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廂,歐陽玥陪著二小姐逛了好一會兒的聚寶齋,挑好了一眾禮物,時辰已不早。二人在外麵的酒樓用了飯,又買了些胭脂水粉,等迴到府裏,未時已過。


    沈姨娘已經替二小姐將一眾物品打包入箱,為了不讓自己的閨女受委屈,箱子上還細心的貼上了大紅的喜字,就連喜轎、喜娘、挑箱的漢子,皆是一身大紅的喜氣。待她迴來,沈姨娘捧上喜服,雙眼泛了淚花。


    “憐兒,女子出嫁本應熱熱鬧鬧、風光無限的,如今算是委屈你了!可眼下境況,哎,就連慕容大人的嫡女都……你也暫且忍忍吧。待你爹爹得勝之日,你的富貴榮華就都不缺了!”


    東方憐不由也濕了眼眶,抱住沈姨娘哽咽道:“姨娘!女兒不覺得委屈!淩哥哥他--他很好!”


    歐陽玥搞不明白,這一家子就這麽把自己的親閨女塞到別人的房裏了?到底是什麽給了這些人如此大的信心?讓他們一個兩個的都堅信能打得贏朝廷並且取得最終的勝利!是那些暗兵?還是另有原因?那個赫連……是東府軍與北羌已經秘密達成了什麽協議嗎?一個人瞎想想破腦袋都想不出花來,還是得想辦法盡快接近上麵那幾位主要人物才行。


    一切收拾妥當,東方憐也換上了一身簇新的大紅喜服,描眉貼妝,儼然一個嬌俏嫵媚的新嫁娘。


    沈姨娘催道:“早些過去吧。記得把性子收斂些,與嫣姑娘好好相處!你大姐姐這兩天正窩在房裏傷心呢,你暫且也不要去招惹她!”


    東方憐不耐道:“哎呀,知道了!姨娘。”


    於是,二小姐便由歐陽玥輕輕扶上了喜轎,在沈姨娘淚眼汪汪的目送中被抬去了君臨苑。歐陽玥隻覺得這些事情真是滑稽,甚至有些不可思議,有心提點一下這個天真的小姑娘吧,想想還是算了,誰叫她隻是一個立場分明的假侍女。


    前來迎接的是君臨苑當下的管事吳伯,也是將軍府的老人。


    他一邊指揮下人將東西抬去後院,一邊又親自領著東方憐往後院走,“這個院子分前院、後院、右跨院和小花園,後院還分了左右兩個側院。左側院如今住著嫣姑娘,二小姐您往後就住右側院。兩個側院離前院都不遠,方便得很。”


    方便?嗬嗬,確實方便,歐陽玥已經無力吐槽了。隻想趕緊辦完事走人,實在不想再看到這種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的亂象了!


    “夫人說了,如今君臨苑住進了兩位女主子,自是不能如之前那般隨意,侍候的人定要多添幾個,過兩日二小姐就選上兩個機靈的擱屋裏伺候著。”


    東方憐自到了君臨苑門口就下了轎,此時邊聽著吳管家的話邊四處打量。雖說這院子建在自家府裏,可父親有令,閑雜人等一律不得靠近。所以,就算是府裏的二小姐,也是頭一迴正正經經的觀賞這座瞧起來甚是好看且又意義非凡的宅子呢。正走到前後院分叉口,迎麵正走來兩個人,歐陽玥抬眼瞧去,實在不巧,冤家路窄啊,不是慕容嫣領著她的侍女又是誰?她一身月白的衣裙,風姿依舊,仍舊美的像個仙子,隻是瞧著比上一次見更加憔悴,臉色也不怎麽好。歐陽玥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仙女般的人,當初竟會拿著刀一臉惡狠狠的要在她臉上劃拉幾下。


    在場眾人具是一愣,顯然沒想到尷尬來的如此之快!還是東方憐反應快,輕輕快快上前就是一禮,清清脆脆便喊了一聲:“嫣姐姐好!”半點沒有爭風吃醋嫉妒炫耀的意思。


    慕容嫣神色倨傲,天生就帶著股王後的氣勢,東方憐哪裏是她的對手,隻一眼便敗下陣來,垂眸不敢看她。慕容嫣睥睨的上上下下將這個小庶女瞧了一遍,也沒說什麽,隻好似喃喃的歎了口氣,留下一句“彼之砒霜他之蜜糖!可惜又可歎呐!”便徑自帶著婢女離開了。


    東方憐悄悄湊近歐陽玥問:“小娥,你說她是什麽意思?”


    歐陽玥心道:滿府被鬼迷了心竅的人,隻還這麽一個是清醒的呢。隻是這話她也不能說,隻隨口胡謅道:“婢子也不知。可能是因為不得陛下喜歡所以傷春悲秋呢吧。”


    東方憐點點頭,“也是。”爾後便心寬的道:“哎,不管她,先收拾收拾,再好好吃頓飯,晚上還要伺候淩哥哥呢。”


    歐陽玥……無話可說。小姑娘還是小姑娘,吃飽喝足會情郎,這估計就是天底下最美的事了吧。想想也對,總比那一位整日鑽牛角尖,瞧著要將自己逼死的好!心有不滿卻無力改變,想要放手卻又說服不了自己!


    所幸隻有小姑娘一個人的東西,加起來也就那麽多。天色漸暗之時,吳管家指派過來的幾個下人已經協同歐陽玥將一應物品整理歸位。恰好,大廚房端來了半桌子的豐盛飯菜,說是陛下特意吩咐做的,等他忙完了就過來瞧二小姐。東方憐聽了自然高興,還破天荒的留歐陽玥一起用飯。


    怕後麵人多行事受阻,歐陽玥打算趁管家給院子裏添人之前做個冒險的事。她裝作難受的樣子,抱歉的說:“小姐,婢子昨晚估計是受涼了,現在身體不太舒服,怕過了病氣給小姐,更不敢同桌而席了”。


    “真的嗎?”東方憐想到昨晚她與淩哥哥在屋內一待就是大半夜,這婢子忠心,可不是得一直守在屋外,一夜未休息,加之今日又是一整日陪自己在外匆忙行走,身體定然吃不消的。


    思及此,她便體恤道:“也是辛苦你了。你先下去用飯吧,完了就迴屋好好休息,今兒晚上就先讓碧兒伺候著。”


    歐陽玥沒成想這麽容易就蒙混了過去,忙一臉感激涕零的拍馬屁:“謝小姐!小姐對婢子真是太好了!等婢子好些了定然更好好的伺候小姐!”


    “去吧,去吧。”東方憐擺擺手,一副不想再聽嘮叨的樣子。


    歐陽玥迴了自己的小偏房,關上門,拉開被子就鑽了進去。睡了大概半個時辰,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她起身,悄悄換了一身平時不怎麽穿的暗色衣服,透過窗縫觀察了院內片刻,確定四下無人便貓腰閃到了牆角的暗影裏。


    昨晚她已將秦之淩住的前院大致摸了一遍,下午吳管家又細細講了前後院子的大致方位,歐陽玥也都記在了心裏。且她進府的一路上都細細觀察過,隻要翻過這堵牆就能直接藏到慕容嫣住的院子,再翻過她院子最前麵那堵牆就是連接前後院的月洞門,從月洞門角落的那堵牆翻進去就是前院了。歐陽玥仔細思量過,這是最便捷又隱蔽的路線。幸而這隻是內院的牆,普遍不是特別高,她身體又輕,一個助跑借力,便輕鬆攀上了牆頭。借著月色仔細觀察了院內情形,又找準下腳之地,隨後便輕巧落下。不做停留,腳步輕且快的又躲到了預定的一顆大樹後麵,便不再動彈了。


    她得等啊,等著秦之淩去找東方憐你儂我儂,然後順便將那些隨護的暗衛都帶走,才能方便她行動啊。雖然覺得此行大概率會無功而返,但比起無所作為,她還是選擇冒一次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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