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流安一連病了大半月,如今病勢痊愈。又因今日訂下兩個女兒的婚事擇在今日開府設宴。丞相府外的各府馬車遠遠的排成了一排,街頭排至街尾,人來客往,賓客不絕。


    尚書府的紀夫人和翰林院掌院的許夫人也早早的帶著子女們前來。


    依照著規矩,男子們宴會設在前院,而女子們宴會則是擺在後院。隻見後院桌案上丫鬟們擺滿了各樣精致的瓜果點心和茶水供賓客們享用,丫鬟們各個都是小心仔細地伺候著,生怕不留神衝撞了哪家夫人小姐,丟了丞相府的臉麵。


    各府女眷們聚在後院,彼此見了麵都熱絡地打起招唿,小姐們則是規矩的站在自家母親身邊。直至跟長輩們行禮問安之後,得到母親點頭才開始活動打鬧起來。


    段雲芙與段雲茱則是規矩的坐在段夫人身旁,聽著段夫人與紀夫人許夫人的談話。


    紀夫人共有五個子女,嫡長女紀徽已嫁為人婦。紀衍家中行二同為紀夫人所出,三小姐紀徭與四公子紀衡乃為家中姨娘所出,嫡幼女紀徊大概六七歲的模樣,最是受家中喜愛。


    紀夫人瞥過段雲茱,雖說不是嫡女,但模樣做派一點也不比京都的嫡女差。畢竟丞相府的女兒,娶了她做兒媳也算是門當戶對了。


    而許夫人家中子嗣則為三個,嫡長子許啟彥,嫡長女許啟翡,嫡次子許啟澤。段雲明口中的許家哥哥便是那嫡長子許啟彥。因許家門規,男子年過四十無子嗣,方可納妾。


    “六皇妃到”丫鬟在吵鬧的聲音中響起,宴會的喧鬧聲隨著林蕊瑛的到來漸漸安靜了下來。


    隻見林蕊瑛中規中矩的,在一眾丫鬟嬤嬤擁簇下走來。眾人用著羨煞的目光看向林蕊瑛隨即紛紛起身行禮。“拜見六皇妃”女眷們異口同聲道。


    “各位夫人日安”林蕊瑛彬彬迴禮道。說著又看向段夫人,關懷的語氣響起“段伯母,聽聞段叔叔病愈,蕊瑛特來前來叨擾了”隻見林蕊瑛一改往日的跳脫,中規中矩的請安問好。


    “六皇妃說的是哪裏話,怎麽能是叨擾,您和雲芙都是一起玩到大的”段夫人說著,示意丫鬟搬來椅子,伺候周到不可怠慢。一旁的段雲芙見林蕊瑛如此,掩嘴竊笑。


    現在京都的形勢任誰都看的清。皇上早已年弱體衰,幾個皇子對皇位都虎視眈眈。三皇子已被幽禁。其他皇子尚未成年,唯有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功績最有可能坐上那個位置。現如今六皇子自西平迴來後,短短幾月內從一無所有不受寵愛的質子到現在娶得大將軍之女,一再奪得皇上的重視。以現在的京都中,任誰都清楚現在的局勢,六皇子已經不再是當年被送去西平的質子了。


    片刻,院子裏又恢複了剛剛熱鬧喧囂的景象。貴婦們也都是這京都中有頭有臉的大家閨秀,心裏無論多討厭誰,見了麵都一樣熱絡的相談甚歡。


    段雲芙安靜的坐在母親還有段雲茱中間,神情懨懨。看著在院子裏歡聲笑語,嬉戲打鬧的小姐們。不禁想起沒去燕城之前的時候。每每誰家府上舉辦宴會她都歡快的不得了。隨著各府小姐們追逐打鬧。尤其與林蕊瑛,每次見到她總是喜歡說話逗她,氣的她追的自己到處跑。想著,段雲芙嘴角含笑,側過頭看向林蕊瑛。四目相對,發現她也在看向自己。二人心中頓時明了,林蕊瑛暗暗使了個眼色,示意偷偷溜走。


    淩閣亭裏,林蕊瑛與段雲芙百無聊賴的坐到躺椅上。段雲芙看著亭子外的天空,半晴半陰的天空讓心情跟著也煩悶。林蕊瑛也呆呆著望著遠處。許久,林蕊瑛率先開口打破沉寂“雲芙,你不知道,在宮裏的日子真是無聊沉悶,每日要早起到各個宮殿請安。總是想著出宮就好了。唉,你也看到了,我無論走到哪裏眾人都會帶著審視的目光看著我,生怕我做出有違宮規的事。真真是不自在”。


    “以後習慣就會好的,習慣繁文縟節,習慣長大”段雲芙平靜的隨口說道。


    “好想痛痛快快的跟著哥哥們騎一迴馬,馳騁千裏,感受唿嘯的風在耳邊唿過”林蕊瑛說著閉起雙眸,張開手臂,感受亭子外的風。


    段雲芙看著林蕊瑛的模樣笑道“你啊,隻會舞刀弄槍的毛丫頭”。說著二人皆是囅然一笑。


    “聽說段叔叔把你許配給許家了?”林蕊瑛帶著好奇的語氣問道“你見過沒有”?


    “你的消息來的倒是快,還沒見過”段雲芙不以為意道。


    林蕊瑛立刻湊到段雲芙眼前,盯著段雲芙,眼裏露出一絲不懷好意,嘴角上揚道“想不想見見”?


    “我就知道你打著什麽鬼主意,打住啊”段雲芙拆穿林蕊瑛的心思,平靜道“以後自會見到的”。


    “無聊”林蕊瑛坐迴,嘴巴不滿的嘟著“你啊,不像以前了”


    風勢漸漸大了起來,天空沉悶。後院裏,丫鬟們將酒席擺在了堂內,女眷們跟著段夫人挪步至堂內,不停的恭維著相府的氣派。


    席間,眾女眷們一再向段夫人道賀。誇著段夫人好福氣,當年嫁給了探花郎,如今女兒們都已長成亭亭玉立。段夫人也不停的一一迴應。


    “這就是徊兒未來的嫂嫂嗎”一聲稚嫩的童音響起,隻見一個八九歲小女孩小跑著到段雲茱身邊,一雙清明的眸子目不轉睛的看著段雲茱。可愛的模樣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話落,隻見段雲茱羞紅了臉,摸了摸小女孩的麵頰聲音溫柔道“你一定是紀徊妹妹了吧”說著用手帕輕輕擦拭著紀徊嘴角的點心渣。


    “徊兒,休得無禮”紀夫人輕聲嗬斥道,示意身邊的丫鬟將紀徊帶到紀夫人身邊“這個丫頭,從小被他父親驕縱壞了,愈發的沒了規矩,讓姐妹們見笑了”說著拉過自家女兒按坐在自己身邊。


    “母親,徊兒喜歡嫂嫂”紀徊欣喜的說道“讓哥哥快快娶了嫂嫂好不好”紀夫人聽到女兒的話,麵上難掩尷尬之色。


    段夫人一旁解圍笑道“小孩子最是童真,看來徊兒還真是非常喜歡我們家雲茱呢”說著含笑看向段雲茱。隻見段雲茱臉色羞紅,掩麵含笑。


    眾人見狀皆是喜笑顏開,隻聽天空響起聲聲悶雷。不知誰開口道“這天,怕是一會要下雨了呢”


    另一道聲音也開口道“是啊,這應該是今年的第一場雨吧,來的湊巧了。正好我們可一起觀賞這春雨了”。貴婦們你一言我一語著。


    段雲芙聽到可能下雨,瞬時心中像有一萬匹馬兒唿過,奔騰不絕,又像是在寒風刺骨絲的雪夜裏看到了絲絲火光。她可以見到小道士了嗎,段雲芙暗自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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