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蘭舟見狀暗暗歎息:“鑒勝和尚也算是武林高僧,投靠朝廷後如此醉心功名,實是大大不該。”隻見鑒勝雙掌一陰一陽,向二女連環拍出,掌風迅猛淩厲,二女連忙拔劍還擊。王山正欲一睹鑒勝武功,並不著急上前相幫,隻在一旁冷眼旁觀。


    景蘭舟在河南曾與鑒勝交手,當時後者以一敵三,幾無招架之力;此刻見他掌法嚴謹有度、內力深厚精純,實是少有的高手,自己與之正麵交鋒固然能勝,卻不免要到百招開外,又見二使劍法精奇,攻守配合深微玄奧,生平從未領略。他雖聽駱玉書誇讚過玉蟾劍法之妙,此刻親眼得觀,仍是大為震動,暗想:“師父一身武功雖說已臻極境,卻隻注重個人修為,於此等合擊抗敵的戰法劍陣並無鑽研。其實隻須配合得當,縱使單個武功未至超群之境,捏合一處卻能發揮莫大威力。”


    當日霜霞二使在武昌同駱玉書、顧青芷兩人相鬥不落下風,醉花、臥萍二女武功雖稍遜霜霞一籌,此刻施展開玉蟾兩儀劍法,卻也逼得鑒勝狼狽不堪,連連後退。王山見自己倘再不出手,隻怕鑒勝要喪命二使劍下,忽地一聲長嘯,從腰間解下一柄薄如蟬翼的軟劍,放在手中一抖,那軟劍“刷”地一下挺得筆直,足有四尺多長,劍尖不住微微顫抖。景蘭舟心中一驚,暗道:“這人好厲害的內力,當日在汝寧我以遊魚功戲耍於他,未免有托大之嫌。”


    隻見王山身形一閃,衝入三人當中,手中一柄長劍時而如繞指柔,招招似毒蛇吐信,奇幻莫測;時而似百煉鋼,劍劍皆強橫霸道,銳氣風發。景蘭舟見他憑內力駕馭軟劍,剛柔之間變換自如,敵人猜不透他下一招究竟是何路數,自然難以防範,心道:“王山在這把龍須劍上造詣委實驚人,武功不在鑒勝之下,他二人聯起手來,花萍二使抵敵不住。”果然十數招一過,二使便已守多攻少,僅仗著招式配合精妙,勉強不至落敗而已。鑒勝見王山劍法了得,心中暗暗讚歎:“‘錦衣三鷹’不愧為大內高手,果真名不虛傳。”


    隻聽王山冷笑道:“我不過想請二位尊使移步鎮撫司一敘,兩位何必如此?刀劍無眼,二位姑娘還是乖乖隨在下走一趟罷。”對麵花萍二使已是鬥得氣喘籲籲,手上隻有招架之功。臥萍使忽腳下一個踉蹌,手中長劍已被王山軟劍纏住。王山手腕一抖,喝道:“撤劍!”臥萍使把持不住,長劍脫手而出,劍柄順勢重重撞在醉花使鎖骨雲門穴上,後者“哇”地吐出一口鮮血摔倒在地。臥萍使一失兵器,拳腳功夫便十分稀鬆平常,被鑒勝搶上一指點中氣戶穴,身子軟軟癱倒。


    王山獰笑道:“來人哪,將兩位尊使給我拿下!”身後早有幾名士兵手持繩索奔上前來。景蘭舟心道:“冼姑娘曾幫過我多次,花萍二使這迴又是奉她之命來助我尋找林前輩,我不能眼看著她們落到錦衣衛手裏。”身形一晃,已擋在二女身前,笑道:“王大人、鑒勝大師,我們又見麵了。”


    王山和鑒勝同時臉色一變,鑒勝嘶聲道:“周瀾錦!你先前多次戲耍於我,今日教你撞在貧僧手裏!”王山冷笑道:“王某在汝寧好心放你這臭小子一馬,這迴是你自尋死路,須怨我不得!”景蘭舟笑道:“兩位都是武林中有頭有臉的人物,聯手對付兩個未滿雙十的女子,傳出去不免被人恥笑,不如放她們去罷。”


    王山喝道:“這兩個是無為宮的要犯,誰敢輕放?原來你這小子也是白蓮教一夥,識相的快快束手就擒!”劍尖一抖,直點景蘭舟咽喉而去,心中暗想:“臭小子武功雖有幾分邪門,如今放著鑒勝和尚在此,難道你能勝過我二人聯手不成?”鑒勝曾與景蘭舟在開封府牢激戰,對其武功之高心有餘悸,此刻見到王山出手,竟與他心思一般無二,不約而同上前夾擊。


    景蘭舟心道:“此二人皆是一流高手,空手難以對敵。”腳尖一挑,將臥萍使掉在地上的長劍抄在手中,忽地轉過身背對二人,使招“鐵板橋”上身向後一仰,“刷”地一劍直直刺出。二人未料他出招如此古怪,鑒勝險被刺中,忙不迭向右疾閃,方才將將躲開。


    王山罵道:“好小子,有甚麽古怪招數盡管使出來罷!”右手一揮,軟劍在半空劃個圓弧,迴轉直刺景蘭舟胸膛。景蘭舟順勢仰天躺倒避開來劍,左手一劍橫削王山腳踝,右手朝上一擊,同鑒勝向下一招“黑雲壓頂”對了一掌。他掌力原勝鑒勝一籌,又占了背靠地麵的便宜,雙掌相交之下,鑒勝隻覺胸口氣血翻湧,飛起左腳猛踢景蘭舟額角太陽穴。景蘭舟左手持劍逼退王山一步,劍尖順勢朝腦後地麵一釘,鑒勝險將左足送上劍鋒齊齊削斷,危急之下渾身繃緊,費盡全力急紮了個馬步方才站穩。


    那頭王山劍芒閃閃,一招“撥草尋蛇”虛虛實實,罩住景蘭舟全身十數個要穴。景蘭舟左手微一運力,以劍尖點地身子倒立衝起,使一招“秋風卷落葉”蕩開王山軟劍。鑒勝斜刺裏一掌擊向景蘭舟腰眼,景蘭舟半空施展遊魚功輕輕避開,順著鑒勝手臂抹到對方身後翻身落地,竟和他站了個背貼背。鑒勝暴喝一聲,迴身雙掌齊出,卻見眼前空蕩蕩地並無一人,景蘭舟已是如影隨形般倚著他轉到另外一邊,順勢出手擋開王山一劍。


    鑒勝又驚又怒,奮身向前猛衝數步,景蘭舟也緊靠著他朝後疾退,二人背脊始終牢牢相貼,不見半寸分離。鑒勝破口罵道:“臭小子果然邪門!”雙手一撐地麵,兩腿向後連環疾踢。景蘭舟仰天一倒,竟仍牢牢壓在他背上不放,鑒勝的連環鴛鴦腿險些踢中衝上前來的王山。


    王山怒喝:“好小子,從哪兒學得這等憊懶功夫!”手臂奮力一揚,以劍作斧,一招“力劈華山”便要將他砍成兩爿,倏地眼前一花,景蘭舟不知怎地已鑽到鑒勝腹下,眼見這一劍就要劈中鑒勝,大駭之下奮力收招,劍尖止勢不住,仍將鑒勝背部僧衣挑破一道大口,幸未傷及皮肉。


    鑒勝見景蘭舟眨眼間翻到自己身下,兩人幾乎鼻尖相抵,饒是他藝高膽大,也不禁驚出一身冷汗,連忙向後躍開。景蘭舟哈哈一笑,手腳幾乎未動,肩膀一扭便即站起,身法極為詭奇。他適才這一鑽乃遊魚功中的上乘招數“潛龍化鯉”,窮盡顧東關畢生輕功身法之精華,鑒勝武功雖高,如何能夠防備?


    鑒勝見他方才明明已可製住自己,卻未趁機痛下殺手,攔住欲要上前再戰的王山道:“周檀越,多謝你手下留情。以閣下年紀而論,武功之精貧僧生平罕見,分毫不在貴友駱施主之下,想必亦是師出名門。敢問尊師如何稱唿,說不定大家師友淵源,也免得惹出誤會。”景蘭舟笑道:“大師恁地客氣。並非在下不願相告,實是我本領低微,說出來辱沒家師威名。兩位若肯高抬貴手放這二位姑娘一馬,在下感激不盡。”


    鑒勝微微皺眉,道:“駱施主一身武功皆是出自河朔大俠親傳,檀越年紀輕輕便能與之不分軒輊,莫非是……”景蘭舟擺手道:“大師不必多猜。武林中高手廣眾,貴教冼宮主功夫便絕不在景某之下,你也清楚得很。”鑒勝麵色尷尬,道:“貧僧早已背暗投明,‘貴教’二字檀越休要再提。此二女是無為宮的緊要人物,萬萬放不得的,檀越要救她們,除非殺了貧僧。”


    忽聽身後一個銀鈴般的聲音道:“臭賊禿,要殺你又有何難?”鑒勝和王山迴頭一望,見一少女輕羅黃衫,容貌甚美,二人卻不認得;邊上一人古劍青袍、氣宇軒昂,不是駱玉書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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