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子禦罵罵咧咧與闞子歌對峙,咬死亓官宴從沒未婚妻,眼神卻是心虛的。


    耳邊很靜很靜,手指間沾滿鮮血,黏膩的毛孔密不透風。


    南知意的眼前變成黑洞洞的影像,她淡淡地彎唇,極為漂亮的臉頰強撐起風輕雲淡的樣子。


    “書研,他……有未婚妻了?”


    亓書研不敢看她的眼睛。


    良久。


    終是點頭。


    她做不到在好朋友麵前撒謊,她不想夥同別人一起騙她,何況,那個未婚妻是別人強硬塞過來的,亓官宴看都沒有看過一眼。


    “我知道了,知道了……”


    南知意喃喃自語,穿過看熱鬧的人群,躍過不知在張著嘴巴著急地說著什麽的卓子禦,木偶般走出商場。


    烏黑的頭發長過腰際,脖間的紅痕像是對她的諷刺,瓷白的皮膚泛白,能看到肌膚下得青色細小血管。


    她就像具沒有靈魂的破碎娃娃,僵硬地扣上針織薄開衫上的扣子,遮擋住最後的自尊。


    站到路邊,攔下出租車。


    “去警局。”


    在她最想迷糊的時候,腦子卻格外活躍,想奔跑,想跳進海裏化成一尾魚,融進水的廣袤懷抱。


    那樣,她就不會在乎是不是大海的唯一。


    到了警局,她說明來意,接待的警官讓她進休息室等一下。


    南知意清楚的記得,那個男人拿著刀要對付的是她。


    審訊室,滿臉橫肉的男人戴著手銬憤憤不已。


    “我沒罪,你們要是不放我,我就找律師上訴!”


    “安靜!”男警官警告他,“你拿著刀在商場傷人,所有人都看到了,你不說是你的權利,但是等我們去查出來,你罪加一等!”


    頓時,男人嚇得呆住。


    好半晌,他突然想到什麽,“律、律師,我找律師……”


    半個小時後,律師出現在男人麵前,男律師文氣鄒鄒的,戴著近視眼鏡,說起話卻堪比刀子淩厲。


    “蔣先生,接下來由我跟進您的事情,有什麽事您可以跟我說,當然,您的犯罪過程我已經整理好了。”


    男人一聽‘犯罪過程’,眼睛瞪得要吃人,男律師臨危不懼,念念有詞。


    “將大樹,男,四十二歲,現居京城老巷包子鋪,因姐姐蔣靈與情人南四海發生感情糾葛,本人心疼姐姐終日以麵洗淚,於是隨手進廚房拿了一把刀找南四海算賬,無奈南四海搬家沒有尋到他,便將恨意轉移到其女南知意身上……”


    “好了,就是這些,蔣先生還有沒有要補充的?”


    律師推了推厚鏡片眼鏡,仔細將文件裝公文包裏,起身,走過蔣大樹身邊時好心開口。


    “蔣先生,拿人錢財與人消災,您用三年來換很劃算,該說什麽不該說什麽不用我教吧?放心,您的兒子我會經常去學校看望他。”


    蔣大叔心神大震,久久不能言語。


    律師的話在威脅他,可後悔已經晚了,他明知道後果卻貪心地與人交易,甚至多要了二十萬,這律師多說的話,不過是給他的雇主多加一層保險。


    律師出來後,與闞子臣擦身而過,暗中衝他點了一下頭,神色如常地離開。


    闞子臣遇到趕來的南四海,二人例行問話後,一起進休息室找南知意。


    南知意已經知道事情始末,漠然地說,“你跟蔣靈的事情解決了?”


    明明她是閨女,南四海卻不由自主站好,臉上多添了新傷,低頭縮腦地小聲開口。


    “解決了,給了她八萬塊錢,以後兩清了。”


    “你挨打的時候疼嗎?”南知意問他。


    “可不,這蔣大樹渾身牛勁,打的我現在還疼,小知你放心,爸爸剛才都跟警官說了,蔣大叔他號子蹲定了!”


    “疼了好,疼的話以後就長記性了。”


    南知意覺得自己不像是說南四海,而是在嘲笑說自己,腰疼,腿疼,渾身都疼,這下好了,白被人占盡便宜。


    人在車裏做,小三天上來。


    還不如讓她繼續做闞子臣瞎眼的妹妹。


    扶著桌子站起,身上很冷,眼前一陣陣亂影,再一黑,她腦中眩暈昏了過去。


    *


    再說迴邢菲那邊,拿著港口合作的文件愣是被前台堵著不讓進,她賴著不走,想著亓官宴總有下班的時候,她不信自己找不到機會。


    這一等,就是三個多小時,隻見高大英挺的男人從電梯裏匆匆出來,藍色的瞳孔深不見底,眉眼斂起,一下子撞進了她的心裏。


    “亓總,您好,我叫邢菲——”


    亓官宴緊鎖深眉,徑直離開,留下尷尬的邢菲。


    他開著車一路闖了無數個紅燈到醫院,亓書研等人默默等著狂風暴雨來臨,縮著脖子見他剛邁進病房又被罵出來。


    南四海臉上一塊青一塊紫,握著拳頭要趕出亓官宴,“虧得老子留心眼,沒有當場答應你訂婚,感情你長得人摸狗樣其實背地裏憋了一肚子壞水,你有老婆還敢招惹小知,再不滾老子打你!”


    “阿宴沒有老婆,認識南小姐的時候是單身。”


    卓子禦忍不住替亓官宴張嘴解釋,今天這事鬧得窩火,亓官宴德薩那邊有個能折騰的老頑固,擅作主張替他搞個未婚妻。


    老頑固前腳宣布消息,後腳闞子臣兄妹倆就知道,存心給人添堵。


    南四海揮著拳頭,作勢揍人,“認識的時候沒有,後來就有了是吧!出軌的男人老子更瞧不起!”


    謝恩與卓子禦雖然不對付,但有人這樣說亓官宴,倆人默契地站在統一戰線,義正言辭解釋亓官宴的清白。


    “爸。”


    南知意感覺睡著覺外頭亂哄哄的,懷疑南四海是不是惹事了,房間裏黑漆漆的,她摸索著找燈具的開關。


    病房門開著,卓子禦鑽進來,爽快地替她打開。


    “爸,是不是燈壞了,我聽見你打開了,怎麽還是黑的,奇怪。”


    話落,一片死寂。


    晚上七點半,天色確實朦朧,她的眼睛看不清很正常,但開了燈,不至於感受不到燈源。


    “醫生!醫生——!”南四海驚叫,腿一軟,癱在地上。


    兵荒馬亂後,醫生檢查一番,不敢保證說什麽,模棱兩可地說,“可能是病人沒休息好,心情抑鬱,先住院觀察幾天。”


    南知意煩躁,背過去,拉上被子蒙住頭,鬧心,想睡覺。


    她的表現正常地太不正常,亓書研暗暗心驚,她與南知意一個被窩睡三年,很了解她的個性。


    這事放在誰身上都得鬧,她一聲不吭睡覺,隻怕亓官宴今天處理不好事情,以後懸了。


    亓書研使了個眼色,謝恩收到後,連說帶勸將南四海帶走,將房間留給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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