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日沈明傑跟姑姑看了娘親留下的遺書之後,為保護姐姐的安全,他便找人看著沈明瑜她們,不準她們出門。


    這讓天生好動的蘇憶難受極了。她整日無所事事,閑得發慌,隻見她不知從哪摘了一根細草,逗弄著水缸裏的小魚。


    忽然又覺得沒意思,跑去了沈明瑜的房間裏。她一進來就往床上一躺,絲毫沒有大家女子的修養,“瑜妹妹,你待在這不難受嗎?”


    正在作畫的沈明瑜抬起頭想了想,然後又搖搖頭,“天朗氣清,惠風和暢,很舒服,不難受。”


    蘇憶快要發狂了,她在沈明瑜的床上打了好幾個滾,又看沈明瑜絲毫沒有要陪她玩鬧的意思,氣鼓鼓地跑到院子裏打了一套拳。


    “好身手!”


    一個少年的聲音響起。


    蘇憶迴頭一看,原來是沈家的沈兆吉和他的弟弟沈兆雲。


    蘇憶收起架勢,“聽說沈家舅舅不允許家中男孩與女孩接觸過密,你竟然帶人擅闖我們女子小院兒。門口的守衛也被你們收買了吧。”


    沈兆吉不在意的擺擺手,“父親現下摔斷了腿,根本顧不上我們。門口那些倒不是我們弄走的,怕是他們自己玩忽職守了吧。”


    “你們究竟想幹嗎?”蘇憶翻了個白眼


    “沒什麽,隻是想盡一下地主之誼,你們來了也有一段日子了,我們還沒帶你們出去玩過,這江陵好玩的地方多了去了,你們還沒真正見識過呢。”


    蘇憶坐在石凳上,用手帕擦了擦汗,喝了一口茶。她想起了沈明傑對她們的囑咐:沒事別跟這邊的沈家人來往。


    見蘇憶沒有迴應,沈兆雲抱著胳膊挑釁,“怎麽,堂堂蘇家小姐,難不成怕了我們?”


    蘇憶不以為意,此時沈明瑜也走了出來,蘇憶連忙上前拉住她的手,“瑜妹妹,不如我們跟她們一起去走走吧。”


    “這……可是小傑不是說,母親希望我們留在這裏嗎?”沈明瑜不太想出去。


    “沒關係的,你的婢女武藝高強,我身手也不錯,再說了,他們也隻是跟我們差不多的孩子,還能搞出什麽花樣?”沈明瑜還在猶豫,蘇憶就已經拉著她,跟在沈家大房這幾個孩子後麵,大搖大擺地出了府。


    府門口停著兩輛馬車,大房地幾個孩子坐在前麵的馬車,沈明瑜和蘇憶和婢女采萍坐在後麵的馬車裏。


    蘇憶很興奮,她已經三天沒有出過門了。


    馬車顛簸著似乎走了很遠的路,蘇憶感覺屁股都要顛散架了。她一邊掀開馬車的門簾,一邊問車夫:“怎麽還沒到啊,江陵的路這麽差的嗎?”


    隻見她掀開簾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翠綠的山峰,她們此時正繞著山路前進!她頓時警惕起來,“你是誰,這是要帶我們去哪?”話音未落,蘇憶就已經出手,馬夫立刻迴擊。馬受到了驚嚇,猛地一抬腳,瘋狂地向前路奔去。


    采萍立刻警惕起來,她拿出匕首,警惕的目光觀察著馬車周圍的環境。


    “先別管我了,你快去幫表姐。”沈明瑜著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采萍卻不為所動,“我的職責是保護小姐。再說,這個車夫武功不強,蘇小姐能夠應對。我還是陪著小姐,以免有高手出現傷了小姐。”


    就在這時,車轎頂上有了東西落下的聲音。


    采萍緊張起來,落地聲音這麽小,恐怕武藝在自己之上。


    “小姐,我等下會把這些人打下去,你和蘇憶小姐駕車往前走,千萬不要停下來。”說著又給了她一包粉末狀的東西。


    交代好一切,采萍衝了出去,隻見她先將和蘇憶打架的車夫踢下馬車,然後又跳上車頂,與那人纏鬥起來。


    沈明瑜立刻過去拉住韁繩,馬感受到韁繩的拉力,嘶得一聲,將前腿高高抬起,引得車廂劇烈晃動,采萍趁機撲向那位高手,和他一起滾下馬車。


    高手連忙上去追趕,采萍拿出身上的長鞭又攔住了他的去路。


    “快走!!”


    聽到采萍的聲音,沈明瑜咬了咬牙,用力揮動馬鞭,馬車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視野裏再也沒了采萍和高手的身影,蘇憶也終於鬆了一口氣。長這麽大,這還是她第一次親身經曆以生命為代價的打鬥。虧她還自稱京城最能打的女子,可到要命的情況,也隻能夾著尾巴跑路,蘇憶自嘲地笑了笑。


    兩個女孩不知道駕車跑了多遠,忽然發現前麵山坡上有人影出現。女孩們相視一笑,連忙駕車趕過去,“救命,我們是京城的,有人要抓我們。”


    對麵的人正是雙龍會的二當家賀彪。


    也不怪姑娘們沒有警惕心,隻是因為那賀彪長得白白嫩嫩,皓齒明眸,身長八尺有餘,身穿一身淺綠色的粗布衣衫,若不是後麵背著一個放柴火的竹簍,還以為是哪家的小書童呢。


    “幾位姑娘不要擔心,我是這山裏的村民,姑娘要是不嫌棄,且先到我那裏躲避一下吧。”


    沈明瑜搖了搖頭,“我們兩個女子實在是不便去男子住處,我的婢女還在山裏與人交手,還請公子帶我們出山,我們還要去找官府求救。我們是京城官眷,定會重金相報。”


    “這個你拿著,算是我們求你帶路的報酬。”蘇憶從頭上取下一支金簪,交給眼前的男子。


    沈明瑜見狀也將頭上的首飾摘了下來,都給了他。


    賀彪笑了笑,掂量著手裏各式各樣的首飾,微笑著將東西放在背簍裏。他說,“可有人也給了我重金報酬,想取你們的性命呢。”


    說完,他從背簍裏取出兩把鋥亮的斧頭。


    蘇憶心中一緊,她又大意了。


    隻見斧頭朝著沈明瑜砍去,沈明瑜忽然從袖子裏甩出一包粉塵,賀彪沒有防備,粉塵撒了他一臉,賀彪連連後退,他隻覺眼睛火辣,看不清東西。


    蘇憶見狀立刻上前朝賀彪發動攻擊,十幾個迴合下來,賀彪終於招架不住,躺在了地上。


    這下兩個女孩沒有貿然上前,她們以最快的速度上了馬車。


    她們這下不敢再往前走了,隻能趕著馬車往迴走去。經過了這次經曆,她們也學會了冷靜分析形勢,與其跑向情況不明的山裏,還不如沿路返迴,畢竟剛才過來的時候一路都沒有危險。說不定還能幫一下采萍。


    那位馬夫已經被采萍用匕首殺死。她與那位高手還在對峙著,兩人都有了一定的損傷。


    忽然,那位高手朝她襲來,采萍慢了半步,肩膀挨了一掌,她的身體重重地摔在地上,劇烈的疼痛讓她更加冷靜。還沒有調整好唿吸,高手又動了,采萍咬咬牙奮力和他對了一掌,緊接著朝高手那邊投了一個布袋,她揮舞鞭子,打向布袋,一陣煙霧在兩人中間散開,這次是麻醉散。


    高手隻覺渾身無力,他連忙捂住口鼻往後退去,采萍利用這個空檔快速逼近,一把鋒利的匕首直直插入眼前人的心髒,高手不甘地倒在了地上,漸漸沒了氣息。


    采萍這個時候才放鬆下來,渾身癱軟倒在地上。原來,剛剛那一掌將她拍到了馬夫屍體旁邊,讓她有機會拿到匕首。在麻醉散灑下的時候,她用匕首紮了自己一下,讓自己清醒,後又趁機殺了這名高手。


    采萍躺在地上再也沒力氣起來,忽然一陣馬蹄聲傳來,采萍已經沒力氣看他們了。


    來的人正是陳王的一眾人馬。陳王手下的人上前查看采萍的情況,采萍這才睜開看,在看到馬隊中飄蕩的龍紋陳字旗的時候,她忽然有了力氣,抓住了眼前查看她情況的那人。


    “我是國公府的人,我們家小姐沈明瑜和兵部尚書千金蘇憶在山裏,快...快去...”說完采萍徹底暈了過去。


    沈明瑜二人此時正往這邊趕來,忽然看到一隊人馬朝她們衝來。女孩們心下一涼,這下跑不掉了。蘇憶拿出武器將沈明瑜推進馬車車廂,很快她們就被圍了起來。


    “你們可是國公府的?”


    蘇憶銀牙輕咬,“沒錯,我就是國公府的沈明瑜,你們若是傷了我,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可我怎麽聽說,京城學武的小姐,獨蘇家小姐蘇憶一人呢?”一位身穿玄色戰袍的男人,橫刀馬上,一臉玩味的看向這個警惕的女子。


    蘇憶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拆穿了,“你...既然聽過本小姐的名頭,就該早早退下,放我們離開。”


    一陣爽朗的笑聲傳來,陳王跳下了馬,朝蘇憶走來,“不準過來。”


    沈明瑜從馬車的窗戶也盯著那個人,手裏握著半包剛才沒用完的麻醉散。


    陳王當然發現了她,看著眼前的兩個女人如同被激怒的兔子,陳王隻覺好玩。


    “我叫蕭澤,表妹不出來見見我嗎?”


    蘇憶這才反應過來,“陳王殿下?”陳王點了點頭,表示默認。


    陳王是被母後派來查看江陵和荊州一帶的情況的,探查一番之後發現真的如奕歡小姨說的那樣,這一帶的山上都有行軍的痕跡。


    也查到南郡這裏有一個雙龍會,專門給兩邊遞送消息,於是他帶兵前來剿滅他們。 沒想到剛進山裏就聽到了打鬥的聲音,更沒想到一來就碰到了表妹她們。他吩咐人馬先在山下駐紮,又帶著一個小分隊準備將兩個姑娘送到沈家祖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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