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奕歡立刻起身往佛堂走去,白芷連忙拿著傘往外追。稚嬪倒也不是很在意沈奕歡的衝動,隻是悠閑地吃著糕點,還時不時將糕點分給宮女們。


    夜間的雨比白天還要大,時不時還伴隨著電閃雷鳴,路上已經有些積水,掉落的樹葉和樹枝手牽手順水漂流著。


    沈奕歡的鞋襪有些被浸濕,可她沒有時間在意,隻是想盡快走到佛堂。


    剛到佛堂的時候,雨聲摻雜著女子的嗚咽聲就不停地鑽進耳朵。那是在佛堂裏瑟瑟發抖的宮女們在哭泣,為已經去世的冬雲而哭泣。


    禁衛已經將冬雲的屍體用白布蓋起來,沈奕歡緩緩蹲下身,掀開白布。隻見冬雲麵色安詳,身穿一件紅色寬袍嫁衣,銀色的頭發上戴著金色纏枝梅花頭麵,手裏還攥著荷包和銀簪。


    身體還有些許餘溫,看著不像已經去世,仿佛隻是做著美夢,下一刻就會睜開眼睛一樣。


    沈奕歡憐惜地為她攏起因禁衛挪動而弄散的頭發,有給她整理了一下身衫,“一路走好,我會將你們埋葬在一起,今生苦短,來生定是一路光明。”


    沈奕歡雙手合十,輕聲歎息,然後才轉身詢問站在一旁的禁衛,“屍體還有餘溫,你們是怎麽這麽快發現屍體的?”


    禁衛連忙行禮迴答,“是後院的宮女,她們不敢在挖出屍骨的院子裏睡覺,於是來敲側殿的門,想要跟冬雲姑姑一起睡。


    可敲了半天無人應答,宮女們有些不安,這才找我們禁衛破門的。


    開門後卻發現,冬雲姑姑已經去世。”


    沈奕歡重重地喘著氣,不知是不是因為見到冬雲的屍體緣故,總覺得心口有些發悶。


    她用手捶著額頭,想讓自己清醒一下,轉身走出側殿。


    守在佛堂裏的宮女各個淚如雨下,沈奕歡經過她們,在佛祖麵前點燃了三炷香,內心祈禱佛祖保佑。


    其中一個女官指著側牆上的十八羅漢金身,用哽咽的聲音對沈奕歡說:“冬雲姑姑是將羅漢金身的手指切掉,吞進肚子才死的,她實在是太可憐了。”


    沈奕歡轉身看向側麵的羅漢,隻覺有些恍惚。那些羅漢仿佛是在衝她微笑,又仿佛在厲聲指責她。她感覺輕飄飄的,眼中明亮的佛堂始慢慢變黑,她有些站不住了,最後終於失去意識,暈倒在地。


    她再次夢見那間簡陋破敗的小屋,破布般的自己就躺在那裏,眼睛一動不動地盯窗戶。


    沈奕歡抬起雙手握了握掌心,自嘲笑道:“我還是死了嗎?雖然將有威脅的人都殺掉,還是沒能改變這樣的命運嗎?”


    “讓你失望了,我還是沒能活下去。”她走上前,拉著那雙粗糙褶皺,屬於另一個自己的手。這種感覺很奇怪,明明都是自己,可又像兩個不一樣的人。


    “妹妹...妹妹快醒醒啊...”一個聲音從這破敗的屋子裏傳來。


    沈奕歡知道,這是姐姐的聲音,她連忙往外麵跑去。外麵是一處森林,無邊無際的,看不清道路。陽光照在院子上空,隔開樹林的陰翳,一陣狂風朝她席卷過來,裏麵還摻雜著各種聲音。


    再次睜眼,眼中是熟悉的攬月殿,耳邊還是女子的哭聲,沈奕歡有些煩躁地皺眉。她還沒死。


    轉頭看去,隻見幾位妃嬪都在,皇後更是緊緊抓著她的手。


    皇後娘娘感受到動靜,喜極而泣,“妹妹,你終於醒了,你說你要是出事,我怎麽向父親母親交待。”


    皇後娘娘未施粉黛,雙眼通紅,眼淚不停地往外流,沈奕歡虛弱地抬手為她拭淚,“姐姐這樣,真是我見猶憐。”


    皇後娘娘笑出聲,眼淚還是如珍珠般滾落,她輕輕撫摸沈奕歡的額頭,“剛醒就調皮,你中毒了知道嗎?給我嚇壞了!現在感覺好點沒?要不要起來吃點東西?”


    居然是中毒,沈奕歡心下一沉,千防萬防,還是沒防住嗎?她想要起身,白芷連忙上前將她扶起,又抽出枕頭給她倚靠。


    “妹妹,妹妹你沒事吧?你可要為我說句話啊,那天晚上,我給你的糕點和茶水你可一口沒吃。”稚嬪撲倒在沈奕歡的懷裏,聲淚俱下。


    沈奕歡半坐在床上,盯著懷裏梨花帶雨的美人,聽她訴說委屈。


    “你不知道,自從你昏迷,她們都說是我給你下的毒,就連皇上責怪我,我真的冤枉啊,妹妹要替我做主。”


    沈奕歡抬手安撫著稚嬪,皇後娘娘也安慰著她,“你真的不用自責,妹妹畢竟沒有吃你的東西,宮裏奴婢們都能為你作證,大家都知道你是清白的,別多想了。”


    眾人紛紛開始安慰稚嬪,“是啊,稚嬪,你也不要太過自責,那些糕點最後不都送給太醫檢查了嗎?都是無毒的!”


    “就是,你的糕點不是還分給宮女們吃了嗎,她們可都沒事,你不要多想,皇上是不會冤枉你的。”


    寧妃歎了口氣,“我覺得定是這些天,妹妹做事太過雷厲風行,這才遭人暗算,皇上會查明真相的。”


    皇後娘娘緩緩站起身,看著一眾姐妹,“這件事情,總會查明的。既然現在人已經醒了,你們就都迴去吧,辛苦各位姐妹掛念我家妹妹。”


    沈奕歡也在床上彎腰行禮,“多謝各位娘娘的關心,地麵濕滑,還請小心迴宮。改日定當登門道謝。”


    “既然皇後和沈大人都這麽說了,我們就迴去了,有事盡管來叫我們。”各位妃嬪紛紛告辭迴宮。


    眾人離開後,沈奕歡才露出嚴肅的表情,“毒到底是怎麽中的,紅葉盡快查明。”


    紅葉鄭重行禮,“我已經有些猜測,還請夫人讓我出去證實一下。”


    得到沈奕歡的準允之後,她離開宮殿,往佛堂走去。


    路上與,楊才人和一臉委屈的稚嬪擦肩而過。


    楊才人略帶埋怨地說:“你這些天住到皇後這裏,嘉禾居就剩我一人,連個說話的都沒有,實在是孤獨。”


    稚嬪看了眼走過的紅葉,朝楊才人撇撇嘴,“那你抓些到處爬的小蟲子玩一玩吧,我不是給你送了一隻過去嗎?反正我是暫時還不想迴去。”


    寧妃走在後麵,用溫柔的聲音同她們說話,“這雨下個不停,還真有小蟲子去宮裏避雨呢。你們還是多加小心,最好讓宮女過準備一些驅蟲藥,萬一被咬到就遭了。”


    一行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說著話,打著傘各自迴宮去。


    沈奕歡的寢宮裏一片寂靜,皇後娘娘麵色凝重,“你是怎麽中毒的,還有印象嗎?”


    她迴想了一陣,然後搖頭陷入沉思,我實在是想不起來,還是等紅葉查完迴來再說吧。


    因為陳親王派來的高手提醒,自己可是什麽也沒碰。


    難不成,懷疑錯了對象?沈奕歡迴憶自己接觸過的東西,隻覺腦海裏一片迷霧。


    她實在想不通,那些人既然已經下毒,可為何還是這種隻是讓人昏迷的程度,為何不是直接毒死自己呢?


    難道隻是想給自己一個警告,又或者說是為了借她的昏迷來轉移後宮一些人的注意力?


    這個皇宮裏到底有多少隱藏的事情?沈奕歡隻覺腦袋疼痛,可能身體裏還有餘毒。


    皇後娘娘見狀,也不好勉強她迴憶,隻能先行離開,沈奕歡在白芷的伺候下喝完藥,然後又躺迴去休息。


    嘉禾宮裏,楊才人脫下外衣,露出裏麵的黑色服飾,一個人獨自走入地下室。這是一個很簡陋的地下室,昏暗潮濕,沒走幾步還能見到一些動物屍體,它們散發著濃濃的腥臭味。


    最裏麵的一個籠子裏,關著一個奄奄一息的男子。他的雙眼已經被挖,嘴上是因為舌頭被拔出而殘留的血漬,雙腿被砍下,懸掛在籠子邊上,


    “還算是條硬漢,我這麽多花樣都不能讓你說出是誰派來的。不過很可惜,即使你什麽都沒說,我也照樣猜得到。”


    楊才人在一牆的工具裏,拎起一把生鏽的,布滿血跡的錘子,然後蹲在這個男人麵前。


    “你是陳親王蕭澤的人吧。”


    男人的身軀頓了一瞬,然後又沒了動靜,如果不是胸口的起伏,都要以為人已經死了。


    “他可真小氣,就派一個武功這麽差的人,來保護沈奕歡,還被我給抓了。嘖嘖...看來他們之間關係也是一般啊”


    楊才人的錘子在男人的頭頂比劃一番,然後嘴裏念念有詞“要怪,就怪他吧,他不該調查我們,過不了多久,我就讓沈奕歡下去陪你。”


    說完,楊才人用盡全部力氣,揮起胳膊,伴隨著一陣電閃雷鳴,男人再也沒了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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