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歡有些著急,她與陳親王的暗衛約好,每三天必須出現一次,即使宮中無事發生。


    可自從她昏迷之後,暗衛再也沒出現過。


    藍心走進來,將手攤開,裏麵是一枚亮晶晶的瓠瓜葉形銀片。


    “稚嬪送迴去的那個箱子,被楊才人賞給嘉禾居的一個小宮女。我深夜去探查,最終在夾縫裏,找到了這個。”


    沈奕歡拿在手裏把玩,眼神沉鬱,不知在想些什麽。


    恰巧宮人來請,說是陳親王進宮商議婚事,皇後娘娘留他吃飯,邀沈奕歡一起用餐。


    沈奕歡思考片刻,有了主意,吩咐白芷做些精肉瓠葉羹和炙兔肉一同前往。


    等菜品備齊,沈奕歡才來到貞乾宮的主殿。


    “我來晚了,特意帶了些美食賠罪。”她進門來,先是端正行禮,然後將菜肴擺到桌子上,皇後娘娘連忙招唿她坐下。


    皇上看到她帶來的東西時,有些奇怪地問道:“瓠葉微苦,兔肉不精,怎麽突然想吃這些?”


    陳親王眉毛輕挑,“幡幡瓠葉,采之亨之,君子有酒,酌言嚐之。小姨今日可是想學古人,一醉方休?”


    沈奕歡行禮迴答:“我聽說,先帝早年間,在外征戰,條件艱苦,常和士兵共分一碗瓠瓜葉羹。


    小廚房剛好還剩一點瓠葉,我便命人製成羹湯,配以炙兔,也算是緬懷先帝當年征戰之苦。”


    皇上聞言,輕輕放下筷子,有些感慨,“後來先帝創建了一支軍隊,名叫“瓠軍”,取“護君”之意,也是不忘當年與士兵共苦的情意啊。”


    皇後親自起身,用青瓷小碗盛滿乳白的湯汁放在皇上麵前,青白色彩搭配,令人賞心悅目,隻覺食欲大增。


    食畢,宮女上前撤去食物,奉上清淡的茶水,皇上邊喝邊看向陳親王,“今天這頓飯倒是提醒我了,先帝忌辰就在下個月。


    澤兒你的婚事暫且往後延些,先替朕主持祭祀大典吧。”


    陳親王連忙起身領旨,“兒臣定不負父王所托。”


    皇上滿意地點點頭,“你們且留下說話,我去看看稚嬪。”


    三人行禮,恭送皇上離開。


    陳親王起身後,有些不好意思地對小姨說,“本王聘禮已經備好,可不知合不合蘇家小姐心意。


    明瑜表妹與蘇家小姐極為親近,我想請她來幫我看一下。不知小姨可否為我修書一封,我好拿去請她,以免唐突了表妹。”


    沈奕歡深深看了一眼陳親王,“你且隨我來吧。”


    兩人一前一後來到攬月殿。待人進入殿內,白芷立刻關上殿門,等候在外麵。


    沈奕歡率先出口,“你派給我的那個暗衛,恐怕已經出事。”


    “不知小姨是否有什麽證據?”


    沈奕歡從梳妝台上的盒子裏,取出那片銀葉,“他們,就是先帝創建的瓠軍嗎?”


    陳親王見到此物,也知那人已兇多吉少,他點點頭,“他們現在都是我的暗衛,隻是信物還是這銀葉。”


    說著,他又取出一枚翡翠龍紋環形玉佩,“這是暗衛信物,宮中還有不少暗衛,隻是輕易不會暴露,因此未能提前告知小姨。


    眼下局勢混亂,敵人武藝高超,還是先交給小姨保管,以備不時之需。”


    沈奕歡鄭重收下,“他們已經對我下毒,可毒下得不重,應該是借我昏倒的時候,將人抓住運走的。”


    陳親王眼神淩厲,“隻是改變宮門守衛製度,他們就這般沉不住氣,不如再加把火,讓他們都趁早露麵。”


    “我也是這樣想的。”


    沈奕歡寫好信裝入信封,交給陳親王,“事情鬧大,定然是一場危機,小女就拜托王爺了。”


    陳親王接過信,向沈奕歡告辭。


    他離開皇宮,徑直來到沈府門口,將信遞給看門小廝。


    沒過半刻,沈明瑜便從府裏出來。陳親王連忙上前,把人請上馬車。


    馬車緩緩前行,若是仔細觀察,便會發現,身後有些人正有意無意地跟著馬車。


    “表妹這些天先住在我這裏,幫我清點要送給蘇家小姐的聘禮。


    若是有什麽不合適的,表妹盡管做主刪去;若是還有不足,請表妹列個單子,交由下人采買。”


    沈明瑜點點頭,欲言又止。


    陳親王側頭看向她,“表妹放心,令弟此刻也很安全。”


    沈明瑜再也沒有說話,母親信上隻說讓她一切聽從陳親王安排,切不可隨意走動,想來事情有些棘手。


    晚上,有霧升起,給宮廷蒙上一層朦朧的麵紗。仔細聽來,還有一些鳥鳴聲,也不知是從哪個角落傳出的。


    沉默到半夜,皇宮裏突然一片哀嚎。各宮都有婢宮女或內侍出現腹中絞痛的症狀,太醫也查不出病因。就連楊才人、吳美人她們都得此怪病。


    太醫建議:將所有生病的人送到太醫院內診療,方便太醫們進行會診,以便找出合適的藥方。為防止此病有傳染性,最好全宮進行清掃和熏艾。


    皇帝先是讚賞太醫一番,然後又命令沈奕歡派人在宮裏四處搜查清掃。


    宮燈猶如魚群一般,四處遊竄,期間順道查出不少宮女內侍偷竊的事情。


    來到嘉禾居的時候,稚嬪已經先一步等在殿中。


    因是半夜突發狀況,稚嬪隻穿了一襲薄紗,玲瓏有致的身材若隱若現。細軟的頭發垂到半腰,明亮漆黑,猶如黑色綢緞。


    “楊才人如今不在,我已經命人清掃完畢,就不勞妹妹費心了。妹妹辛苦,還是早點迴去歇息吧。”


    沈奕歡低頭行禮,“此番確實勞累,不如娘娘賞我一杯茶吧。”


    稚嬪眨著明亮的眼睛,一臉玩味地看著眼前人,“妹妹如今倒是願意喝我的茶了?不怕也生病嗎?”


    “娘娘的茶我怎麽喝不得?”,沈奕歡端著茶杯細細品味,然後也玩味地看向稚嬪,“我相信,娘娘的茶喝了也不會肚子痛的。”


    稚嬪拿起絹絲團扇,一下沒一下地搖著,“是嗎?不知妹妹為何如此篤定啊?”


    “娘娘不知,此次生病的宮人,看似各宮遍布,實際上卻沒有一個來自稚嬪你的住所。”


    稚嬪的手一頓,一副很好奇的樣子,“是嗎?我都沒察覺。”


    “正是呢,所以這茶水,我還是很放心喝的。”


    沈奕歡慵懶地靠著椅背,“不過我實在想不通,為何楊才人和吳美人也會生病,其他妃嬪可都沒事的。”


    稚嬪拿著團扇的指尖有些泛白,可那張稚嫩的臉上依舊是笑意盈盈,“妹妹要是不說,我還沒有發現,看來還要辛苦妹妹仔細查清楚呢。”


    沈奕歡連忙起身行禮,“娘娘說的是,我一定仔細檢查嘉禾居。既然娘娘這些天不在這住,就先暫時迴扶雲殿去吧。”


    稚嬪還是那樣麵不改色,手持團扇,猶如仙子一般,步步生蓮,緩緩離開。


    迴到殿內,她站在堂前,極力地深唿吸,企圖平複心情。


    有一宮女跪在稚嬪麵前,“娘娘,我們這些年培植的傳遞消息的人,如今大半都在太醫院關著,這可如何是好?”


    稚嬪將手中的扇子狠狠摔在地上,翠玉的手柄立刻粉碎。


    “這個女人越來越猖狂了,遲早有一天我要讓她碎屍萬段!你親自去,通知破雲坊,提前啟動計劃。”


    “還有,我們宮裏藏著的那些腹痛的宮人,全都殺了。”


    宮女身形一頓,立刻走到後院,換上一身夜行衣,穿梭在宮廷陰影裏。


    齊親王府那邊也得到宮裏傳來的消息,素絹立刻集結人馬,朝外麵走去。


    轉眼間,已然是後半夜,沈府附近忽然多了很多人,他們一個個悄悄潛入,按照地圖,找到沈明瑜的住處。


    進去之後,發現空無一人。


    “沒想到吧,這裏是用來捉你們的土甕。”隻見身著銀色鎧甲的隊伍,圍在院子外麵,在月光的照耀下,猶如天兵。


    領頭的立刻反應過來,“你們,是陳親王的人!居然會出現在這裏!”


    為首的那人迴答,“那些跟蹤我們馬車的小嘍囉,已經在黃泉等你們過去呢!”


    說罷,兩隊人馬開始打鬥起來,顯然陳親王的兵更勝一籌,他們有鋒利的武器和堅實的鎧甲,根本不怕所謂的江湖組織。


    隻見破雲坊領頭的那個,在受傷的情況下,掏出一枚煙火,橘色的煙花照耀在沈府上空。


    緊接著,他就被一把刀戳穿身體。等在附近的素絹,眉頭緊鎖,立刻閃身離開。


    此時,破雲坊派來的這些人全部被剿滅。


    他們七手八腳開始整理亂局,為首的將士迴到陳親王府匯報戰果,“王爺,叛亂組織破雲坊在京城的勢力已經消滅近半。”


    陳親王拿出沈奕歡給他的瓠葉,“真是辛苦兄弟們了,就是…老八他…”


    將士的瞳孔顫動片刻,跪下接過銀葉,“我們終身以‘護君’為己任,視死如歸,王爺不必自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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