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東郡安邑城。


    李傕最近一段時間心事重重,惶惶不可終日。


    牛鋪死後,他暫時代替牛輔鎮守安邑城,每日都擔心衛寧來攻。


    為此,一方麵他不惜民力,不斷加強安邑城的防禦。


    另一方麵,他在黃河南岸構築營寨,命郭汜、張濟鎮守,作為後路。又縱容手下兵卒,搶掠城中富戶,所得女子錢財全部運往對岸。


    一時間,城內大亂,哭嚎聲響徹天地。


    一些富戶想要逃走,全被李傕斬殺,並將頭顱懸於城門兩側,滿城百姓盡皆駭然。


    太守王邑實在看不下去,冒死勸阻李傕。


    李傕大怒,以通敵為由將王邑拿下。


    這日,天空陰沉。


    王邑一家老小三十多口被帶到刑場。


    這些人裏有老有少,最小的孩子才六七歲。


    王邑看看一家老小,心裏悲憤難當,後悔不已。


    衛家族長衛固離開安邑城時,曾經找過他,勸他將家人送到上黨郡,或者真定城。


    但王邑認為,族兄王允被董卓任命為司徒,牛輔看在王允的麵子上,不可能加害於他,便沒有聽衛固的。


    牛輔確實沒有對他怎麽樣,而且還很倚重他治理河東郡。


    但李傕可就不一樣了,他才不管王邑是誰家親戚,而且衛寧隨時都可能打過來,這安邑城還不知道能不能守住,所以他已經喪心病狂不顧一切。


    經過十九路義軍討伐董卓,以及遷都的事,他就已經想明白了,朝廷已經完了,隻要有錢糧兵馬,有實力,跟著誰幹都行。


    王邑臉色蒼白,雙眼無神地看著灰蒙蒙的天空,深深地歎了口氣。


    上一次安邑城被白波賊攻破,是衛寧救了他一命。


    今天他再次陷入危難,不知道還能不能得救。


    想到衛寧,他心中不禁有了一絲僥幸。


    他死死地盯著城門的方向。


    不知道衛寧會不會來救他,也許自己還能像上一次死裏逃生。


    不過,隨著雪亮的大刀落下,他終究沒有等來衛寧。


    王邑愛民如子,管轄河東郡多年,深得民心。


    滿城百姓迫於李傕淫威,不敢來刑場,卻都在家裏立了王邑的牌位,皆為之落淚。


    就在王邑被殺三天後,衛寧終於帶領並州軍來到了安邑城外。


    得知衛寧率軍前來攻城,李傕大驚,趕緊跑到城樓查看。


    一看之下,他竟然笑了。


    放眼看去,衛寧這次帶來的兵馬也就不到兩萬人,而且這兩萬人都是普通士卒,並沒有重甲騎步兵,而自己的守城兵馬有近萬人。黃河南岸還駐紮著近萬人,實際兵力和衛寧相當。


    衛寧雖然厲害,但想要攻破近萬人守護的郡城,最少也得六七萬兵馬,如果想要圍城,那就得十幾萬人。


    區區兩萬人,哪裏能撼得動這安邑城。


    “這衛寧也太過托大,簡直目中無人,這點人馬 就想攻下安邑城,簡直癡人說夢!”


    李傕本來還擔心衛寧大舉來功,現在看到衛寧的兵馬後,反而鬆了口氣。


    他立刻下令全軍戒備,滾木雷石箭矢金汁都準備好,狠狠給並州軍一個教訓。


    不過,衛寧並沒有著急攻城,而是命人砍伐周圍的樹木,打造攻城器械。


    這並不稀奇,李傕也沒在意。


    不過,李傕很快就發現有些不對勁。


    衛寧命人打造的攻城器械十分奇特,李傕一看,竟然是“發石車”。


    這時的“發石車”構造簡單而且十分笨重,準頭更是奇差。在攻城中的作用並不大,還不如弩機實用。


    李傕撇撇嘴,看來這衛寧野戰還行,攻城就差遠了。


    並州軍軍陣內。


    衛寧看著安邑城城牆上掛著的王邑一家的人頭,心中悲憤不已。


    可惜,自己晚來一步,如果自己早點到,王邑也許就不會死了。


    “長生,已經造好十台發石車,還需不需要繼續打造?”


    衛啟走上前來,看看城牆上的人頭心裏也是一歎。


    “足夠了!”


    “準備開始吧!”


    衛寧臉色陰沉語氣冰冷。


    “好!”


    衛啟點點頭,答應一聲便立即下去安排。


    這次衛寧帶了賈詡、高順、臧霸、典韋、太史慈、衛啟一起前來。


    等打下安邑城,他會讓臧霸屯守此處,高順和衛啟迴晉陽城,自己則帶賈詡、典韋、太史慈過黃河,直接去長安。


    “咚咚咚咚!”


    隨著鼓聲響起,並州軍兩千弓弩手組成箭陣開始前移。


    等距離城牆還有百步時,他們停了下來。


    跟在弓弩手後麵的,是負責攻城的四千刀盾手,他們扛著雲梯靜靜地站在弓弩手身後,等待著攻城命令。


    李傕看到這一幕後,心中冷笑。


    自古以來,攻城的兵力就比守城的兵力多,而且攻城一方戰損極大。


    就衛寧這四千刀盾手,頂多就能衝一輪。


    而且,在箭雨、滾木礌石的覆蓋下,這四千刀盾手估計連一半都剩不下。


    此時,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發石車”。


    發石車距離城牆二百多步,李傕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可以清楚的看到對方的情況。


    一台發石車有五六個人操控。


    李傕驚奇地發現,那些並州兵並沒有將石塊放到投籃裏,而是把個大水罐放到了裏麵,看得李傕一頭霧水。


    他很好奇,那黑色的陶罐裏裝的是什麽東西。


    這時,衛啟比誰都緊張。


    陶罐裏的火油是的他帶人提煉的,今天是第一次使用在戰場上,不知道威力究竟如何。


    賈詡、高順等人也是一臉好奇。


    他們聽說,這是衛寧發明出來的一種秘密武器,不知道威力究竟如何。


    其實衛寧也很想知道,這些裝了汽油的陶罐能發揮出多大的威力。


    因為工具落後,汽油的純度很低,雖然衛寧之前已經測試過,但畢竟沒有投入到實戰中,他也有點忐忑。


    “點火!”


    隨著衛壁的命令下達,十名士卒同時點著了陶罐外的草繩。


    “難道他們要火攻!”


    “那些陶罐裏難道是油料!”


    雖然猜到了裏麵的東西,但他並不擔心。因為這個時期的油料多是植物油,燃燒並不劇烈,很容易撲滅。


    “快去取水!”


    李傕立刻命城上兵卒去城下取水。


    “三叔,等一下!”


    衛啟正要命人發射,衛寧開口阻止。


    “這第一發,讓我來!”


    衛寧冷笑著對衛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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