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上陽宗不遠的一處高山石壁。


    影影綽綽的山林像是一個睡意未醒的仙女,披著蟬翼般的薄紗,脈脈含情,凝眸不語。


    此時的石壁上站立著一道身影,像是一個人,又不像是一個人。


    枯老如同朽木的臉龐,那似乎隻有骨架的身軀佝僂彎曲,包裹著一件厚厚破爛的不知名的野獸毛皮。


    手裏撐著一根混重的烏金拄拐,上頭是一個奇怪的圖案,有點像隻獸首,又好像是某種圖騰,古老而神秘。


    空洞的雙眼看著綠林,像是看透了遠方。


    突然,一聲不加遮掩的狂妄虎嘯響徹四周,驚起了林中無數的飛鳥。


    隻見一隻體型龐大斑斕猛虎從山崖下快速向上奔來,那近乎垂直的石壁懸崖,絲毫沒有影響它的速度,如履平地而來。


    還有幾丈的距離,猛虎躍力騰空,強大的力量奔達而去。


    等它落地時,已經變成了人形,穿著一件緊身黃衫衣,顯露強健的體魄和硬朗的骨骼。


    身上黃色毛發茂盛,麵容威武,眼神當中有種睥睨天下的霸氣。


    它輕輕的落在枯朽老頭身後。


    “賊鷹怎麽還沒迴來?”那猛虎幻化的壯漢開口。


    語氣不是詢問,也不是嘀咕,像是隨口而說的廢話。


    “我可不像你煞虎一樣高調,待會把上陽宗的人引過來,我看你怎麽辦。”


    聲音是從空中傳來,兩人頭頂突然出現一隻巨型飛禽,對,就是突然,因為它的速度太快。


    那是一隻巨大的雄鷹,雙翅展開足足有數丈長,它開始俯衝下來,那如刀一般的黑色羽毛劃破空氣。


    它的目標是下方叫做煞虎的壯漢,那鋼鐵一樣的利爪直揮而下。


    隻見煞虎不慌不忙,長滿黃色毛發的粗壯右臂鼓起,一拳直迎擊上。


    拳爪相碰,強大的力量使得周圍地動山搖,卻絲毫沒有影響前方老者。


    力盡過後,沒有分出勝負,他們也沒有繼續的意思。


    那雄鷹也幻成人形,身上黑色長袍,筆直瘦小的身軀,麵目陰沉,鼻如彎鉤,不過那雙眼睛卻泛著兇猛寒光,讓人不寒而栗。


    兩人此時也都看著風緣宗方向,沒有動也沒有言語,場麵一度詭異。


    “你們這兩天的探查有沒有什麽新的發現?”枯朽老頭開口。說話一字一頓,像是用石頭磨刻出來的聲音。


    “上陽宗所在的磐山附近圍聚了大量的低階妖獸。”賊鷹轉了轉頭。


    煞虎瞪眼,不客氣說道,“盡說廢話,我們就是因為這事才來探查。老祭司大人會問你這種事嗎?”


    賊鷹也不迴嘴,他的聲音陰冷沙啞,“上陽宗從幾處城關抽調了大量弟子迴來,似乎有意準備清除這些妖獸。”


    “這些妖獸圍聚的背後,有沒有什麽勢力在操控?”那老祭司問。


    “單從表麵來看好像沒有,這群妖獸雖然數量眾多,但都是一盤散沙,絲毫沒有配合組織跡象。而且都是一些低階的妖獸,這樣的妖獸,數量再多也難以對上陽宗造成威脅。”賊鷹微微搖頭。


    老祭司沉思。


    “要令這麽多低階妖獸圍聚,而背後卻沒有誰在操控?”煞虎沉思,突然語氣驚唿,“難道真如先前猜測那般,是血統召喚所致?”


    “可是要做到這麽大規模的召集,除了妖帝血統之外,其它妖獸甚至是妖王都做不到吧。”賊鷹有些不相信。


    略微思考,他不確信補充說道,“而且妖帝千年前就已經隕落,擁有血脈的直係血親也被屠戮殆盡。”


    “桀桀桀桀,不會的,不會的。妖帝是永生不滅的,它終有一天會降臨世間。帶著無盡的怒火和仁愛,洗滌這充滿陰霾汙濁的世界,讓一切迴歸自然。”


    老祭司神情激動,越說越激動,手舞足蹈,滿臉的虔誠。


    “假如真是妖帝血統,可是為什麽會出現在人族宗門,難道說擁有妖帝血脈的繼承者在上陽宗?”煞虎疑惑。


    “你覺得可能嗎?人族和我們妖族勢同水火,如果真的發現妖帝血脈,他們肯定會痛下殺手。”賊鷹冷笑,“再說,單憑這些小小的騷動,還不能證實就是妖帝血脈引起的吧。”


    煞虎點頭,“或許是有其他勢力在圖謀?”


    “聽說最近突然冒出一股神秘的勢力,其範圍遍及鴻蒙大陸。”老祭司問。


    “是啊,隻知道他們行事不擇手段,這世道越來越亂了,局勢也越來越複雜了。”煞虎搖頭感歎。


    “假如真如猜想那樣,是因為妖帝血脈導致。可是這時候妖帝突然出現,也不知道是件好事還是壞事兒?”賊鷹歎息。


    “哼,當然算是好事,上次仙妖之戰結束以後,千年時間妖族四分五裂,一直飽受人族的欺辱。是時候要有一位妖帝帶領我們妖族改變一下這天下格局了。”煞虎眼神淩厲。


    “隻是戰端一起,不知道又要死傷多少生靈啊。”


    “有什麽怕的,仙妖的戰爭從來不可避免。這些自恃清高的人類可不會像你一樣有愛。”煞虎不屑。


    賊鷹似乎默然,沒有再爭辯,而是看向前麵問,“祭司大人,我們現在怎麽辦?”


    “情況未明,繼續探查。”老祭司吩咐,同時再問,“其它妖王有什麽反應嗎?”


    煞虎搖頭,“那幾個都是一些目光短淺之輩,能有什麽反應。”


    “不過骨王最近似乎有些蠢蠢欲動,魔爪已經開始伸向人族地麵了。”


    “它要幹嘛?”老祭司問。


    “嗬,那種喪盡天良的肮髒家夥能幹什麽好事,讓它和人族狗咬狗去,我們看戲罷了。”煞虎一臉的不屑。


    “老祭司大人,繼續留在這會不會有點危險,聽說風緣宗有幾個老家夥也迴來了。”賊鷹語氣擔憂。


    “不行,不行,近千百年了,千年了,終於有了關於妖帝的消息和線索,一定要查明真假,一定要。”老祭司不停杵著拐杖,語氣和神情再度激動起來。


    賊鷹和煞虎相視一眼,麵色不變,這麽多年,他們已經習慣了這個不知道多大、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死的老家夥。


    “我等這一天已經等太久了,我真怕等不到,真怕等不到。”老祭司嘴裏歎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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