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拋開從前的事不談,倘若朕沒有皇帝這個身份呢?”


    蕭瑾年依舊執著的追問著“若是朕隻是一個普通人的話,這樣你的心裏可會有朕?”


    “沒有倘若!”


    段雲芙迴答的幹脆果斷。


    蕭瑾年笑的有些悲涼“因為你的心裏沒有朕,所以也從來不會在乎朕的身邊有多少女人,哪天哪夜睡在了誰的身邊,你從來不管不問。”


    看著段雲芙,蕭瑾年沉聲問道“若是那個道士呢?你可會接受他身邊有其他女人的存在?”


    聽到蕭瑾提及清懷,段雲芙眸子裏噙滿了恨意“阿懷不會的!”


    蕭瑾年嗤笑著“你怎麽就這麽肯定他不會?”


    段雲芙聽罷,眸子已是微紅,高聲怒道“阿懷不是你,他就是不會!”


    段雲芙嘶喊著,意識到自己失了儀態,忙低下頭不再去看蕭瑾年。


    “陛下還有什麽事嗎?若是沒事的話陛下就請先迴吧,妾累了。”


    衣袖下,蕭瑾年的拳頭緊握,上麵青筋暴起,他極力隱忍著心底的怒火。


    六年了,提起他,她的情緒還是這麽失控。


    看著耷拉著腦袋的段雲芙,蕭瑾年輕聲問道“提起他讓你很難過?”


    過了許久,屋子安靜著。


    蕭瑾年沒有等到段雲芙的迴答,徹底失去了耐心,語氣泛著冷意“段雲芙,你就非要這麽和朕一直僵下去嗎?”


    段雲芙察覺蕭瑾年語氣欲要發怒,抬頭看向蕭瑾年,隨即扯出一絲極其敷衍的笑意,語氣輕柔道“陛下想聽什麽,妾就說給陛下聽。”


    蕭瑾年深吸一口氣“你總是能輕易的牽動著朕的情緒。”


    蕭瑾年伸手握著段雲芙的柔荑,語氣裏透著幾分哀求“若朕說,朕可以為了從今你不再去寵幸任何一個女子,你可會將朕放在心裏?”


    段雲芙無情的將手從蕭瑾年手裏抽出來,看向蕭瑾年,笑著一字一句道“不會!”


    看著段雲芙抽出去的手,蕭瑾年垂眼冷笑一聲,再次抬眼,眼裏隻有陰冷的戾氣“段雲芙,你還真是不知好歹”。


    蕭瑾年身上散發出陣陣殺意,陰沉著臉。


    “怎麽?陛下想殺了妾”段雲芙柔聲問道。


    她太熟悉這種感覺了。


    第一次是她逃宮敗露時,蕭瑾年滿腔怒火猩紅著眸子掐著自己的脖子,那是她離死亡最近的一次。


    第二次、第三次、她不記得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殺你?朕怎麽舍得呢?”蕭瑾年清醒了幾分,極力的控製著自己的情緒。


    語氣平靜了幾分“這麽些年,朕假裝不去在意你的心裏到底有誰,試圖將心從你身上收迴,強迫自己不去見你,甚至將注意力放在其他女人身上,朕本以為這樣就可以不在意你,可以忘記你,但事實卻恰恰相反。”


    蕭瑾年看著段雲芙,認真道“朕控製不住時刻想見你欲望,控製不住自己的心,朕有時候在想,也許這就是朕的報應吧。”


    “若說報應,這些隻怕還遠遠不夠!”


    蕭瑾年第一次顯現出痛苦的神情“段雲芙,你當真這樣恨我?”


    蕭瑾年說了‘我’而不是‘朕’。


    “恨極了,妾恨不得那日死的人是陛下!”


    蕭瑾年從衣袖裏拿出一把匕首,放在他與段雲芙中間的案上。


    “既然你這麽恨朕,那就殺了朕吧,隻要朕一死,你的兒子就能繼位。”


    段雲芙看著案上的那把精美的匕首,心中蠢蠢欲動。


    腦海中兩個聲音不停響起。


    ‘拿起匕首殺了他,這樣你就可以為阿懷報仇了。’


    另一個聲音又在說‘你不能這麽做,你不能成為一個像蕭瑾年一樣雙手沾染上鮮血的惡人’。


    ‘殺了他,隻要殺了他你就能得到解脫了。’


    ‘不能殺他,若是殺了他羨兒和昭昭怎麽辦,他可是他們的父親啊。’


    ‘殺了他,快殺了他,難道你忘了當初他是怎樣逼迫你,怎麽殺了阿懷的嗎。’


    ‘不能殺他,你若殺了他,你心裏會愧疚一輩子的。’


    ‘殺了他’。


    ‘不能殺。’


    兩個聲音在段雲芙腦海裏爭吵著,段雲芙眸子緊閉,不去看向那把匕首。


    她做不到,也沒有殺他的勇氣。


    兩行清淚從段雲芙麵上滑落,她恨自己的懦弱和無能。


    “蕭瑾年,你明明知道我是做不到的。”


    蕭瑾年神情像是得逞,暗暗勾了勾唇角。


    “你不殺朕可是說明你的心裏還有朕?隻是你不想承認?亦或是看不清自己真實的內心。”


    蕭瑾年不給段雲芙思考的機會,繼續道“你在朕身邊待了這麽久,又為朕生兒育女,朕不信你對朕一點感情也沒有。”


    段雲芙緊緊捂著自己的耳朵,不願聽見蕭瑾年一言一語。


    蕭瑾年嘴角勾起一絲得意“這麽些年來朕對你如何你是看在眼裏的,從宋淩琬到楚昭儀還有今天的嫦妃,朕每次都是選擇義無反顧的相信你,護著你。


    你當年私逃出宮做了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那可是要株連九族大罪的。


    朕也隻是將你找迴來,未曾為難過你段家任何一人。對外隻說是朕將你送出宮養病,就連那個荒唐的葬禮,朕亦是尋個由頭搪塞過去。


    段雲芙,你捫心自問,朕對你做的還是不夠好嗎?”


    段雲芙此時早已哭成了淚人,放下雙手,看著蕭瑾年,沉聲著,又像是自語。


    “當年你答應過我會讓他自由,我也已經打算留在宮裏一直陪你在你身邊,可是你千不該萬不該讓他死在我眼前。”


    段雲芙輕拭著麵上的淚水,稍稍平穩了幾分情緒。


    “蕭瑾年,我真的好恨你,但你知道嗎,我更恨的人其實是我自己。


    這些年我不斷的與自己較勁,和你別扭著。


    但我能看清自己的心,蕭瑾年,我喜歡的人不是你,從前不是,現在也不是。就像你說的,我也控製不了自己的心讓我去愛上你。”


    段雲芙說著,輕笑著問道“蕭瑾年,你實話告訴我,當年蕊瑛她三哥的死是不是與你有關?林伯父和林家大哥的死是不是也與你有關?”


    看著一臉傷懷淒涼的蕭瑾年,段雲芙繼續問道“還有那晚阿懷死去的那晚,蕊瑛她又是怎麽知道我出現宮門口的事情?”


    蕭瑾年聞言,眼底蒙上一層陰鷙,看著段雲芙沉默著,無聲承認著她所有的指控。


    是啊,當初的一切都是自己策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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