區委宣·傳·部·長辦公室


    換了身褐色中山裝的佟大胖子,剛剛坐在辦公桌前端起茶杯,辦公門就開了。


    馬冬走了進來。“老領導,在家啊,久違了!”


    “哎呦嗬,什麽風把馬副鄉長吹來了?你可是稀客啊!”恨死馬基的佟大胖子極盡嘲諷,在他看來,這小子純粹是個勢利小人!


    “老領導取笑我!我當副鄉長的事兒還八下沒一撇呢!最近,你的書法大作更有大家風範了吧。”


    “可不敢!我這筆也禿了,墨也幹了,紙也沒了。還大家風範個屁啊!”佟大胖子陰陽怪氣的腔調,很明顯是在敲打馬冬——以前你小子不總是給我送文房四寶嗎?你他媽現在覺得翅膀硬了,開始跟我玩輪子不說,連他媽“部長”都不叫了。


    “老領導是話裏有話啊!哈…哈…”馬冬哈哈大笑著道,“你在還為鄭峰岩沒當上統計局一·把·手的事,耿耿於懷吧。”他坐在了佟大胖子辦公室的沙發上,二郎腿上下悠蕩起來。


    “鄭峰岩沒當上單位的一·把·手,算他沒本事;牛建國當上了,算他會送禮拉關係!”


    “我說老領導,什麽事都不是一成不變的。”馬冬當然聽得出對方有所指,“比如說我吧,正因為我當年沒入上團,所以就沒入上黨,可是,正所謂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啊,我的非黨人士身份,卻讓我有了晉升副鄉長的機會,你說,我還應該對你有想法和意見嗎?”


    “因此,也可以說,你的老鄉沒當上統計局的一·把·手,未必是什麽壞事兒。”馬冬接著說道。


    “馬冬,你今天來好像不是給我上課的吧!”


    “我哪有資格給宣·傳·部·長上課?而是來給老領導送財來了!”


    佟大胖子一聽,眉毛一揚,立刻問道:“給我送財?送什麽財?”


    “官場上沒有永遠的同黨,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和商場一樣,隻有永遠的利益!”


    “你什麽意思?”佟大胖子被馬冬的話弄糊塗了。


    “我的意思是說,不管你最初對我有恩也好,還是後來你對我有怨也好,咱們今天都把它翻過去,我今天是來買你的字畫來了。買二十張,一千塊錢一張,尺寸大小你定,書寫內容你定,你看怎麽樣?”


    佟大胖子聽馬冬這樣一說,馬上道:“這就是你講的永遠的利益?我賣字畫可以獲得利益,你的利益在哪?賺提成?”


    “老領導,你看這生意值得做不?以後,我就給你當個書法經紀人,誰要是求人辦點事送個禮啥的,隻要找到我,我就介紹到你這,讓他買你的作品,你覺得如何啊?”


    “行行,你要多少提成!”佟大胖子的態度立馬轉變。


    “我就是個中間人,賺個洗澡按摩的錢就行!”


    “好,我給你百分之三的提成!”


    “老領導真是慷慨大方啊!”馬冬瞅了一眼對方,“不過,這市場價格嘛,是中間人起碼要賺百分之二十的提成!當然,也別聽我這麽說,你可以去掃聽掃聽!”


    “好,二十就二十!”佟大胖子咬了咬牙。


    “我以後多給你往外賣幾張,啥錢都出來了!老領導!要說這人有本事就是不一樣,本事就是錢啊!”


    見佟大胖子好像沒聽懂自己的意思,馬冬接著道:“你看,你會寫幾個字,腕子這麽輕輕一抖就能賺到大把的鈔票,幾分鍾就一張,這一張就是一千元,整個一萬兩萬的也就個把小時的事兒!”他懸起腕子比劃起來。


    “那是,那是!”佟大胖子胖胖的肚子又腆了起來,“可是,這也得謝謝你!沒有你這麽個能人,我的字再好也沒人買!”


    這臉,比白露還大,真是有啥樣領導就有啥樣屬下。


    “這次,你要的二十張是誰要買啊?”佟大胖子急於知道需要者的名字。


    馬冬兩道眉毛一揚:“我要說出這個人的名字,你更得驚訝了! ”


    “什麽?林棟這個小人要收藏我的墨寶?美得他!別說他給我兩萬快,就是給我二百萬、兩千萬我都不賣!”佟大胖子一聽想要買他書法作品的人是林棟,頓時火冒三丈,吼完,拿起桌上的一摞件又使勁摜在了桌子上。


    看到佟大胖子怒氣衝天的樣子,馬冬覺得他真是滑稽,心裏說:這他媽不要臉的人太多了!還“收藏”你的‘墨寶’?你那破字平時給人家當擦屁股紙,人家都怕弄黑了屁股!


    他從沙發上站起,走到佟大胖子身邊,道:“老領導,消消氣,發那麽大火幹啥?林棟他是小人不假,可是鈔票不是小人啊!”


    “這小子也太他媽王八犢子了!”佟大胖子餘怒未消,“就拿你入團這件事來說,我在洪福鄉當黨委書記時,他答應得好好的。可是,還沒等我抬屁股離開呢,他他媽立馬就變卦了!”


    “老領導,要說起我入團這檔子事兒,最生氣的應該是我,可我都想積極為他收藏你的墨寶,你說為啥?”


    “為啥?我還覺得納悶兒呢!”


    馬冬轉身迴坐到沙發上,道:“我不跟你講了嘛,官場上沒有永遠的同黨,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利益?我的字要是賣了能到到錢,你呢,能得到中介費,姓林的那小子花錢他能得到啥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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