”


    “後來喊殺聲一陣接著一陣,我也終於耗盡最後一絲力氣,孩子依然沒有生出來,我們母子終歸是死在一處了,這個結局或許是好的……”


    “那時候火光衝天,我的魂魄被一波波的人來迴衝撞,等我找到自己的軀體時,發現我躺在皇宮後麵的河溝旁……”


    “是菊心和秋慈兩人將我從宮中帶出來,她們本想將我安葬在皇宮北麵的樹林裏,剛走到河溝邊她倆也被人殺死了,她倆的屍體就躺在我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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