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風更加淩冽,月亮都躲在雲層裏,悄悄地注視著人間。


    蕭淳騎著馬來到隊伍的最前麵,“父王,那個素絹到現在都沒有迴來,我們要不要等等她?”


    齊親王沉吟片刻,轉而抬頭看向宮門,宮門幽幽的,底下是陰森的古柏,這些都好像在催促著他,讓他趕緊過去。


    他抓緊韁繩,語氣堅定,“不等了!她的主子畢竟不是我,說不定此刻已經帶著蕭澤那小子的骨灰在宮裏呢。”


    蕭淳表示認同,素絹那家夥從來不把他們父子放在眼裏,或許已經不打招唿的進去,正在幫她的主人橫掃皇宮呢。


    他抬手往下一揮,隊伍開始緩慢進發。


    “等等...…”府裏管家前來報信,“薛小娘今日難產,還請世子過去看看,好拿出個主意才是。”


    蕭淳一臉不耐煩,他看向不遠處的宮牆,“不是說還沒到預產期嗎?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管家瑟瑟發抖,“老奴也不知為何,小娘半夜突然發作,胎兒是橫過來的,一不小心就是一屍兩命!


    畢竟是世子的孩子,產婆也不敢隨意動手,世子還是跟我迴去一趟吧。”


    齊親王看了眼管家,又看了眼宮城,他的眼皮忽然跳動,在心底生出一絲不安。


    他深吸一口氣,轉而對蕭淳說,“你去吧,這是你第一個孩子。今夜大勢已定,你先帶著一隊人馬迴去,一路小心。”


    他說完,深深看了管家一眼,管家感受到齊親王的視線,可是梗著脖子沒有抬頭,依舊是保持著恭敬的姿態,彎著腰行禮。


    這件事情太大了,他不想讓蕭淳參與過深。他知道,王爺也看出了他的想法,可他還是要這麽做。


    蕭淳朝父親抱拳行禮,“既然如此,我便迴府處理家事。反正大業即將完成,待父王拿下凝暉殿,坐上龍椅,我定攜子前來祝賀,孩兒告退。”


    管家在前麵帶路,一小隊人馬舉著火把,往親王府的方向出發。


    遠在宮牆上的沈奕歡,看見一串火光往相反的方向跑去,猶如一串流動的小銀河,她冷笑一聲,也猜到那邊的情況。


    “看來,齊親王也不是胸有成竹啊,這個時候還能想到保全蕭淳這個孩子,也算得上是一個好父親。”


    隊伍逐漸靠近,將士們臉色凝重,每個人都知道今晚意味著什麽,意味著不是萬劫不複就是封侯拜相!


    兵臨城下時,前鋒上前喊話,“聽聞宮裏發生變故,齊親王率領府兵前來救駕,快快打開城門,放我們進去!”


    沈奕歡一襲白色錦袍,出現在宮門之上。白色在黑暗的夜裏是那樣的顯眼,在點點火把中間,猶如眾星捧月一般。


    “我大雲朝規製,親王隻可養兩千府兵,王爺這陣仗,恐怕都過萬了吧。知道的是來救駕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齊親王準備造反呢!”


    齊親王眯著眼騎馬走上前,“這麽晚了,沈大人還在宮門巡查,難不成,和宮裏造反的那人是一夥兒的?若是如此,可真是玷汙了你們沈家幾代人的清名啊。”


    沈奕歡輕蔑的笑聲傳來,“王爺就別給我沈家扣帽子了,您真是好算計啊!先是和裏麵那人達成盟友關係,在她得手之後,就以反賊的名義將她拿下,真可惜。”


    齊親王好整以暇地打量著宮牆上的女人,“可惜什麽?”


    沈奕歡手抱暖爐,看向遠處,“可惜那女人一心輔佐於你,還想著你功成之後,恢複她的長公主身份呢。”


    “什麽長公主?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來人!沈奕歡與賊人勾結,罪不容誅,破開城門,將她拿下者,封萬戶侯!”


    隻見士兵一擁而上,一架架雲梯倚靠在城牆,士兵們接連往上突襲,破門的隊伍也開始上前進攻。


    謝守成帶領禁衛們站在宮牆之上往下丟石頭,潑熱油。哀嚎聲響徹京城,血腥味順著風飄向四處。


    一個火把丟下,城牆四處燃起熊熊烈火,瞬間濃煙四起,給這個淒涼的夜晚添了些肅殺的氛圍。


    百姓們被這動靜吵醒,他們躲在家裏瑟瑟發抖,不敢出去。


    有膽大的,偷偷地掀開窗簾,隻見一支隊伍正在悄悄地朝宮門方向進發。


    有位士兵感受到那位百姓的視線,扭頭與他對上,後者立刻放下窗簾,撫摸自己跳動的心


    他們正是剛剛從駱駝峰趕到的,陳親王蕭澤的軍隊。陳親王吩咐,要悄悄進城,因此隻零星舉著幾個火把,勉強看得清路。


    宮城這邊,沈奕歡還是站在宮牆上一動不動,好似看不到周圍慘烈的戰況。


    齊親王悄悄拿起弓箭,朝沈奕歡一箭射去。


    在距離沈奕歡隻有一步之遙的距離時,弓箭被人接下。接箭的正是沈奕歡的侍女藍心,藍心彎弓搭箭,瞄準齊親王。


    齊親王大吃一驚,立刻跳下馬,箭矢直直插入駿馬的脖子,他心有餘悸地踉蹌幾步。


    “沈奕歡!你不得好死!!我早就應該讓薛義殺了你!”齊親王眼眶充血,攥緊手中的寶劍,直指沈奕歡,仿佛這把寶劍已經削掉她的腦袋。


    沈奕歡看向不遠處正在靠近的點點星火,深吸一口氣,“終於要結束了。”


    狂風略過幹禿禿的樹枝,發出陣陣低吼,宮牆好似也鬆了一口氣,等待著遠處的軍隊來臨。


    她帶著藍心移步走下宮牆,謝守成見狀也指揮將士離開,戰場瞬間安靜下來。


    齊親王看不到那一抹白色,哈哈大笑,“沈奕歡,你怕了!皇上!臣弟救駕來遲,還望恕罪!哈哈哈哈。”


    剛才還堅固的宮門被輕易撞開,齊親王翻身騎上另一匹駿馬,“將士們!跟我衝!拿下宮殿,重重有賞。”


    將士們士氣大漲,都覺得功名已經是囊中之物,就在他們衝到宮牆甬道的盡頭時。


    沈國舅正率領禁軍嚴陣以待,明晃晃的金屬箭頭,就像黑夜裏閃閃發亮的星星。


    士兵們立刻停下腳步,齊親王走上前,“怎麽,你們沈家當真是想造反嗎?皇上危在旦夕,你們沈家卻一而再的阻攔我,是何居心?”


    說完,他就示意將士們繼續前進,士兵們一各個舉起兵刃,準備迎接這一輪的戰鬥。


    沈國舅手持銀槍,直指齊親王,“在這狹小的甬道裏,禁衛的弓箭可以做到百發百中,王爺可想好了!”


    齊親王咬緊後槽牙,心中暗罵不該相信女人,他以為稚嬪已經安排妥當,自己則隻需帶兵直入宮城,沒想到還是被沈家困住。


    他陰鬱的眼神看向沈國舅,“沈奕忠,皇帝已經死了,陳親王也死了,你現在守在這裏有什麽用呢?


    若是你們沈家和我一起拿下宮城,我保證,國公府的地位和我皇兄在時是一樣的!”


    沈國舅收起銀槍,慵懶地坐在馬上,“哦?是嗎?那你看看身後是誰?”


    宮城四周忽然都有火把亮起,宮牆之下猶如白晝。


    甬道內的士兵一片慌亂,齊親王大吼,“不要慌!”


    他往身後看去,隻見剛才沈奕歡所站的位置,站著一個人。


    在火光的映襯下,那個人的麵色猶如鬼魅。


    那些沒來得及進入甬道的齊親王士兵,全部都已經拿下,通通跪倒在宮牆根。


    齊親王麵色扭曲,“蕭澤!你沒死!”


    蕭澤的聲音從牆頭傳來,“齊親王帶兵闖入宮牆,意欲謀反,有不願和他同流合汙的,現在可以繳械投降,站到宮牆根。”


    不少人紛紛穿過軍隊,走到牆根抱頭蹲下,他大聲嘶吼,“我家還有妻兒老小,對不住了,王爺。”


    緊接著,越來越多的人,走了過去,陳親王握緊手中寶劍,臉上青筋暴起。


    “將士們,成王敗寇,如今已經是這樣的局麵,反正總要一死,不如轟轟烈烈的去死,是條漢子的,跟我衝,讓我們同歸於盡吧!”


    他身先士卒,朝沈國舅衝去,士兵們立刻迎戰,數千弓箭齊發,一時之間,甬道內屍橫遍野,血流成河。


    沈國舅驅馬直入,槍尖如龍,與齊親王展開最後的搏鬥。


    齊親王武功自是比不過沈國舅,他的盔甲被挑破,臉上身上都已受傷,手中的劍也被沈國舅打飛。


    最後,沈國舅直接飛身跳上他的馬,抬起一腳將他踢落馬下。


    齊親王造反失敗,他頭發散亂,站在甬道中間,不停地看著周圍的屍體,嗓子好像被寒風堵住,說不出一句話。


    “雲..雲庭...”有人叫他的名字,聲音是那麽的熟悉,齊親王僵硬地轉過身,隻看見太後在皇後娘娘的攙扶下,來到他麵前。


    太後隻穿了一件薄衣,銀白色的頭發被風吹得散亂,顯然是急忙趕來的。


    她冰涼的雙手顫抖著撫摸小兒子的臉頰,她淚如雨下,“你...你糊塗啊。”


    齊親王直直跪下,抱住太後,眼淚不停地流著,“母後,母後……”


    陳親王此時也從城牆上下來,“皇祖母、王叔,父王還在乾元宮等著你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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